江銀荷将手死命地抽了出來,正準備還說什麽。林國斌本來也是讓江銀桃的話氣了個半死,見江銀荷收拾她不想管的,可看着太不像話了,又怕鄰居裏有人說閑話也湊過去勸道:“銀荷,既然銀桃這回是知道錯了,你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說着就沖江銀荷隻眨眼,那意思是有什麽事以後再說,這次先這樣了。
可江銀荷知道自己妹妹的德行,這回雖是不想跟她再吵下去,可也不想再縱容下去。她想了想說道:“銀桃、大松,你們總覺得我們上班肯定是沒有你們下地辛苦,可我們掙這點工資是真不容易。這不都是爲了貼補點家用,我這裏每日裏必須蒸些饅頭豆包的。你們來了後,我什麽也幹不了了,可我還真是不想跟你們說,怕銀桃心裏有負擔。這次我不計較銀桃的事,今日還讓銀桃住一晚,明日一早大松你就送她們母女兩個回去吧,已經出來這麽長時間了,家裏也不能長期沒人不是。再說你們也看到了,我這裏确實太小,家裏的人口也确實太多,實在是擠不下啊!”
江銀荷的話說完,江銀桃頓時洩了氣,如果自己不鬧這一回,說不定還能将就到小菊開學,可如今這個樣子大姐肯定是不會再收留自己幾個了。她垂頭喪氣地一屁股坐在小床上,那邊周大松已經狠狠地瞪了她好幾眼了,那意思肯定是到沒人的時候要好好教訓她了。江銀桃看到周大松惡狠狠的目光,想起自己原來在家裏的時候被他打的痛苦經曆,不禁就是一哆嗦。江銀荷已經沒心思管這些閑事了,也不管他們同不同意,扭頭回廚房去了。
林初夏和楚曉雲是晚輩,這些事情怎樣也輪不到她們插嘴,不過看着江銀桃吃癟,她們剛剛火冒三丈的怒氣消散了許多,兩人也不管大人怎樣,安安心心地低着頭繼續手裏擇菜的活兒。林初夏實在是不記得還有這麽一出,不過印象裏沒有江銀桃領着周小菊來自己家裏的事。看來自己這蝴蝶的翅膀,讓生活還是出了些小小的偏差。
吃完晚飯,周小菊故意在林初夏和楚曉雲面前将自己幾人帶回來的袋子拿出來清理。林初夏一看,嚯,還買得真不少,隻是這些東西林初夏和楚曉雲還真沒放在眼裏。周小菊看林初夏打量了自己手裏的袋子,一陣得意洋洋的,讓林初夏和楚曉雲無語不已。
第二日一早,周大松過來接了江銀桃和周小菊,将兩人送了回去。江銀荷這回也沒有去送,也沒有大包小包地給東西給江銀桃,讓接慣了東西的江銀桃又不爽起來。她那難看的臉色,讓周大松起了警惕之心,又眼神犀利地瞪了她好幾下。那意思是你再敢出什麽幺蛾子,就給我小心了。江銀桃對别人從來不怕,有什麽不能說的都要說幾句,不然也不會招的江銀荷發飙。隻是她還是非常畏懼周大松,收到他要收拾自己的信号,立馬溫順得跟隻小綿羊一般,乖乖地跟着周大松走了。
江銀荷本意也不是想這樣,最後這麽個結局,她也是有些不舒服。本想着自己再忍一忍她就回去了,隻是沒想到自己忍讓的結果卻是讓江銀桃得寸進尺的,看來這惡人還真是不能慣着,到頭來她說不定還以爲自己怕她。想到這裏,江銀荷的心頓時堅硬起來,也不再悲秋傷春了,也容不得她有什麽負面的情緒了,周一了,她又要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這日,林初夏和楚曉雲兩個還躺在床上聊天呢,猛聽得外面有人高聲喊着什麽。楚曉雲不是太懂a市的方言,就問林初夏:“小乖,你聽外面的人吆喝什麽呢?”林初夏凝神聽了下,就說道:“哦,這個是賣我們這裏的一種特色小吃,叫甜酒的。在四川叫醪糟。”
楚曉雲來了興趣,又問道:“這個東西什麽味道?”林初夏隻得解釋:“甜酒,顧名思義就是味道甜甜的有些酒味的。是用糯米發酵而成的,做得好的甜的不行,若是做得不好就是酸的沒法吃。特别是甜酒裏的水,好喝的不行呢。”林初夏聽那人的聲音就記起來了,這個賣甜酒的是個老頭子,從她記事起就在這條街上風雨無阻地叫賣。
他的叫賣聲總是那句:“甜酒、糯米甜——酒!”他那略帶嘶啞的蒼老聲音很是特别,很有辨識度,讓人記憶深刻。整條街的人都喜歡他做的甜酒,老頭的生意不錯,後來還租了個小門臉賣,隻是家裏的孩子不知怎麽沒有學到老頭子的這門手藝,老頭子一過世這條街上就沒人賣了。當然别的地方也有賣甜酒的,卻再也沒有老頭子的甜酒那種香甜的味道了。
不想起來還沒什麽,這一想了起來,林初夏再也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來就上廚房裏拿了個大黃盆,又将平日裏江銀荷給的點零錢拿了出來,找出兩毛錢就要下去。楚曉雲見狀也爬了起來跟在林初夏的身後一起下去了。
出了院子,林初夏果然是看到那老頭子推着個三輪車,車上放了幾個大瓦缽子,上面蓋了個透明的玻璃闆,顯得非常幹淨。從玻璃闆就能看到下面白白的長長的糯米,中間有個小窩,小窩裏面有些白色的粘稠的汁液。就是這個汁液最是香甜,看得林初夏嘴裏忍不住就冒出了口水來。她甜甜地喊了聲:“爺爺,買甜酒!”
老頭子笑着點頭:“好!”伸手将那黃盆接了過去,放在他的杆稱上稱了稱,然後問道:“小妹陀,你要多少甜酒啊?”林初夏将手裏的兩毛錢的紙鈔遞了過去,老頭子又接住放入三輪車上的一個木頭箱子裏,就将那大瓦缽子上的玻璃闆揭開,用個大勺挖了一塊放到黃盆裏開始稱了起來。楚曉雲記起林初夏說最好喝的就是那甜酒水,忙對着老頭子說道:“爺爺,你應該多給我們些甜酒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