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刑傑的事,再說說楚曉雲,她可是爲了能到a市找林初夏過暑假積極準備了好多的東西,到後來足足有四個箱子那麽多,以至于楚爺爺不得不叫警衛員幫着先将一部分行李托運過去了。林家收到楚曉雲的四個大箱子的行李也有些犯暈,這四個大箱子把林家的客廳占了半邊,三人都想這娃兒難道不是先去桂林再過來嗎?難道是想整個暑假都耗在a市所以才帶了這麽些東西?帶着這些疑問,林初夏又寫了封信給楚曉雲,可一直沒等來她的回信,卻是等來了楚爺爺給林國斌打來的一通的電話。
電話是直接打到了林國斌的辦公室,這個年月有電話的地方也隻有單位了。林初夏記得a市開始刮起家庭裝電話的高潮是九四年,那個時侯電話的初裝費得五千,還得在電信局有熟人才行,不然的話你家的電話都不知道會排到哪年去。哪裏像現在電信局整天的這個優惠那個優惠,鼓勵大家裝電話,可惜還是有許多家庭因爲家裏人人都有手機就不裝座機了。
林初夏記得那天林國斌回來的時候非常興奮,這天也是林初夏正式放暑假的第二天。林國斌一進屋就對着林初夏和江銀荷傻笑,江銀荷見他這個樣子,有些不明白地問道:“是撿着金子了還是廠裏讓你當廠長了?”林國斌切了一聲:“這有什麽好激動的!”
林初夏也奇怪啊,自家的老爸平日裏還是很淡定的,如今變成這個樣子這是爲那般啊!看着江銀荷和林初夏兩雙求知的眼睛,林國斌神秘地笑了笑:“今日楚老給我打電話了!”林初夏聽了也激動起來:“楚爺爺是不是說曉雲姐姐快來了?”林國斌點點頭:“真的是楚老,你們不知道小冬告訴過我,楚老可是參加過長征的,就連平型關大捷都曾參與過的老紅軍啊!哎,這可是我認識的人裏面最讓我佩服的。”說完還點了點頭,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林初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爸爸,你也太有意思了,楚爺爺還收我做了幹孫女,那我不得高興得瘋了才好啊!”林國斌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頭:“小丫頭片子,臭美什麽啊!去去去!”林初夏想捂着嘴躲開了,想到林國斌也沒說楚爺爺到底說了什麽,她又站住了,她真是急于想知道楚曉雲到底什麽時候能來,隻得定了定神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問道:“爸爸,那楚爺爺說了曉雲姐是什麽時候來嗎?”
林國斌撓撓頭:“難道我沒說嗎?”江銀荷也忍不住說道:“孩他爸,你進來除了說了楚老爺子給你打電話,其他的也沒說什麽啊!”林國斌這才有些讪讪地說道:“嘿嘿,不好意思,有個這麽厲害的人給我打電話,太興奮了。額,小乖啊,你楚爺爺說你曉雲姐明日的火車後日上午就到,讓我們記得去接她就是了。曉雲這小姑娘還真是厲害,說起來一個九歲的小姑娘千裏迢迢地坐火車過來,不得不佩服啊!”
林初夏在旁邊哼哼:“爸爸太不了解曉雲姐了,她從上小學開始就一人往返于北京和桂林之間,一年跑一次,比來咱們這邊還遠呢。再說了,楚爺爺在她五歲開始就讓她開始練跆拳道,如今都是綠帶了,就是有些個宵小也不在話下啊!爸爸,我也放假了,後日上午你就帶我一起去接曉雲姐吧!”林國斌肯定地點點頭,對着江銀荷說道:“明日我請個假,後日上午去接了曉雲回來,你也跟主任請個假,後日早上早起買些好吃的,中午給曉雲也露一手。”
江銀荷笑着說道:“行,曉雲又不是别人,就憑這千裏迢迢地過來找小乖這份情意,咱們也得好好招待招待的。”如今江銀荷手裏有好百元的存款,每日裏也有好幾元的進項,說起話來也腰闆子硬。不過這段時間,那些北方的同事們又嚷嚷說讓江銀荷開發新的面點,江銀荷回來跟林初夏一說,林初夏則說如今天氣太熱,還是等涼快一些肯定要弄些新鮮花樣出來的。上次林初夏和林立冬到楚家得了熱情的接待,如今她也想好好地接待接待楚曉雲。
江銀荷不忘又叮了一句:“小乖,這幾天的暑假作業做得怎麽樣了,你曉雲姐也不知道來多久,别兩人隻顧着玩到了開學的時候還沒做完啊!”林初夏笑着說道:“還沒正式放假的時候我和菁菁兩個就把作業做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們再努力一把,這暑假作業就差不多了。”江銀荷聽了點點頭,幾人這才又說起别的事來。
第二日,林初夏果然跑到柳菁菁家裏做暑假作業去了,這些個東西對于她來說那簡直就是手到擒來,沒費多大功夫就都做完了,這下子可以安安心心地等楚曉雲了。林初夏也給柳菁菁介紹了一下楚曉雲,說就是送景泰藍手镯的小姐姐,這次一定讓菁菁也認識認識。柳菁菁聽得是從北京來的小姐姐,也心裏有些想看看是何方神聖讓林初夏如此推崇。
到了接楚曉雲的那日,早早地林初夏自己就起來了,刷牙洗臉完事後,江銀荷已經買菜回來了。她居然買了豆腐腦,林國斌見了忍不住下廚顯了一回手藝,先将辣椒面炸香了,再倒入水燒開,水燒開後放入豆腐腦,豆腐腦本來就是熟的,所以隻要一開鍋就從火上端了下來,林國斌又撒上小香蔥,紅紅的油湯、白白的豆腐腦襯着嫩綠的小香蔥,看着就有食欲。
大家圍坐在飯桌前,早餐是饅頭就豆腐腦湯。自從家裏開始做饅頭和豆包,家裏的早餐也離不開這兩樣主食了。不過今天的豆腐腦湯很是受大家的追捧,林初夏邊喝着熱乎乎辣酥酥的豆腐腦湯,邊對林國斌說道:“爸爸,沒想到你的手藝還不錯啊!”
林國斌笑着說道:“怎麽,你以爲你爸就會吃飯啊?”林初夏趕緊搖頭:“哪能啊,我的爸爸在廠裏是技術能手,在家裏也是做飯高手!”林國斌笑得更歡了:“明顯地拍馬屁,你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吃爸爸做的菜,居然說爸爸是做飯高手,不過拍得我很舒服!”
林初夏讓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爸爸,我是真心覺得爸爸的豆腐腦湯好好喝,真不是拍馬屁呢。隻是覺得爸爸好像不會做飯,這一做起來,居然也是有模有樣的。”
林國斌聽了她的話,有些感觸地說道:“小時候你爸爸我也跟你奶奶吃了很多苦,就這樣奶奶也舍不得讓我進廚房,還說什麽君子遠庖廚。可後來你奶奶帶着我到了a市的郊區住下了,那個時侯真是窮得要命啊!我在學堂念書,都得自己挑糧食去,也沒什麽菜好吃的,印象中就記得學堂的食堂做的一道豆腐腦湯最是下飯好吃。”說着又指了指豆腐腦湯:“就是這樣做的。同學們有先去的就用大勺撈湯面上的辣油,那個時侯缺嘴缺的厲害,能見着幾個油珠子就很了不得了。到後來,隻要知道食堂今日做豆腐腦湯,我就早早地溜出來,準能排到前幾個,就可以撈最上面的辣油了,哎呀,喝完以後簡直就是渾身舒坦啊!”
林初夏聽得林國斌痛說革/命家史,也是唏噓不已。自己的奶奶都沒見過面,不過聽爸爸說起來,還能說出君子遠庖廚的話來,也定是大家閨秀了吧!她一臉向往地看着林國斌:“爸爸,我奶奶是不是也念過書,我聽着倒是像那種大戶人家的小姐呢。”
林國斌聽得她說這個,馬上不說話警惕地聽了聽門外的動靜,然後小聲對林初夏說道:“小乖,雖說現在過了那時候,可有些話也不能随便說啊,像這大戶人家,那不就是說地主家嗎。以後還是要注意一點的好,那樣的日子,你奶奶好不容易挺過來了,愣是沒讓人發現。你這話要是讓有心人聽到,萬一又要來運動,咱們家可就是滅頂之災啊!”
林初夏聽了不禁憋笑,這往後的日子運動不運動的,别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過了三中全會,講究這些東西的人都沒有市場了。往後的日子,大家都是想着如何過好自己的日子,誰還會管這些東西。可是她也不能跟林國斌說明白,隻得也很是鄭重地點頭:“爸爸,你放心好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說這些了。”林國斌這才如釋重負地坐着吃起早飯來,三人都不約而同地不說話了。
吃過飯,江銀荷留在家裏做中飯,林國斌領着林初夏去了火車站接人。林初夏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隻覺得無論是什麽時空,這火車站的人總是一個城市裏最多的,人來人往永不停息。不過這些跟三十年後的春運相比,那又是小小巫見大大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