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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雖然是在宵禁,但對于做過偵察兵的廖燎與拿着王西林特别頒發的大紅派司的南宮奇來說,來到阿貓的那套四合院,并非一件很困難的事。
沒費什麽勁,身着黑色緊身夜行衣的兩人就翻過了圍牆,進了院子中。雖然廖燎瘸了一隻腿,但也一點不影響他的動作。
此時還不是丁香花與夜來香開放的季節,花枝上的葉片也遺落殆盡。阿貓住的那幢二層小樓,也是漆黑一片。
“她回來了嗎?”南宮奇輕聲問。
“不知道,隻有今天我是和你一起來的,沒從醫院就開始跟蹤。”
“哦,我們上她的小樓吧。”
兩人蹑手蹑腳地上了樓,他們都身手矯健,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廖燎指了指一間廂房,示意這就是阿貓的閨房所在。南宮奇将耳朵貼在了門上,屏息聽了聽。
隻有一片死寂,連呼吸的聲音也沒有。
“她沒有在家。也許正好是你唯一一天沒跟着她的時候,她去和男友幽會去了。”南宮奇悻悻地說道。
廖燎臉上一片赧色,他說:“我不會懷疑錯的,也許她今天是在加夜班,護士的工作總是很忙的。我真的沒有騙你,在她的房間裏,有很多木頭做的玩偶!”
“是嗎?那我們進去看一看吧。”南宮奇一臉不相信的模樣。他從衣兜裏取出了一顆别針,插進了廂房外挂着的黃銅大鎖上,捅了幾下,鎖應聲而開。
閨房的門開了後,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面而來。這氣味南宮奇很熟悉,是醫院裏福耳馬林的味道,這味道出現在護士的房間裏一點也不奇怪。很多護士都有潔癖,常常将醫院裏的藥水拿到自己的家中進行消毒,但很多護士卻不清楚哪一種消毒藥水的效果更好。而實際上,福耳馬林在醫院裏最主要的用途是拿來保存标本和屍體。
南宮奇先走到窗邊,放下了厚重的深色窗簾,接着劃燃了一根火柴。在火柴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一截蠟燭。
點上了蠟燭,屋裏放出了微弱的光亮。閨房裏的确到處都放置着木制的玩偶,有人,也有動物,更有些說不清到底是什麽的東西。
南宮奇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說道:“也許你是對的,這裏的玩偶真是太多了。”
他踱到了閨房的一張大床邊,徑直坐在了床上,說道:“我們應該在這裏等她回來,我會與她說一番話,接觸她心裏的一個結,這樣就可以治療她心理上的頑疾。”
在燭光中,地上躺着一具木制的玩偶,是西方童話中那個說謊後鼻子會變長的小木偶匹諾曹,臉上的顔色已經班駁,上面是污穢不堪的色彩。兩顆玻璃球做成的眼睛挂在眼眶外,顯得格外詭異。看着這吊在眼眶外的玻璃珠,南宮奇突然有一種想把它塞回去的沖動。
他站起了身,然後走到木偶身邊,蹲了下來。他将手指捏住了玻璃球,忽然覺得手指上濕漉漉的,他放下了玻璃珠,将手放在鼻子旁嗅了嗅,皺起了眉頭。
南宮奇舉起了蠟燭,看了看地闆,然後勾下了腰,往閨房的床底看了看。當他看到床底的那樣東西後,不由得暗呼一聲:“噢,我的天!”
南宮奇站直了身,拍了拍廖燎的肩膀,說道:“廖先生,也許你的心上人并不是一般普通的戀物癖者,說不定,她喜歡的東西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廖燎茫然地望了一眼南宮奇,說道:“南宮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阿貓她喜歡的是什麽?難道不是這遍地的木制玩偶?”
南宮奇說道:“廖先生,你一定得做好心理上的準備。”說罷,他走到了閨房裏的床邊,手指摳在了床闆的縫隙中,然後一用力,床闆被他擡了起來。
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氣味從床下竄了出來,還夾雜着一種怪異的味道,有點熏人,膩膩的一股惡臭。
“裏面是什麽東西?”廖燎大聲地問。
南宮奇平白無故地歎了一口氣,将蠟燭舉到了床上。
廖燎往床下望了一眼,不由得大叫了一聲,登登登倒退幾步,靠在冰涼的牆壁上,背心已經滲出了一身冷汗,轉瞬之間已經浸透了他黑色夜行服中的棉布襯衣。
他慘呼道:“天!怎麽會這樣?阿貓怎麽會喜歡這樣的東西?我的天!“
蠟燭在靜谧的空間中微微搖曳,空氣裏盡是詭異的氣氛。
在那張床下,是一具腐爛的屍體,已經分辨不出男女,體表的肌肉已經變成了粘滑的液體,一個個微小氣泡在自行擴張收縮。唯一可以分辨的是兩顆眼珠,正被一縷纖維牽扯着吊在眼眶中。阿貓的愛人原來是一具屍體!一具已經分不出是誰的屍體!
南宮奇仿佛看到了那個漂亮的護士,正坐在屍體旁。當她看到南宮奇與廖燎走進來的時候,她連忙将吊在眼眶外的眼球塞進眼眶,還媚聲說:“親愛的,你看,有朋友來了……“
一想到這裏,南宮奇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而廖燎,已經忍不住跑到了閨房外,扶着樓梯的扶手,狂嘔起來,白花花的污穢之物正嘩嘩地向樓下傾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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