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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燎是一個月前來到江城的。那個時候,他還全身纏着繃帶,特别是被一塊彈片擊中了眉骨,被繃帶緊緊蒙住了眼睛,終日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臉上的那道傷疤是他在敵後偵察時,與一個偶遇的敵軍肉搏時留下的。當然,他隻留下了一條傷疤,那個敵軍卻隻留下了一條屍首。
住在榮總醫院的時候,他很絕望,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挺過這一關,甚至不敢相信頭部的繃帶取下後,他還看不看得見這個美麗的世界。
那個時候,是一個聲音很溫柔很動聽的護士在照顧他。他不知道這位護士的名字,隻知道大家都叫她阿貓。
終于有一天,他頭上的繃帶被取了下來,他看到了碧藍色的天空,更看到了漂亮的護士阿貓。
當時下午三點的陽光斜斜地灑進窗台,阿貓正背對窗台,亭亭玉立。她披散着的長發的末梢在斜陽的輝映中,被染成了金黃的顔色,就宛若一尊女神的雕塑。
當阿貓緩慢優雅地轉過了身,陽光正好灑在她那張明潔的臉上。筆挺的鼻梁,彎彎的柳眉,櫻桃般的小嘴。
當廖燎看到阿貓的一瞬間,他呆若木雞。他定定地盯着阿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停頓了,四周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全世界隻剩下了他和阿貓兩個人。他聽到自己的心髒砰砰的跳動,他知道,他的春天到了,雖然現在還是初冬。
當阿貓看到廖燎呆立的模樣,她不由得嫣然一笑,兩朵酒窩綻開在她的臉龐上。她走到廖燎身邊,柔聲地說:“你可以出院了,可你臉上的刀疤好吓人,出了門别人回以爲你是袍哥弟兄。來,我送你一樣東西。”
她從護士服裏取出了一副墨鏡,遞在了廖燎的手中,還說了一句:“你少抽點煙,好嗎?對你的身體不好。”
廖燎聽了後,将手伸進了褲兜,把剩下了一包紅金龍紙煙揉成了一截一截。
廖燎決定要追求這漂亮的護士阿貓。他出了院後,随時戴着那副墨鏡,這墨鏡上似乎還殘留着阿貓的體溫與香水味。
廖燎想要先确定阿貓是否有男友,于是他每天都躲在醫院外的電線杆後等待着阿貓下班。他畢竟是偵察兵出身的,雖然腳步一瘸一拐,但他還是很順利地跟蹤到了阿貓的家。
那是一套四合院,高高的圍牆,裏面種着丁香花與夜來香,香味飄出了圍牆,卻隻有阿貓一家人在那裏住在裏面。
一連跟蹤了半個月,阿貓每天下了班都直接回家,沒見着她和其他男人有交往。
廖燎心中有了些底氣。雖然臉上的這道傷疤很是猙獰,但卻又顯出了一份真男人的粗纩氣概。這半個月,他也一直沒有吸煙,雖然心魔一直在引誘他,但一想到了阿貓,他就多了一分信念。
終于,廖燎忍受不了心中的煎熬,他決定要對阿貓說出心中的思念。
那是一個黃昏,廖燎站在了榮總醫院的大門外,穿着黑色的風衣,在風衣中,藏着他剛買來的嬌豔的紅色玫瑰。
當阿貓滿臉疲憊地從醫院走出來時,廖燎迎了上去,用玫瑰擋住了自己的臉。
阿貓看到廖燎的時候,很驚訝。
但是,沒有等阿貓說話,廖燎就搶先一句:“阿貓,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的女友嗎?”
阿貓搖了搖頭,答道:“不,我不可以。”
“爲什麽?難道因爲我隻是個窮困潦倒的退伍軍人嗎?不,你錯了,我很有錢,我剛繼承了一筆很豐厚的遺産,我會讓你下半輩子過得很快樂。”廖燎急促地說道。
阿貓還是搖頭:“我不是在乎你有沒有錢,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你。”
“爲什麽?難道是因爲我臉上有傷疤,不夠靓嗎?”
阿貓呵呵地笑了:“我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女人,我不能接受你的原因,是因爲我已經有了一個很優秀的男朋友,他對我很好很好。我們已經一起兩年了。”
這句話像一柄重錘狠狠擊在了廖燎的心中,他歇斯底裏地叫道:“不可能!你别騙我!你每天下了班從來都是直接回家,什麽時候見過你和男人約會過?就算你有男朋友,半個月他不和你聯系,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阿貓收回了臉上的笑意,一片冰霜地對廖燎說:“對不起,廖先生,請你不要說我男友的壞話。你的花,我不能收。我得回家了。”
她将手中的花遞還,然後徑直走過了呆若木雞的廖燎身邊,隻留下了一絲淡淡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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