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承想到少爺頹廢絕望的眼神,鼻子一酸,跪下便道,“請秦姑娘救救我家少爺!”
知晚要去拉他起來,可是她一個大家閨秀又在人家府門前,不能不顧禮節,便停了手,“你先起來吧,我都沒見過你家少爺,如何給他治病,等我看過了再說吧,另外,我在趙家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伍承當即就答應了,連連點頭,發誓一個字不說出去,雖然他不明白爲的是什麽,其實他沒跟桓夫人說過知晚的事,他知道桓府不會送少爺去曆州的,說了也是白說。
門口守着的小厮見伍承給知晚跪下了,微微詫異,伍承可是少爺身邊的紅人啊,端茶遞水比丫鬟還受用,在府裏連夫人身邊的丫鬟見了他都會給三分笑臉,沒想到他會在大門前給個不知來曆的姑娘跪下,還求她救少爺,有沒有搞錯啊,她是大夫嗎?
不過伍承都跪下了,小厮不敢慢待了,請知晚進府等候,伍承也請她進去,知晚便跟去了,叮囑伍承幾句,大體就是桓府少爺的病,她沒一定的把握治,一會兒先替他搭個脈再說,伍承一一應下。
很快的,就有丫鬟來請知晚了,一個勁的請罪,大體就是府裏事忙,夫人沒空招呼,才會慢待了她,知晚知道,這是怕她真跟越郡王有什麽瓜葛,怕她告狀,給桓府帶來禍事呢。
丫鬟請知晚去内院,邁步進屋,才饒過花鳥山水屏風,知晚就聽到一個夫人的哭聲,“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他要是真去了,往後的日子叫我怎麽過?”
再就是勸慰聲,“聽元皓說,容大少爺就是大越第一村姑給治好的,你沒派人去尋嗎?總是三分希望。”
“前兒聽說了容府少爺的事,我派人去尋了,孜兒以爲我是騙他的,昨兒夜裏他找丫鬟要了蠟燭,說是要看書,誰想夜裏他就放了火,幸好下人不敢睡,否則我……。”
回應她的是一聲歎息,還有依依哦哦的笑聲。
伍承就站在知晚的身後,祈求的看着她,夫人都派人去尋她了,既然人都來了,就幫少爺整治一番吧。
知晚邁步進去,思兒見到她,老遠的就伸了胳膊,依依哦哦的叫着,知晚上前行禮,桓夫人抹着眼角,看着她,皺眉問,“是越郡王叫你來的?”
知晚瞅着元夫人,又指着思兒道,“我是來帶思兒回去的。”
元夫人微蹙眉頭,皓兒說會有個姑娘來要孩子,讓她好言好語打發走,難道就是她,這會兒又說是越郡王叫她來的,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孩子是越郡王丢給皓兒的,讓元府養些時候,怎麽又叫你抱回去?”
元夫人不想得罪越郡王,準确的說,京都沒人願意得罪越郡王,隻要與他有關系,大家都小心又小心,生怕惹怒了他,惹下大禍。
知晚一口咬定就是葉歸越要她來的,想必元皓也告訴過她,她因爲惹怒了越郡王才遷怒到兩個孩子的,生氣了消氣了完全可能,元夫人差點就信了知晚,不過她做事素來謹慎,笑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也分不清了,既然你與越郡王相熟,帶他的親筆來,或者等我見到了皓兒,問問他的意思,再把孩子交給你吧。”
知晚理解她不想惹事的心情,隻能去找葉歸越了,不過既然來了,她怎麽也要抱抱思兒,知晚提了這個要求,元夫人很爽快就答應了。
思兒一到知晚的懷裏,就摟着知晚的脖子,湊過去親她,親完這邊又親另外一邊,親完後,毫不猶豫的在知晚身上撒尿了。
知晚,“……。”
屋内夫人和丫鬟婆子都傻眼了,方才還覺得這小姑娘可愛,誰想到轉眼就這樣了啊,元夫人很慶幸,幸好沒尿她身上。
外面,桓嬌邁步進來,就聽桓夫人道,“嬌兒,帶秦姑娘下去換件衣裳。”
桓嬌瞅着知晚,笑問道,“娘,這位姐姐是誰府上的,以前怎麽沒見過?”
奶娘把思兒抱着,知晚看着裙擺上的濕潤,惡狠狠的看着思兒,“真想不要你了。”
思兒經常尿知晚身上,所以平時知晚都甯願抱塵兒,沒想到今天又中招了。
屋子裏人都盯着知晚,就算你心裏這麽想,也别這麽說出來吧,還那麽看着小孩子,不想要就不要了呗,反正孩子也不是你的,有人養還跑來做什麽,這一刻,元夫人相信知晚了,要不是越郡王逼的,她一個閨閣女兒怎麽會上門要孩子,還追到桓府來了。
思兒尿完就高興了,胳膊朝知晚伸着,依依哦哦的叫着,奶娘把孩子抱給知晚,知晚捏了下她鼻子,就随桓嬌下去換衣服了。
伍承一直站在屋子裏,聽到知晚要孩子,疑惑的直撓額頭,再聽她走後,元夫人跟桓夫人說知晚是定遠侯府四姑娘,逃婚在外時,順手救了個夫人,那夫人死後,兩個孩子她就養了兩個月,有些感情了,伍承整個人都詫異了,他去趙家找知晚前,也打聽了知晚的來曆,上陽村的人都說孩子是她生的啊,怎麽又成她撿來的了?
伍承想到之前在大門口,知晚要他答應不說她在趙家的事,看來是有隐情的,伍承上前行禮道,“夫人,秦姑娘會些醫術,能請她給少爺診脈嗎?”
桓夫人有些詫異,“她會醫術,你是如何知道的?”
伍承,“……。”
他好像不能說他親眼見過,不然夫人肯定會問是在哪裏,他就瞞不住了,伍承有些呐呐道,“奴才剛才答應她不告訴别人的。”
桓夫人眉頭緊鎖,定遠侯府四姑娘與傳聞不同也就罷了,一個閨閣女兒竟然還會醫術,見伍承望着他,求她試試,桓夫人能不答應嗎?伍承在府裏最聽孜兒的話,昨兒也是他發現孜兒的屋子裏有火,不然還不知道怎麽樣了,便點頭了。
桓嬌領着知晚下去換衣服,她與知晚身才體型差不多,特地讓丫鬟去制衣坊把她新作的衣服拿一套給知晚,知晚說不用的,桓嬌笑道,“沒事,一套衣服而已,你真的是定遠侯府四姑娘嗎?是不是因爲你吓跑了越郡王,他記恨在下,才把你收養的兩個孩子給搶了?”
知晚有些愕然,好像事情是這樣的,又好像不是,隻得讪笑,“塵兒在他身上撒了泡尿,我又在言語上得罪了他,所以就……。”
桓嬌眼睛瞪圓,在越郡王身上撒尿?!哪個小孩這麽牛掰,是方才在她身上撒尿的孩子嗎?
知晚換好衣服,才出門,伍承就上前道,“夫人答應讓您去給少爺診脈了。”
伍承說完,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好像聽着像她求着給少爺診脈,夫人不許似的,忙紅着臉,改口道,“夫人請您給少爺診脈。”
知晚沒把這麽點小事放在心上,倒是桓嬌滿目訝異,想不到她還會醫術,娘還請她給大哥治病,便領着知晚去了桓孜的院子。
進院子,知晚就見到院子裏擺着許多東西,有些亂糟糟的,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些東西都有燒過的痕迹,桓嬌覺得有些失禮了,訓斥丫鬟道,“這些東西都不要了,怎麽還不丢出去,放在院子裏礙眼。”
丫鬟婆子忙請罪,然後搬着東西要走,伍承忙道,“這些都是少爺最喜歡的物件,送木房去,回頭做成一模一樣的送來。”
伍承請知晚進屋,屋子裏,兩個丫鬟跪在地上擦地,屋子裏不見一絲燒過的痕迹,桓嬌擺擺手,丫鬟就退了出去。
桓嬌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問道,“哥,你别惹娘傷心了。”
桓孜苦笑,他說自己不是故意燒房子,隻是想試着下床,不小心打發了蠟燭,沒人相信他,甚至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昨夜是不是故意縱火的了,看着火在屋子裏一點點燒大,自己想逃命的做不到,活着還有什麽意思,不如死了幹淨。
知晚上前,就正巧捕捉他眼裏的絕望之色,目光空洞到沒有焦點,知晚瞅了他一眼,輕笑一聲,“想死是件很容易的事,一咬舌根就能做到,還不會被人發現。”
桓嬌臉色一變,看向知晚的眼神帶着指責,大家都勸大哥想開點,她怎麽還給大哥出主意怎麽自殺呢!桓嬌後悔帶知晚來了,對知晚的好感再聽到這句話後,蕩然無存。
伍承扯了扯嘴角,沒什麽太大的驚訝,能砸暈越郡王,敢把糕點鋪子叫砸死郡王糕點鋪,說話之大膽可想而知了,這還是第一句呢,誰知道還會說什麽,反正說什麽,也要讓她幫着把脈,她連容少爺都能治好,一定能治好少爺的!
伍承覺得桓嬌在不方便,請她出去,桓嬌氣的恨不得讓人打伍承好,别以爲你是大哥身邊的小厮,就敢這麽對她,但是在外人面前,桓嬌忍了,即便生氣,也步伐從容的走了。
等桓嬌走遠了,伍承才道,“少爺,秦姑娘醫術卓絕,她一定能治好你的腿急的。”
桓孜扭眉看着知晚,一臉的不相信,知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你這麽看我,讓我有種想挖你眼珠的沖動。”
伍承,“……。”
伍承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不應該請她來,她再這樣無所顧忌的說話,少爺沒自己自殺,沒準兒就先被她給氣死了,不過也能理解了,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了,誰心情好的了?
桓孜自從腿急之後,還沒人敢在他面前這麽無所顧忌的說話,甚至大聲點都不敢,一時間氣的臉都紅了,瞥過臉去不看知晚。
知晚勾唇一笑,總算沒那麽死氣沉沉的了,還以爲是冰塊一個,沒想到還有脾氣,知晚坐下來,也不說話,抓了他的手就拽過來,不得不說,桓孜即便在床上趟了許久,武功還很高,知晚想拽都拽不過來,知晚那個氣啊,欺負她手無縛雞之力呢!
不過身爲大夫,占絕對的優勢,即便你再厲害,也抵不過人體的劣勢,知晚松了手,掏出一根銀針就那麽紮了下去,很迅速,疼的桓孜啊的一聲慘叫,知晚樂了,“給你把脈,還不給我看,有本事你再使勁啊!”
知晚挑釁的抓了他的胳膊,使勁的搖搖,桓孜想阻攔,除了幹瞪眼還是幹瞪眼,伍承站在一旁,低着腦袋,少爺,你要相信奴才,秦姑娘就是脾氣怪了點點,醫術好的絕對沒話說。
知晚把桓孜的臉氣的紅的發紫,這才仔細替他把脈,越把眉頭越皺,桓孜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見她那靈動的眼睛裏閃出光來,眉頭一皺時,自己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每位大夫來時,他都存了三分希望,隻是每位大夫一皺眉,他就知道希望破滅了,不由得眼神黯淡,把眼睛閉上了。
可是才閉眼,視線就暗了下去,覺得腦袋被人給搬動了,便又睜開了眼睛,“你做什麽?”
知晚很無語,她要做什麽不是很明顯的嗎,“你也看過不少大夫了,沒見過大夫看你腦袋受傷之處嗎?”
桓孜忙道,“以前大夫把個脈就說治不了,看少爺腦袋的大夫,你是第三位,前一位是半年前。”
知晚,“……。”
知晚抽了下嘴角,把他的發冠取了下來,直接丢他手裏了,扒開他的頭發,看着受傷之處,有淡淡的疤印,知晚用手摁了摁,就聽到倒抽氣聲,伍承心提了起來,知晚的心卻放下了。
知晚小心的把他放下,看着他,眉頭閃過一絲糾結,她是要離開京都的,可是他的病要治好至少也要半年,除掉康複的的四個月,至少還要兩個月才行,這兩個月内,她得登門至少六回,知晚糾結了。
伍承見她不說話,忍不住問道,“少爺的病不能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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