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歸越很高興,尤其是知晚說運氣好,退婚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放下了,被知晚瞪的怒氣也消了大半,玉扇搖的潇灑,“那等有眼無珠的人,不嫁也罷。”
知晚,“……。”
聽到葉歸越理直氣壯的罵自己有眼無珠,知晚嘴角有些憋不住了,贊同道,“他确實有眼無珠!有時候見到他,我都恨不得用鐵鞭子抽他,郡王爺能幫我這個小忙嗎?這些日子因爲退婚,氣的都快吃不下飯了!”
“可以,沒問題!”不就抓個人,隻要不是皇上和父王,誰都可以!
茯苓,“……。”
茯苓實在憋不住了,肩膀抖的幅度越來越大,大的讓人難以忽視,比如冷風,幾次側目,最後眼神呆滞了,這身衣服怎麽那麽的眼熟?
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兒,冷風才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上回迎親時,站在花轎旁邊的丫鬟不就是穿這樣衣服的嗎?
再看她笑成那樣,還有第一村姑姓秦,同爺一天出嫁,又退婚了,還罵有眼無珠……他怎麽覺得有眼無珠的那個人是自家爺?越聽,越覺得知晚是成心把人往坑裏帶。
冷風正要提醒某男一句,就聽知晚笑道,“郡王爺同意了就好,冷風,把鞭子借我用用。”
冷風握着鞭子,“我這是皮鞭,不是鐵的。”
知晚才不管,直接搶了過來,放在手裏把玩了會兒,甩在城牆上,有鞭印。
葉歸越朝前走了兩步,回頭望着知晚,“不是抓人去嗎,怎麽不走了?”
冷風望天,有種想捂臉的沖動,抓毛人啊,秦姑娘明顯想打的人是你好麽?不然用的着将就着用皮鞭?
知晚玩着鞭子,有些擔心的看着葉歸越,“退我親的人勢力不小,我怕你罩不住我。”
葉歸越眉頭皺緊,罩不住,即便是皇上,他白天沒法報仇,晚上也能去抽兩鞭子,有什麽罩不住的!
“放心,出了事爺幫你頂着,”敢搶他的女人,沒抽死他就不錯了!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知晚一臉欣慰以後就抱着你這棵大樹的表情,某郡王爺很受用。
隻是下一秒,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再下一秒,撲通一聲砸地上了,知晚把玩着手裏的鞭子,回頭看着冷風,“我可是幫你家爺如願,你說以他的肚量,見到我的前任未婚夫會賞他幾鞭子?”
冷風,“……。”
爺,這樣的女人咱惹不起啊,别說娶回家了,就是娶了也得休回家才能保證人身安全啊!
“不超過三鞭子,以爺的功力,三鞭子就能把人抽死。”
爺,屬下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知晚冷哼一聲,面紗罩面,鞭子擡起,真想抽下去,可還是忍着了,不能隻顧一時意氣,他們已經退婚了,這鞭子要是真打了下去,将來又會瓜葛不清了,就一條教女無方,就能把她爹下獄,她不想再次犧牲自己去天牢接人了。
知晚把鞭子扔地上,從葉歸越身上把銀針拔出來,回頭看着冷風,“告訴你家爺,已經退婚了,我們便再無瓜葛。”
“……沒用的,郡王爺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除非你能帶着他們逃到天邊去,不然郡王爺總能找到你們,你就從了郡王爺吧,在京都,論樣貌嚣張纨绔權勢地位,即便是皇子也沒人比的上郡王爺,他對你又與旁人不同,我還是第一次見郡王爺晚上會爲了個姑娘輾轉反側睡不着覺……。”
“……說了他睡不着不是因爲我的原因,别給我摁黑鍋好麽!”
“……這回跟上次不同,這回郡王爺真的是想你才睡不着的。”
“……爲了你家郡王爺好,就别說認識我。”
知晚說完,轉身就走了,茯苓跟在後面,好幾次回頭瞅着躺在地上的某潇灑郡王,一門心思想替姑娘讨回公道,結果被姑娘第二次偷襲成功了,他不是很厲害麽,怎麽會連續栽在姑娘手裏?
茯苓決定鄙視這個傳聞中很嚣張很跋扈很強大,實際弱的堪比豆腐渣的郡王爺。
知晚走了七八步,忽然一陣風從耳邊刮過去,冷風站在知晚的跟前,手裏是一把劍,陽光下格外的刺眼,劍鋒所指的正是知晚。
“秦姑娘,對不住了,冷風職責就是保護郡王爺,你當着這麽多守城護衛的面紮暈郡王爺,已是誅九族的大罪了,我若是放你走,下場會比你更凄慘,得罪了!”
說完,冷風舉劍就朝知晚走過來,知晚無語的看着他,“你是欺負我不懂大越朝的律法嗎?不過就是紮暈了他而已,皇上上次還賞賜我一顆大東珠,我還琢磨着怎麽進宮讨賞,你卻要用律法抓我?要不你送我進宮吧?”
冷風,“……。”
冷風無話可說了,她就算在郡王爺身上紮十個八個的針孔,隻要不死,皇上樂意賞賜她,這叫他怎麽辦?放她走是絕對不行的,暗處那麽多的暗衛,她逃不掉,他也沒法跟郡王爺交代。
冷風擔憂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郡王爺大費周章的尋她,她卻當着衆人的面紮暈了郡王爺,這事要是傳到王爺的耳朵裏,她會沒命的!
知晚看他站在那裏不動,皺眉道,“能把路讓讓嗎?”
“秦姑娘别爲難我了,我若是放你走,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知晚氣的胸口直起伏,手裏一根銀針,“紮暈你,就不關你什麽事了。”
冷風嘴角猛抽,他又不是郡王爺,會對她不設防,再說了,他們面對面站着,她要怎麽偷襲?
冷風決定不跟她來軟的了,一擡手,城門上就出現了四個黑衣暗衛,面無表情,就跟面癱了一般。
“抓起來!”
冷風一聲令下,暗衛就過來壓知晚走了。
下了城門後,暗衛用刀逼着知晚上了馬車,某個暈倒的郡王爺也被送了進來,看着他傾倒在軟榻上的模樣,知晚覺得手很癢,忍無可忍之下,湊過去,狠狠的捏着他的臉,皮膚真滑,就跟捏塵兒和思兒一樣,捏着捏着,就愛不釋手了。
知晚這裏捏捏,那裏捏捏,替自己出口惡氣,正捏的高興,一雙燦如星辰的雙眸睜開,目光流轉間,江水似可倒流,尤其是眸底深處倒映的是她的一雙剪水瞳眸。
“還沒捏夠?”聲音醇厚,仿佛一壇香醇四溢的美酒。
知晚有些愣住,有種做賊被抓包的感覺,趕緊坐回去,“我不是捏你,我是看你暈了許久,幫你,額,幫你早點兒醒過來。”
葉歸越笑了,把他的臉當包子一樣捏了半天,被逮了個正着,卻死鴨子嘴硬說是幫他早點兒醒過來,葉歸越沒說知晚做的不對,隻把手伸着,沒錯,伸到知晚的臉上,這裏捏捏,那裏捏捏,還一副恍然的模樣,“想不到捏臉還能治昏迷,爺得好好學學。”
知晚氣的磨牙,抓着他的雙手,“我又沒暈,你别捏我!”
“爺不先學着點兒,一會兒你暈了,爺捏不醒你,這力道夠嗎?”
“……再捏重點,我臉就腫了!”知晚咬着唇瓣,臉真的好痛,想哭。
“那我捏輕點兒。”
可憐知晚才醞釀好的眼淚,還沒飚出來,就給笑回去了,又氣又惱,你那是輕點嗎,你是占我便宜!一雙大手在她臉上摸來摸去,半天捏一下!
知晚一把将他的手給呼了,俏目瞪圓,“你到底想怎麽樣?!”
葉歸越面色冷凝,上次可以說是意外,踩到了裙擺撲倒了他,但是這回呢,葉歸越握着知晚的手,“我想怎麽樣,我幫你去收拾人,你卻偷襲我!你不該給我個解釋嗎?”
手腕被握緊,知晚疼的直呲牙,“放手!手腕要斷了,你快放手!”
葉歸越見知晚疼的想哭,心莫名其妙的軟了三分,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減了三分。
冷風坐在車轅上,耳朵豎起來聽着,聽到自家郡王爺說的話,忍不住歎息一聲,傳言害人啊!
車内,知晚毫不畏懼的看着葉歸越,“什麽偷襲,說的那麽難聽,我提前告訴過你的,你自己也同意了,不信你可以問冷風!”
冷風忽然覺得背脊發涼,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剛得罪她,轉過臉就報仇了,還是借刀殺人,冷風硬着頭皮道,“爺,屬下覺得你還是先問清楚秦姑娘的未婚夫叫什麽名字比較好。”
葉歸越盯着知晚,知晚磨牙呲道,“是前未婚夫,已經退婚的好不好!”
“那混蛋叫什麽?”葉歸越頗不耐煩的問。
冷風,“……。”
知晚挑眉一笑,那一瞬間彷如綻放的山茶花,讓人挪不開眼,但是說出口的話将氣氛毀的幹幹淨淨的,“很不巧,那混蛋與郡王爺你同名同姓。”
瞞不住,知晚也不打算瞞了,這團亂麻,還是盡早一刀斬盡比較好。
葉歸越的臉慢慢的陰沉下去,流火四溢的鳳眸被寒冰覆蓋,眼底噴出濃濃怒火,一臉冰冷氣憤,抓着知晚的手力道更勝之前,疼的知晚額頭直冒冷汗,“你松手!”
“松手?把我當猴耍了這麽久,你還想我松手!”葉歸越咬牙切齒,恨不得捏碎知晚的手腕。
知晚用力掰開他的手,氣道,“誰把你當成猴耍了?!”
不是耍他嗎?明知道他要娶她,甚至爲了娶她不惜在大婚之日去掀了多少位新娘的蓋頭,她倒好,就坐在他的花轎裏,冷眼看着一切卻默不作聲!
知晚看他氣成那樣,真怕自己死在他手裏,知晚也知道自己做的稍稍過分了些,不過這能怪她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見不相識能怨誰?
知晚決定坦白一切,示意他坐下來,“皇上把我賜婚給你是十一個月前對吧?”
葉歸越皺了下眉頭,算是默認了,知晚把手抽回來,歎息道,“不是我不願意嫁給你,而是我不能,在我賜婚給你之前,我,那啥,我就遇到了我喜歡的男人,這事侯府裏沒人知道,我原是打算同他私奔的,隻是沒想到皇後要把六妹妹賜婚給你,太太不願意她給人做側妃,就把我拉了出去,我當然不願意了,所以我就逃婚了,之前你要抱的那兩個孩子,不是我撿來的弟弟妹妹,是我親生的,如果不是爲了救我爹,我這輩子也不會回侯府的,你要娶我,就等于娶了兩頂綠帽子,你明白嗎?”
知晚說完,馬車忽然晃蕩了一下,知晚一個不穩,直接撲倒葉歸越的懷裏了,可是他的手沒之前那麽溫暖了,而是冰冷的,就跟他的眼神一眼,冷的跟寒冰一樣。
可是很快,他的眼神就軟了,嘴角溢出來一抹輕笑,随即更怒,“你又騙我,你胳膊上有守宮砂!”
剛剛一不小心,露出了手臂上的守宮砂,知晚伸手摸了下,無語道,“郡王爺,我逃婚在外一年,回來能不遭受流言蜚語嗎,這守宮砂我是用來騙人的,我連容景軒的寒症都能治好,點個守宮砂又算什麽難事呢?我在上陽村生塵兒和思兒的事,整個上陽村的人都知道,以郡王爺的神通,想查清不是難事。
葉歸越根本不信,他從來沒聽說過這東西還能作假,知晚舉三根手指,發誓道,“我真的是兩個孩子的親娘,我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轟轟!
一陣雷聲傳來。
知晚,“……。”
“你還有何話可說?”葉歸越好整以暇的看着知晚,心情很好,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還想騙人?他是那麽好騙的?
“……我隻想說,我發誓時沒挑好時辰,”知晚想哭了,她說的是真的好麽!
車外面,冷風問道,“秦姑娘,你就别騙郡王爺了,你要真同男子私奔,他人呢,他就眼睜睜的看着你嫁人?”
知晚腦殼疼了,明明都是事實啊,怎麽就變成跟審問犯人似的,有一部分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不撒點慌圓過去怎麽辦,她能說自己連孩子他爹都不記得長什麽模樣嗎,别說他不信,她自己都覺得說出口會遭人鄙夷,“私奔路上,出了點意外,他死了。”
知晚很郁悶,前世加起來撒的謊都沒穿過來兩三個月加起來多,她都快成騙子了!
假的!果然是假的,還和喜歡的男人私奔呢,聽她說話,他就沒聽出來一絲一毫的悲傷,喜歡的男人都死了,她竟然不傷心,要不是騙人的,就是這女人天生就是鐵石心腸!
冷風是不信知晚生過兩個孩子了,她一點也不像啊,可是一想到知晚爲了兩個大東珠對某郡王爺摸了又摸,即便是替容少爺治病,也不忘乘機占人家的便宜,連這都做的出來了,還是當着一群人的面呢,私底下做的更過分點,完全有那個可能啊!
冷風有些信了,但是葉歸越還是不信,應該說他不願意相信,他隻覺得在聽到知晚說與喜歡的男子私奔還生了兩個孩子時,心一瞬間就冷了。
“你别想騙我,我會讓人去查!”
知晚心微微苦澀,辛苦瞞了許久,總算是瞞不住了,知晚求道,“我逃婚已經是大錯了,與人私奔,侯府不會有我的立足之地,希望郡王爺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能幫我隐瞞些時候,我會帶着兩個孩子離開京都,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知晚說完,掀了車簾要下馬車,冷風忍不住問,“就算秦姑娘說的全部是真的,将來你打算怎麽辦,一輩子不嫁人嗎?”
知晚清冽一笑,渾然不在意,“一輩子不嫁人有什麽,我能養活自己,又有兩個孩子陪着,我會活的很好。”
能養活自己和兩個孩子,冷風完全不懷疑,就憑她那麽高超的醫術,她能活的很好,冷風一直覺得知晚拒絕郡王爺,是因爲看不上郡王爺,畢竟郡王爺名聲很差,沒想到是因爲這個,秦姑娘與男子相遇在前,卻被賜婚給郡王爺,到底算不算給爺戴了綠帽子?
冷風看着馬車内坐着的郡王爺,那副神情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冷風歎息一聲,郡王爺難得對個姑娘上了心,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局。
“秦姑娘肯定是騙爺的,屬下讓人去查。”
“不必了,回府。”
看着馬車絕塵而去,知晚心底有一瞬間的失落,以後再不會有交集了,深呼一口氣後,知晚又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連腳步都輕快了,那種帶着歉疚嫁人,一輩子活在忐忑怕謊言拆穿的日子,她不願意,哪怕她能做到。
趙思安的馬車就在後面跟着,這會兒見知晚下了馬車,忙把馬車趕了過來,方氏擔憂的看着知晚,“你沒事吧?”
知晚輕輕一笑,宛如一朵山茶花,淡雅卻不是嬌豔,“沒事了,以後都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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