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晚蹙眉,她爹一直沒有要罰她的意思好麽,要不是她硬拽着她下去,她半點事都不會有,知晚點點頭,“我知道姨娘疼我,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梅姨娘又問知晚這一年都在哪裏,府裏的人怎麽都找不到,知晚根本答不上兩句,姚媽媽進來道,“姑娘之前踢毽子的時候,不小心撞了凳子,磕在了桌子上,撞壞了腦子,有好些事都不記得了,好在人沒事,不然奴婢都不知道如何跟侯爺和姨娘交代。”
梅姨娘聽得詫異,随即瞪着知晚道,“你就喜歡踢毽子撞凳子,在府裏都撞了好幾回,在外面還不安生,好在是沒事,大夫說什麽時候能好?”
知晚搖頭,梅姨娘就不再問了,轉而道,“後天你就出嫁了,雖然不一定嫁的成,可就怕萬一啊,這回越郡王像是來真的,上門催侯爺就不下七回了,應該不會退親了,你逃婚讓太太置了氣,那些陪嫁看着豐厚,其實并不值幾個錢,若是幌子,随便怎麽折騰都行,要是真的嫁了,到時候吃虧的是你啊,姨娘沒什麽本事,好在你爹疼你,正巧他也在家……。”
知晚蹙眉,這話是好意,可是怎麽聽着那麽的奇怪呢,再加上之前茯苓說的,秦知姝會慫恿她去跟侯爺告狀,梅姨娘常說侯爺偏疼她,她就多疼秦知姝,這也說的過去,可沒有哪個娘會慫恿女兒啊,既是爲了她好,侯爺疼她。直接去告狀不就好了,爲什麽要她去?
姚媽媽端着茶水過來,笑道,“四姑娘腿還疼着呢。嫁妝的事,她也不知道,有奴婢照看着呢,明兒奴婢會去看看,也好心裏有數,不過梅姨娘也别太擔心了,姑娘這回準嫁不成,嫁妝就是沒有,也不礙什麽事,四姑娘會在府裏多留些時日。好好孝敬您呢。”
梅姨娘眸底閃過一絲暗芒,一閃而逝,笑說,“不嫁甚好,聽說你在大街上把越郡王都給吓跑了。想來是不敢娶你,回頭姨娘求求你爹,讓他給你挑門好親事,你有這份孝心,姨娘心裏有數,女兒家還是有個妥當的婆家好,你好好歇着。姨娘明兒再來看你。”
姚媽媽送梅姨娘出去,回來時,聽到茯苓抱怨說梅姨娘偏心,姚媽媽賞了兩個大瞪眼,“偏疼這事有什麽好說的,人心原就是偏的。姑娘有侯爺疼着,比什麽都強,要是梅姨娘再偏疼姑娘,往後五姑娘還指不定怎麽惱姑娘了,再說了。姑娘如今也大了,将來出了嫁,萬事還得靠自己,誰的偏疼都沒夫君的疼愛重要。”
茯苓撅着嘴,“可姨娘也太偏心了,你看姑娘的首飾盒裏,就三支簪子了,這叫姑娘怎麽戴,以前拿了就算了,反正姑娘不在,可姑娘都回來了,也不讓五姑娘送幾隻來,從小到大,姑娘得了點好東西,五姑娘沒有,最後要麽侯爺給五姑娘也補上一份,要麽姑娘的最後成五姑娘的了,太過分了!姨娘總是叫侯爺别偏疼姑娘,她自己就卻做不到,我都懷疑姑娘是不是姨娘親生的了……。”
茯苓說的小聲,姚媽媽還舉了手,恨不得打她,茯苓忙閉了嘴,姚媽媽罵道,“姑娘不是姨娘生的,難不成是石頭裏蹦出來的?!你小小年紀懂什麽,五姑娘是姨娘帶大的,姨娘自然多疼她些,姑娘不同,早些年,府裏還有位姨娘,七個月的身子小産了,侯爺心疼她,把姑娘抱給她養過兩年,那些事,你們那會兒小,知道什麽,往後别再提了。”
茯苓撅嘴,“我不說了就是,我去找白芍說話。”
茯苓溜了出去,姚媽媽還罵了她兩句,轉而去拿了首飾盒,看着裏面三支簪子,姚媽媽的臉色也難看,“姑娘,簪子的事?”
知晚搖頭道,“算了吧,我逃婚,她替我上了花轎,這些簪子就算是彌補了。”
姚媽媽點點頭,她們才回來,還是安分點好,就把梳妝盒又放回了遠處,打了水來給知晚淨手。
外面,兩個丫鬟端了飯菜來,四菜一湯,兩葷兩素,知晚嘗了兩口,味道還算不錯,吃過午飯之後,姚媽媽又端了碗藥來給知晚服用,知晚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因爲膝蓋受了些傷,知晚就沒出門了,她沒那個心情,她好想兩個孩子,不知道怎麽樣了,看着她對着窗戶悶悶不樂的,姚媽媽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要是有事,會來侯府告訴姑娘的。”
知晚笑着點頭,打算小憩會兒,隻是才閉上眼睛,又有人來了,而且很急,“四姑娘,宮裏來人了,讓你去接旨!”
知晚頗不耐煩,趕緊起來換衣裳,整理發髻,匆匆忙忙的帶着茯苓去了正屋,屋子裏侯爺,錢氏,還有老太太都在了,等知晚進屋,定遠侯就道,“小女到了,煩請公公宣旨。”
公公瞅着知晚,左右瞄着,眸底閃過疑惑,“侯爺,她果真是四姑娘?”
定遠侯蹙了下眉頭,“不敢期滿。”
公公又多看了知晚兩眼,皺眉疑惑道,“怎麽外間都傳言四姑娘粗鄙不堪,兩句話就吓跑了越郡王,皇上聽聞後特地讓咱家送了套首飾和胭脂水粉來,還特地帶了專門給後妃梳洗打扮的嬷嬷來教她妝扮,可這會兒瞧四姑娘薄施粉黛的樣子比那些郡主公主也不差什麽啊!”
錢氏忙邀功道,“之前四姑娘離京在外,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打扮,回府也吓了我們一大跳,趕忙的就找人教了,不曾想還驚動了皇上……。”
公公滿意的點頭,笑道,“其實能兩句話就吓跑了越郡王也是四姑娘的本事,皇上聽了心情很好,這樣的事往後可以多有幾回,皇上龍心大悅,我們做奴才的也跟着沾光。以後出嫁了,還多請四姑娘管教管教越郡王,免的他隔三差五的闖禍,這京都就太平無事了。得,我話太多了,這聖旨咱家也不宣了,賞賜的東西您收好。”
知晚忙叩謝皇恩,定遠侯恭請公公出去,知晚瞅着那擺到桌子上的首飾,一套上等白玉蘭花簪,足有十二根,價值不菲啊,那些胭脂水粉也很細膩。看的秦知姝和秦知妩都滿臉妒忌。
知晚拎起首飾盒,發現還有夾層,打開一看,知晚整個人都暈了,再看胭脂水粉的盒子。也是雙層的,知晚有種想去撞牆的沖動,你妹的賞賜!
看着那一朵絢麗的牡丹,定遠侯撫着額頭,皇上這是什麽意思,送兩套截然相反的頭飾來,一套清麗脫俗。一套粗鄙不堪,這是要知晚人前清麗脫俗,遇到越郡王就粗鄙不堪嗎?
秦知妩拿起夾層裏的牡丹絹花,笑道,“四姐姐,連皇上都覺得你那裝扮不錯。往後還得多打扮才是啊,你要是不會,我和五姐姐可以幫你。”
知晚深呼吸,笑着道謝,然後俯身行禮。帶着茯苓,抱着首飾回了檀香院,知晚想哭,她後悔今天吓唬葉歸越了,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啊!她那麽吓越郡王,皇上明着不贊同,私底下明擺着是喜歡的!
姚媽媽看着兩套首飾也是極度的無語,想不到堂堂皇帝,還這麽小性子,姑娘這是什麽命啊,跟越郡王扛上兩回,皇上就賞賜了兩回,姚媽媽有些哭笑不得,“後天花轎擡進鎮南王府,姑娘就得戴牡丹花,若是擡回來,就戴白玉簪。”
知晚覺得她要是嫁給了葉歸越,這張臉遲早要毀了,把首飾一丢,知晚繼續睡覺。
知晚以爲自己在侯府隻要安心待嫁就可以了,因爲她沒什麽閨中好友,不必招待客人,可沒想到第二天上午,她在屋子裏繡虎頭鞋的時候,有丫鬟急急忙進來禀告,“四姑娘,六姑娘讓奴婢告訴你一聲,有好幾位權貴家的姑娘來給你送添妝來了,她們想看看你昨兒是怎麽吓跑越郡王的,讓你把昨天皇上賞賜的牡丹戴上。”
知晚擡頭瞥了丫鬟一眼,嘴角劃過一抹冷笑,一個個還真的把她當成猴呢,想看她雜技表演?
知晚把虎頭鞋擱下,吩咐茯苓準備沐浴用水,茯苓撅嘴,“姑娘真打算妝扮給她們看啊?”
知晚笑道,“既然她們想看,我豈能不如了她們的意?”
茯苓隻好去打了熱水來,知晚舒舒服服的沐浴一番,又對着鳥翅銅鏡妝扮一番,才畫完呢,外面就有輕笑聲傳來了,知晚拿了美人扇遮着,直接走到門口迎接。
秦知妩沒見到知晚,隻見到面扇子,有些不悅,醜就醜,還遮掩什麽,大家就是來看你醜成何種模樣的,“四姐姐,你用扇子遮掩什麽?”
知晚左躲右閃,等幾位姑娘都近前了,知晚忽然丫的一聲驚叫,把扇子一扔,張開血盆大口對着那幾位姑娘,正巧這時,來了一陣風,知晚披散的頭發飛揚。
“鬼啊!”有膽小的姑娘已經驚叫了,下一秒就暈了,因爲知晚喊,“我想喝人血,給我喝……。”
幾位姑娘包括秦知姝和秦知妩等在内都吓的臉色蒼白,眼神呆滞,有些魂不附體,知晚聳了下鼻子,把胸前的頭發撥到後面去,不屑道,“真掃興,不玩了!”
知晚說着,轉身回屋,想到什麽,忽然又轉了身,呲牙咧嘴一番,那幾個姑娘腿軟的倒在地上,知晚搖頭笑,“膽子真小!我明天就要出嫁了,還有很多繡活沒做完,沒空陪你玩,你們想玩,以後晚上來找我,我陪你們玩,我給你們表演半夜用繩子吊着在空中飛,那陰森森的夜色下,能把人活活吓死呢……。”
知晚這回真回屋了,心裏也舒坦了,想随意看她出醜,是要付出代價的,效果還算滿意,知晚趕緊把臉色的白粉抹下來,又用茶水漱口,然後就在屋子裏繼續繡虎頭鞋。
檀香院牆頭上,一個俊朗的身影趴在那裏,嘴角一抽再抽,難怪能把越郡王給吓跑了,這就是個傻子啊,還大半夜的裝鬼,這女人要是娶回家,豈不是要天天鬧鬼?
臨墨軒,涼亭内。
一身雪青色錦袍的男子慵懶的靠在小榻上,手裏抓着小果子,很有閑情逸緻的往上抛入口中,冷風站在兩米外等候,忽然開頭道,“爺,定南伯世子來了。”
男子繼續,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把那小紅果子搶了,直接丢自己嘴裏了,很是羨慕妒忌道,“你這日子過得真不是一般的灑脫。”
男子正是葉歸越,斜了他一眼,笑道,“你膽子不小,上回來找我,被你爹罵的狗血噴頭,還敢來?”
元皓笑的俊朗,打着玉扇道,“這回不一樣,這回我是來幸災樂禍的!我爹誇我還來不及呢。”
葉歸越蹙眉,“幸什麽災樂什麽禍?”
元皓湊過去,笑的賤兮兮的,“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方才我可是特地去了趟定遠侯府,四姑娘果真是……。”
葉歸越聽到四姑娘三個字,整個臉就臭了,青黑一片,冷風湊上來問,“四姑娘除了難看點之外,還有别的毛病?”
元皓搖了兩下扇子,才道,“毛病倒也說不上,就是膽子很大,我去的時候,她正裝鬼吓人,六個大家閨秀被她吓的腿軟,吓暈的都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咳,她說她很忙,準備出嫁,沒空陪她們玩,今天隻是小小的意思一下,等她出嫁了,讓那群大家閨秀來鎮南王府找她,大半夜教她們怎麽扮鬼把人活活吓死……我覺得,跟她在一起久了,遲早會變成瘋子。”
元皓說完,同情的瞥了眼葉歸越,“你上門逼婚了六七回,就爲了娶她做側妃,郡王爺你的口味真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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