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再加上知晚,通體全新,這樣子可是刺激了李氏,就是王氏的臉都難看,兩個媳婦妒忌的跑去找劉氏,劉氏一聽,這又不過年又不過大節的,竟然穿新衣裳,知晚就算了,她手伸不了那麽遠,可是孫女三個全部穿新的,方氏竟然也不先跟她吱聲,眼裏心裏還有她這個婆婆沒有!
劉氏指着方氏的鼻子就是一通大罵,方氏習慣了逆來順受,不敢辯駁,就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站那裏受着劉氏的口水,還有李氏和王氏的挑撥,反倒是抱着孩子在院子裏曬太陽的知晚聽不下去了,掃了眼在院子裏忙活的趙思平,忍不住皺緊秀眉,媳婦都被罵成這樣了,還不去幫着說個情,隻知道幹活,是媳婦重要還是手裏那幾根破木頭重要?
知晚記得昨天趙老爺子說今天大家休息一天的,難道他就不是趙家的人了,看他半天沒動靜,知晚忍無可忍了,抱着孩子邁步進了正屋,脫口就來了一句,“那布料是我給三娘的。”
方氏望着知晚,眼眶通紅,想說什麽,張了口卻吐不出來字,其實她之前也想這麽說,可是怕知晚不高興,趙家的事,她不想拖知晚下水,她婆婆和兩位嫂子可不是什麽善茬,她擔心知晚受氣,其實她也不是第一次挨罵,忍忍也就過去了,劉氏雖然罵她,但要她去把秀梅身上的衣服拽下來,這樣的事二嫂會幹,但她不會。
劉氏猜也是這麽回事,方氏手裏沒錢,那三套衣服,少說也要百來個大錢,方氏拿不出來,不過就是這樣,劉氏也氣,李氏在一旁道,“三弟妹,雖然布料是外人給的,可給了你,那就是你的東西,咱們做媳婦子的,最重要的是什麽,是孝道啊,有了好東西,首先想的就是爹娘,其次是夫君,往後才是孩子,你這根本就是颠倒了,不怪娘這麽生氣,要是娘跟小草幾個一起出門,娘穿的帶補丁的衣裳,小草穿的贊新的,外人知道了,指不定就戳着你和三弟的脊梁骨罵不孝了。”
方氏咬着唇瓣,張口無言,知晚忍不住扶額,受欺壓太久都成習慣了,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扭轉的過來的,知晚拍着孩子的後背,笑道,“你這話我聽着不對啊,嬸子和小草一起出門,小草穿的新,外人不會說三娘不孝,反而會說嬸子疼孫女,你們是三娘的嫂子,這孝順也得挨個的來吧,你頭上那簪子也是好東西,嬸子也沒有,依你的話,是打算孝敬嬸子了?你要是孝敬了,三娘要是藏私隻顧自己和孩子,我都瞧不起她。”
劉氏瞥了知晚一眼,心道這牙口真伶俐,不過她說的也不錯,劉氏的眼睛瞄着李氏的頭,李氏心慌了,“這是我的陪嫁,我趙家的事要你一個外人插手!”
知晚也不氣悶,“這的确是你們趙家的事,我一個外人不該插手過問,可三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見不得她受人欺負,她要是被人欺負死了,我找誰報恩去,我可不想一輩子欠人恩情還不了,将來寝食難安,再說了,這布料跟我有關系,跟布料有關,就與我有關。”
李氏氣的嘴皮直哆嗦,“布料你給了三弟妹,那就是她的東西,與你再無關系!”
知晚把孩子換了個胳膊,嘴角一勾,“事情果真這麽簡單就好了,試問一句,我給你一塊糖,你吃後生病了,你找不找我算賬,是不是給你了就與我無關了?”
知晚的眼神很淡,就跟天上的雲一樣,風一吹就散了,李氏背脊發麻,除了生氣外不知道說什麽,劉氏也反駁不了,這吃了你給的東西,出了事不找你找誰,可都是東西,前面無關後面也該無關才對啊!
趙思明站在門外,聽到知晚三言兩語就逼的李氏和他娘啞口無言,心裏敬佩不已,他娘的蠻橫不講理,二嫂的潑辣見縫插針,趙家甚少有人招架的住,遇到這樣的事,他幹脆跑遠了,吵架聲太大了,他索性出去尋個僻靜的地方安心讀書。
沒想到事情不關她,隻因三嫂被欺負了,她就站了出來,心思玲珑剔透,再看她抱着孩子站在那裏輕輕的哄着,整個人是那麽的甯靜娴雅,看的人怔不過眼。
方氏見屋子裏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心裏直發麻,這樣的事趙家幾乎沒有過,以前就算指出劉氏錯了,劉氏就直接罵她們做媳婦的不該忤逆婆母,沒想到遇上知晚,劉氏不敢耍性子了,估計是一時半會兒沒想到怎麽罵,忙出來打圓場道,“娘,這回是我想的不周到,還餘下點布料,我原是打算給思平做一身的,要不,我就先緊着你做。”
劉氏聽得眼睛一擡,正要點頭,知晚就罵方氏了,“三娘,方才嬸子和幾位嫂子還教過你要孝順,你這算哪門子孝順?”
方氏被罵的一愣一愣的,李氏和王氏也不解的看着知晚,給娘做衣服怎麽就成不孝順了,劉氏也皺了眉頭,最後還是趙思蓮不悅道,“那你倒是說說三嫂哪裏不孝了?!”
知晚眸底閃過一絲笑意,還怕你們不接話,這可是你主動問的,那她就直言不諱了,知晚笑道,“這些日子趙三哥做了不少搖搖床,也掙了不少銀錢,隔三差五的就去鎮子上找人談買賣,這出門總要穿戴的體面點吧,那打着補丁加補丁的衣服,三娘你是賢惠了,可是外人都知道你和趙三哥掙的錢全部上交,沒錢買布料,外人會怎麽說?
說嬸子刻薄啊,這刻薄是好名聲嗎,做兒子媳婦的,維護爹娘名聲才是大孝,兒子媳婦上交了一堆錢,嬸子缺衣少食了,自己不會買嗎?現在你要把給趙三哥做衣裳的布料給嬸子做,你是孝順了,嬸子怎麽辦,白耽了個刻薄兒子隻顧自己的名聲!”
知晚說着,眼睛望着劉氏,随後又從趙思蓮的臉上掃了過去,趙思蓮一張臉紫的,手裏的帕子扭了又扭,啐罵道,“歪理!外人怎麽知道三哥掙的錢全部上繳!”
知晚輕笑,宛如盛開的山茶花,溫婉嬌和,“整個上陽村都知道,這還用我說嗎?我給三娘錢,要她存着,她趕不及的就給嬸子送來了,說是怕被休,我雖然不知道緣故,但也知道這不會無緣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