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乘船遠航的時候是悄無聲息的,不管于文願意不願意,因爲番邦公主同行,他們一行歸來必然會震驚廣州城。
監察院一貫的傳統是低調,如今于文的悄無聲息的歸來計劃破産了。他早料到在海上那座荒島上會抓到一條大魚,但他沒想到魚太大了也會傷人,走私軍火的亡命之徒拼命起來,他同尹承善帶去的人手不足,好巧不巧的趕上倭人來提貨,雙方交火打起了海戰。
監察院的統領雖然都受過嚴苛的訓練,太祖皇帝的意思是将他們訓練成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查案子的全能型人才。但于文之所以總是處于千年老二的位置,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軍事素養不夠高,倒不是說沒有一丁點的軍事素養,在敵我雙方實力對等的狀況下,于文還是能打赢的。
然當敵強我弱的時候,于統領明顯腦袋反應慢了,不見在陸地上的鎮定從容,尤其是海戰,遠比路上沖鋒來的複雜,慶幸他帶來引路也可以說他用來做雙保險的尹承善随海軍征戰過,對戰情判斷比較準确,并且也會排演海戰陣圖,于統領果斷的将指揮權交到尹承善手中。
尹承善善謀,本事是有兩把刷子,然敵手太強大,他們一行一直處于劣勢,于文更因救尹承善而被炸傷,當時狀況十分的危險,尹承善抽劍準備拼命的時候,遇見了迷航的番邦公主。
美人也是可以救英雄的,護送公主的船隻加入了海戰,雖然敵我力量均衡了,但番邦公主哪裏懂得指揮作戰,尹承善直接從她手裏奪過指揮權,如此才迅速的平定了小規模的沖突。
“尹将軍。你很厲害。”
尹承善冷着臉面對番邦公主,“公主殿下。我并非是将軍。”
一襲赤紅衣裙的番邦公主美豔照人。裙擺如同花瓣般綻放,露出她白皙腳踝,貼身的衣裙勾了出她迷人豐滿的曲線,對比大秦小姐文雅。她多了野性的魅力,垂在腰間波浪般墨色頭發。發燒似被火熱燙過般卷起,頭上戴着象征着公主的王冠,碧藍的眸子褶褶生輝。厚嘴唇反而顯得她更有女人的味兒。
火辣的公主是比較惹人注目的。她如同一團火焰一般,灼熱也吸引人。
于尹承善同行之人時不時的會将目光落到番邦公主身上,她凹凸有緻的嬌軀充滿了爆發力,就連于統領也會滿含着壞笑贊賞的看她一眼,雖然不符合大秦主流的欣賞眼光,但沒有哪個男人會否認。她勾人的魅力。
隻可惜這樣以爲妖娆隻盯着從未拿正視過她的尹承善,有人在暗自後悔。早知曉他們也抽出寶劍耍帥了,他們是羨慕尹承善的豔福,同時也知曉,即便他們抽出寶劍也沒尹承善帥。
“一樣的,你在我眼裏就是無敵的将軍。”
番邦公主的漢語不是很标準,卻帶有一股子異域風情,聽起來有股不同于大秦的味道,她也遠比大秦的小姐放得開,表達傾慕之情更爲的熱情,雖然被大秦傳統的士大夫诟病,但在此時并非不能接受,誰讓尹承善身邊都是鐵打的漢子,沒有封建衛道士。
尹承善臉上寒意更濃,番邦公主并不知曉火藥走私的事兒,以爲他們是來消滅海盜的人,大秦帝國在這些番邦屬臣眼中是富饒的,爲了國體着想,尹承善并不希望家醜外揚,讓番邦知曉大秦也有叛國者,于是他如何也得忍耐到廣州。
“公主不知,大秦帝國真正無敵的将軍是信陽王殿下,我比信陽王差很遠。”
提起京城的那位知己,尹承善唇邊的僵硬暖化上了幾分,他叛國的消息傳回京城,齊恒一定不會相信,也會爲他奔走,但同樣會被安國夫人阻攔。
一向對人戒心很重的尹承善卻同出身尊貴的齊恒成爲知己,如今想來他也覺得有幾分的不可思議,但想到他們喝酒,舞劍,談論兵法,尹承善又有幾分的理所當然,性子南轅北轍,但在一起卻很知心。
“黃土飛揚,烈馬狂奔,站在大秦帝國最險要位置的永遠是信陽王殿下,世上唯有他可稱不敗将軍。”
番邦公主眼裏多了幾分的迷離,“啊,大秦帝國的男人都像尹将軍一樣?你是我遇見的最有男子漢氣概的男人,在我的國家,他們都不敢看我,隻有你...你敢拒絕我。”
于文扶着手下的肩膀,悄聲說:“你看他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公主喜歡有氣魄的漢子,他還故意表現得那麽...那麽...”
尹承善回頭,警告的目光落在于文身上,于統領果斷停止嬉笑,口中念叨着詠歎調,“啊,公主殿下,請容許我給您介紹大秦帝國。”
在說到大秦帝國時,于文失去了方才的調笑輕浮,一股自豪感蓦然而生,遠是可見繁忙的廣州港口,萬邦來朝的大秦帝國,值得他們用性命守護。
“我敢于回絕公主殿下好意,并非因爲我有男子漢氣概,我是大秦的官員,你爲番邦公主,我尊敬你是國與國之間的禮儀,但你無法命令我,更無法決定我的生死,你我之間并非同你的臣民一般尊卑有别。”
尹承善眸光深邃,“公主殿下,我已然娶妻子,這輩子也不打算另外娶妻或者納妾。”
撇下番邦公主,尹承善回到船艙,他着急見到丁柔,但越是臨近廣州,他也是不平靜。尹承善遠比旁人了解妻子,看似脾氣很和柔,很少生氣,但真如果她動怒,尹承善摸了摸脖子上挂的護身符,是她親自求的并且挂在了他身上。
‘你不許摘下來。’
‘嗯。’
‘我最近心神不甯,你在外行事要小心。’
‘嗯。’
回憶起芙蓉帳裏她的難得展露的癡纏,呻吟間的媚眼如絲,尹承善氣息有幾分紊亂,不過是一月沒見,他想她了。尹承善不擔心丁柔在困境時會一蹶不振,那樣鮮活的女子,聰慧鎮定,她是他夢寐以求的妻子。
“你會明白嗎?你會看見嗎?”
廣州港口因尹承善突然出現而失聲,在衆人的注視下,一襲月白色劍袖長袍的尹承善跳下了戰船,港口處來迎接番邦公主的理藩院的官員看尹承善的目光滿是驚吓,他竟然沒死?
此時也沒誰隻會衙役捉拿叛國嫌疑犯尹承善,于文向懷裏摸了摸,取出禦賜的令牌,高舉在手,他清了清嗓子斷喝:“本人乃兩廣監察院統領于文,尹大人忠君爲國輔佐本官剿滅海盜,不日本官會給陛下上秘折,爲尹知府請功。”
“萬歲,萬歲,萬萬歲。”
監察院統領手中的令牌代表着當今陛下,碼頭的人跪倒一片,有機靈的悄悄溜走給主子們送信.
還是那座小樓裏,此時四人已經面容灰敗,門被踢開,一名帶着鬥笠遮面的男子出現在門口,“主子有命,爾等自裁。”
那張方桌上已經擺放好了四杯毒酒,火盆裏燃燒着賬冊紙張,火焰竄起圖吞噬一切的罪證。四人已然無任何的鎮定從容之态,富貴眼前過,他們也曾經想着爲國盡忠,也曾經想着安民得清名,從何時起他們串聯到一起...金銀...再多富貴也買不下他們的性命。
事敗被滅口是注定的,一人大笑兩聲,“祝願主子能清理幹淨後患,祝願主子心想事成...哈哈哈,幹。”
他率先飲下了毒酒,一人愧疚的苦笑:“我對不住陛下,愧對父母妻兒。”
他們即便身死也解決不了全部的問題,他們的妻兒會被流放,他們的妻子可沒尹承善夫人的能耐,找出漏洞...如果他們娶丁氏爲妻,是不是可以避免這一步?
圓臉老者歎道:“是我**熏心,如果不收下那賤人,怎麽會...怎麽會被糖衣爆彈打中,夫人,老夫愧對于你。”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最年輕的一人掙紮起來,“主人答應過的,保我不死,許我榮華。”
“送李大人上路。”
帶着鬥笠的男子一聲令下,從他身後沖出來兩名漢子,按住李大人将毒酒灌下去。
男子環顧四周,火盆裏的東西已經燃燒盡了,擺設依舊高雅,“放火,給幾位大人壯行。”
這座精美的别院起火燃燒,男子如同風過般無痕,領着手下離開廣州,他并不知曉他将還會再來廣州,震動整個帝國案子并非他一下子就能填平的。
“主子,主子,四少爺回來了,四少爺平安回來了。”
丁柔手中的書籍落地,眼裏的驚喜不容錯辯,“回來了?他嗎?”
“夫人。”
尹承善本來想給丁柔一個意外的驚喜,但守在門口婢女媽媽沒給他機會,不等他吩咐,已經嚷嚷出來了,他能命令外院的随從,但對丁柔身邊的人,他明顯沒有那麽一言九鼎。
丁柔走到了門口,正好同尹承善撞到一起,丁柔洩憤的又狠狠的撞了他的胸口,再想有動作時,腰被他的手臂緊緊的扣住,耳鬓厮磨:“小柔。”
丁柔眼眶濕潤,也不矯情的環住了他的腰,嗚咽的威脅:“一會再同你算賬,你回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