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到丁敏隻是覺得遺憾,隻要丁柔眼看着她出嫁就好,姐妹們今日躲開了,還有明日,丁敏一定會讓她們眼看着自己享受榮華富貴,看着自己助嶽甯侯步步高升,她同嶽甯侯琴瑟和鳴,他們夫妻會是京城裏最值得稱道的一對,如同...如同丁敏記憶裏的丁柔同蘭陵侯,她會比記憶裏的丁柔做得更好,日子過得更富貴。
丁敏将手腕遞給冬梅“走,我去叩謝祖父母,父母的養育之恩。”
冬梅攙扶着丁敏向外走,丁敏儀态端莊走出閨房,府裏雖說是熱鬧,但比起記憶裏丁柔出嫁差太遠了,丁敏攥緊冬梅的手腕,父親如此官位怎麽還會冷清?想當初丁柔嫁給尹承善時有多少的客人?爲什麽她前世今生都比不過丁柔?一樣是做侯爺的繼室,丁棟的官職也比前生高很多,爲什麽比不了蘭陵侯迎娶丁柔?
丁敏的臉色難看起來,她還記得當時丁府一派的熱鬧,她前前後後被人指使的忙個不停,眼看着丁柔風光大嫁,眼看着丁棟對蘭陵侯的巴結,她永遠無法忘記,蘭陵侯夫人三日回門時,父母都跑去門口...難道說因爲丁棟的官職就不在意嶽甯侯了?
“三小姐。”大太太身邊的得意大丫頭對丁敏撫了撫身“太太說不忍看您出嫁,您在門口磕頭也就是了,見面了反倒會勾出眼淚,沖撞了今日的喜氣就不好了,太太一會送您出閣。”
丁敏咬着嘴唇,她并非想來受大太太侮辱,隻是想見見父親,當年丁棟可不是這麽對待丁柔的,一直誇丁柔是他養的好女兒。嶽甯侯并不比蘭陵侯差,丁敏眼裏閃過苦澀。突然想明白了。以前丁家巴結着蘭陵侯府,如今自以爲是清貴已經看不上擅長經商的嶽甯侯,所以他們才會如此的輕視她。
“女兒叩謝父親...母親的養育之恩...女兒不忘您們。”
丁敏跪下磕頭後,收住了眼淚。今日的委屈她也會記住,父親以爲做到從一品就可以無視她了?記憶中冊立太子殿下時。有多少人朝臣被卷進去,有多少人死于陛下震怒?謀逆...丁敏相信将來他們一定會求她幫忙。
“老爺。”大太太坐在臨窗大炕上,眼看着丁敏遠去。“三丫頭心裏怕是不好過。”
丁棟寬了寬茶葉。平淡的說道:“母親說得話你忘了?把敏丫頭嫁出去也就是了,旁的...我甯可沒想嶽甯侯做女婿。”
大太太賢惠的勸道:“總得大面不出差錯,她總是府上的小姐還真不管她了?”
丁棟看着懸浮茶葉,眉宇間透出一抹嫌棄:“她的婚事我交給你,但你卻讓敏丫頭嫁了嶽甯侯,往後她的事情。你不必回我。”
大太太張了張嘴,知曉丁棟不高興。但當時除了這招還有什麽法子?“老爺...外面的賓客?”
“一會我去父親書房,有蕭兒,全兒在,我不擔心會怠慢了賓客。”
丁棟打定主意不在賓客面前露面了,他将同嶽甯侯府的聯姻都推到大太太身上,如此可以使得清流禦史那邊少議論他幾句,庶女的婚事一般也都是太太做主,執掌翰林院的丁棟如今越來越愛惜羽毛,在意清貴的名聲。
大太太起身送丁棟去老太爺書房,丁棟出門前,說道:“六丫兒回府時,你請六女婿去書房,我同他有要事參詳,六丫兒...”
丁棟唇邊露出寵溺的笑容:“你好生動招待她,過幾日她會随六女婿出京城,再見面不曉得得過多久,你帳上拿出五千兩銀子,算是給六丫頭添嫁。”
大太太稍愣之後,笑着說:“五千兩是不是少了點?六姑爺家底薄,料想親家太太也不會填補他們,六丫頭的嫁妝大多不能動彈的,廣州雖然是有名的富庶之地,但我看着六女婿是個清正廉明的,來往應酬光指着俸祿怕是不行,他們去廣州安家落戶最是少不得銀子,你疼六丫頭,我就不疼了?
她生母柳妹妹去得早,爲了我們昔日的情分,我也得多照顧她一些,賬面上的銀子是公中的,如今是蕭兒媳婦管着,總不能因疼六丫頭,讓蕭兒媳婦爲難,何況全兒再過兩個月也會娶親,到時免不了又是一大筆開銷,二弟妹...二房兒女少,二弟妹沒少短嘴...”
見丁棟面色露出一絲的不悅,大太太壓下心底的苦澀“要不我從咱們私房銀子拿出八千兩給六丫頭?”
丁棟拍了拍大太太的手說:“還是你想得周全,八千兩...既然你也疼六丫頭,直接湊個整數給她一萬兩。”
這一萬兩私房銀子去了五分之一,她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銀子給個姨娘養的丁柔,大太太肉疼的緊,但她面上不顯,柔順的說:“聽老爺的。”
丁棟離去後,大太太立刻落下了臉,心裏氣得不行,私房銀子同她的嫁妝一樣都是打算留給親生的兒女,丁柔出嫁時嫁妝已經夠多了,添上這一萬兩在哪裏安家都足夠了,大太太感激丁柔對丁怡的幫助,但丁棟越是疼丁柔,越是看重尹承善,大太太心裏越是不平,丁柔那點好處她此時忘了個幹淨,大太太心裏狠狠呸了一口,他再疼愛丁柔,再想念這安陽郡主,郡主殿下也不可能會記得丁棟。
大太太轉身對李媽媽抱怨:“他在外面受了氣,沖我身上發算是怎麽回事?是我讓敏丫頭去同嶽甯侯?還不是老爺他疼惜的好閨女想的法子?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了,真真是冤屈死了。”
“您消消氣,老爺不是怪主子您,老爺是不待見三小姐。”李媽媽隻能如此安慰她。
”我同老爺成親這麽多年,還不知曉他?最是要臉面,如今看不上嶽甯侯,但一旦嶽甯侯...沒準老爺喜歡的女兒會多一個,反正隻有我裏外不是人,一切都是我的錯,老爺哪有錯啊。”
“老爺最疼的小姐始終是大小姐,誰也越不過大小姐去。”
“那是以前。”大太太冷哼“你沒看見知曉六姑爺成了廣州知府後,老爺那股子高興勁兒,酒都可以多喝兩杯,六姑爺人還沒到,先都安排好了,六丫頭還沒出京城就想着他們在廣州安家落戶的銀子,除了他們之外,你看老爺給哪個兒女操心過?”
李媽媽的讪讪的給大太太捶腿,輕聲說:“六小姐是個有良心的,知曉您同老爺疼她,将來在廣州也會回報您。”
大太太抿着嘴唇,冷哼一聲“我對六丫頭沒什麽,隻是老爺實在是...當初成親的時候他怎麽說的?如今都忘了個幹淨兒,什麽隻疼我親生的,如今誰比得過六丫頭?怡兒也得靠後去。”
這一點是最讓大太太憋氣的地方,早知道尹承善如此出息,她嫁親生女兒過去多好?或者攪黃了丁柔的婚事...大太太無力的搖頭,人老成精的太夫人早就将丁柔的婚配掌在手中了,當初她真真不該送丁柔去太夫人身邊。
“三小姐那裏是不是也讓人去看看?嶽甯侯如今也是京城新貴,雖然趕不上六姑爺出風頭,但他可是實打實的開國第一侯,手上有商道生意,得嶽甯侯關照幾句,一萬兩銀子很快就回來了,嶽甯侯可是有名的金手指啊。”
“不是我小看三丫頭,她能擺平嶽甯侯府再說,真當自己是塊世家女主人的材料,她是用功刻苦,但該掌握的誰教導過她?嶽甯侯是個精明的,将府裏的事情交給她才怪?過不了多久,嶽甯侯就會給嫡子娶兒媳婦,敏丫頭不過是占着嶽甯侯夫人的名頭罷了,她能知道什麽?”
大太太對于丁敏将來不看好,因此也沒心思結好她“嶽甯侯嫡子可是半大不小,說他懂事了但還沒及冠,今日丁敏嫁進嶽甯侯府沒準會給丁敏難看,讓送嫁的人都小心些,别惹下閑言閑語,丁敏既然上杆子去做繼室,這些難題想必她早就預料得到,也有本事解決了,用不上旁人幫忙。”
“老奴記下了。”
李媽媽應了一句,半大的小子最是調皮,嶽甯侯就那麽一位嫡子,據說一直寵溺着長大的,真如果做出點什麽,嶽甯侯隻會憐憫他生母早喪,而且嶽甯侯的嫡妻是世家小姐,在府上頗爲有威信,幫着嶽甯侯打理後宅,主持中饋,據說沒有誰說出她不好來。
三小姐這繼室的位置不好做,尤其還有那麽一位婆婆,嶽甯侯娶丁敏是想着幫他理順後宅,一旦丁敏做不到,不曉得嶽甯侯會寵她幾日。
來丁家賀喜的賓客大多是同丁家世代交好的人家,丁棟手底下的翰林大部分是禮到人不到,清流禦史更是罕見,同嶽甯侯生意有往來的人大多在嶽甯侯府,遂丁府略微顯得冷清。
丁敏沒見到丁棟,自然太夫人也不會讓她進承松園,同樣在門口磕頭拜别,丁敏一肚子氣回到閨房,她曾經的閨中好友也因多日不見而生疏了很多。
雖然陪在她身邊,但基本上不說話,丁敏很難從她們眼中看見羨慕嫉妒的神色,這同丁柔當年出嫁不一樣,丁敏心裏的委屈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