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吃食,丁柔同丁姝走出花廳,折下紅梅。//無彈窗更新快//丁敏對周世顯的畫風大加贊歎,周世顯借機向丁敏獻殷勤,此時他忘了身邊的丫頭,忘記了惹他憐惜的丁瑜,隻記得眼前明豔中透着幾許特别氣質的丁敏。
周世顯在江南遊船河時,或者文壇才子聚會,總會見到閨閣,比丁敏漂亮的,沒丁敏的氣質,比丁敏有氣質的,又沒丁敏那種隐含的哀怨,明明丁敏笑容如空谷幽蘭般綻放,但波光流轉間閃過些許的哀愁,不同一般女子的惹人憐愛氣質,是思念...是悔恨..是明悟...是不服等等,總之周世顯從未遇見如同丁敏的。
丁敏在詩詞畫作上的天分比不了丁瑜,但丁敏勤學,有了兩世的閱曆,前生的也曾經是才子,家裏書房藏了很多的書,雖然古闆不善言辭,但有時會送丁敏幾本書,丁敏肯用功,眼界非目下無塵的丁瑜可比。心知周世顯的清高,不喜仕途和錢财,丁敏順着他的話說,言談間對銀子鄙夷,對清高才子推崇,對世俗權貴蔑視,周世顯将丁敏當成了知己,談話興緻越濃,閑談中周世顯告訴丁敏,他最想做的是看遍大秦的美景,潇灑不羁,縱情山水,不是因母親,他根本不會參加科舉會試。
聽見此話,丁敏斂眉,對周世顯的心淡了很多,難怪周世顯屢試不中,就他的心性可能爲官?每位舉子若想高中,會打聽主考官的喜好,主考或喜歡辭藻華麗,或喜歡文章嚴謹,或喜歡暗藏鋒芒等等,雖然舉子的名字都被封上,但閱卷的是主考,第一印象很重要。
丁敏前生時聽說起過,他的同鄉也是有名望的才子,在科舉會試裏用了考官不喜的柳體,本來應該是二榜進士落入三榜。丁敏曾說過不公平,考官憑着個人喜好評卷,卻道,他不是舉世無雙大才,每次科舉會試有許多才學卓著之人,做得錦繡文章,何必選他?何況他連主考喜歡字體都不知,在備考準備上落于人,名次上自然會吃虧。
周世顯不喜仕途,做不得大官,也無法封爵,給不了丁敏最想要的,丁敏慢慢從周世顯的情話中清醒了,周家永遠不可能富比蘭陵侯府。皇商五年内務府招标一次,周家可能做一輩子皇商,沒了皇字,周世顯又不能高中,周家不過是商賈之家罷了。丁敏不記得前生周家還是不是皇商,但看周世顯的不通人情事故,周家即便不會落敗,商賈周家在京城又算得?
丁敏不着痕迹的疏遠周世顯,經過錘煉,丁敏比以前的進步許多,周世顯不曾察覺到,對丁敏越發的弄情柔意,周世顯看丁敏專注的眸光,仿佛找遍世上,隻有丁敏了解他,是他的紅顔知己。全然忘記了在秦淮河上等他高中贖身的名ji嫣然。
一旁的丁瑜插不上嘴,輕輕哀婉般歎息一聲,轉過屏風,見桌子上的酒杯酒壺,丁瑜倒了一杯酒,放在唇邊,和着眼淚喝了進去。丁敏幫過她,護過她,二太太總是分給她的繡活,丁敏有時會看不過眼幫她,丁瑜不應該怨恨丁敏...
屏風後傳來丁敏同周世顯的談笑聲,丁瑜垂落,丁敏是那般耀眼,讨得太太的喜歡,所有人都願意看丁敏,雖然都是庶女,但命運處境不一樣。
丁瑜的生母早亡,丁敏的生母劉姨娘是姨娘中第一得意的,丁瑜走到窗前,看見丁柔将攢了了雪團扔到丁姝身上,丁姝大笑的反擊,“六妹妹,看招...”
“哼,還不誰輸呢。”
“好啊,那就比比看。”
她們的歡快,丁瑜同樣不明白,也插不進去。丁柔才學,女紅都不出色,卻能同嫡出的一起歡笑,能被太看重,丁瑜最嫉妒的就是丁柔,雖然丁柔的生母還健在,但柳姨娘有跟沒有似的,安靜老實跟着大太太,全然不知争寵,二太太曾說過,柳姨娘就是跟朽木,點都不成。
‘四妹妹天分高,才學好,你才是陪伴祖母的最佳人選。’
‘不是我說六妹妹壞話,我是看四...心裏難過,四妹妹太老實了些,六妹妹一定背後使了手段...’
丁敏私下裏爲抱不平,因太選了丁柔,丁瑜後被二太太說了一頓,說她往日的學得都沒用,還不如練好女紅多讀幾本佛經重要,将來好嫁人,讨好婆母,二太太留給丁瑜的針線活計越來越多,丁瑜連看詩書的時辰都少了,更别提做詩論畫了。
丁瑜聽見有人吟钗頭鳳,忙回頭看去,眼前的清秀靓麗的少女同樣淚眼朦胧,神情哀婉,”你是周表哥身邊的大丫頭——曦晴。”
曦晴被丁瑜打斷了情思,抽泣點頭,“四。”
“你别難過,周表哥能爲你在直隸停一個月,可見還是疼惜你的,總比...總比他不知強...”
“奴婢敢同四相比,您是丁府的。”
丁瑜含淚苦笑,“我比母親身邊的大丫頭還不如,起碼她們不用整日的繡活...”
她們兩人湊在一處,互相寬慰,以詩詞對詩詞,倒也相得益彰,丁瑜對曦晴真真是刮目相看,拉着她的手道你做丫頭委屈了。“
”四之才,奴婢佩服得緊。”
周世顯的聲音從她們背後傳來,“你們兩個是難得的才女。”
兩人含羞垂頭,周世顯聽了好一會了,原本爲丁敏取點心,見到因他而傷心的兩人,周世顯心中難過心疼,又聽丁瑜說起她在府裏如何艱難,周世顯心疼得不行,上前寬慰丁瑜。
丁敏從屏風後走出,向丁瑜鼓勵般的一笑,四妹妹,機會已經給你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丁敏心裏隐約有些遺憾,被人傾慕...丁敏坐下将鹿肉放在烤盤上,茲茲的聲音,蓋住了在窗前談論詩詞的一男兩女,丁敏将鹿肉翻轉,起碼丁瑜會比前生幸福,重生後她又幫了一個善良的人。
沒有周世顯的傾慕也沒,記得前生時,蘭陵侯是很會的人,濃濃的情意注視着丁柔,丁敏心一哆嗦,他的情話應該比任何人說得都動聽,丁敏神情恍然,在冒起的袅袅烤肉的香氣中,恍惚中見到她取代了丁柔,享受着侯府的一切,是世子,她是尊貴的蘭陵侯,京城貴婦最歡迎的客人,夜晚被蘭陵侯摟在懷裏,竊竊私語...
”三...三...“
丁柔和丁姝捧着幾隻紅梅走進花廳,雙手因方才攢雪大鬧凍得有些紅,丁柔将紅梅插在一旁琉璃色的膽瓶裏,擺弄紅梅,讓人取了修剪的剪子,剪去多餘的枝葉,讓膽瓶裝飾得更漂亮些。
丁姝原本想要幫忙,但卻越幫越亂,丁姝見丁敏有些不對勁,眸光幽暗,嘴唇比方才紅潤,明顯是動情了,丁姝看了看丁柔,丁柔輕聲道我說的話三不會聽,你去同她說兩句,她是未出閣的,咱們做客在周府上。”
丁舒感覺出事情的重要,三若别人看出,未出閣的姑娘情潮漣漣,傳揚出去丁府的不用再見人了,丁姝走到丁敏跟前,罩住了丁敏,不讓外人看出她的異樣,攥緊丁敏的手,笑道三方才沒同我們去折紅梅,你虧了呢,六妹妹輸了我一對白玉花簪子,看六妹妹是個厲害的,嬉鬧起來跟個小貓似的。”
丁柔整理紅梅枝,丁姝是大太太的掌中寶心頭肉,她哪敢下很手?何況丁姝性子丁柔也喜歡,兩世爲人欺負小姑娘,丁柔抹不開臉去,”你是偷襲,趕明兒再比過。“
丁姝見有些惱的丁柔,”好呀,我看上你的玉镯子了。”
丁敏這才回過神,輕輕拍了拍發紅發熱的臉頰,呼吸有些許急促,身體綿軟,勉強拉着丁姝坐在身邊,輕笑下次我幫你,赢下六妹妹的镯子。”
丁姝同丁敏說笑着,沖淡丁敏方才的異樣,丁柔裝飾好膽瓶,讓人收拾起殘枝,丁柔瞥了一眼逐漸恢複正常的丁敏,嘗過**的滋味,很難忘了,看丁敏方才**般的風情,推斷出她重生前是成過親的,許是連孩子都有了,今生再見原本的,她不會感到奇怪嗎?最少十年,或者二十年,丁敏這期間的一切大事,她的優勢很大,好在她同丁敏不是走在同一條路上,她不會妨礙丁敏。
随後丁柔看着周世顯對丁瑜的垂憐,他仿佛要化作騎士一樣保護丁瑜,打到萬惡虧待女兒的二太太。丁柔聽着好笑極了,二太太是沒大太太的手段,愛占小便宜,有些不讓人,但她并不是過分刻薄的嫡母,如果不爲丁瑜着想,她根本不會帶丁瑜出門,藏在府中的庶女誰人知?如何結親?
丁瑜從未想過她是否做得都對,一味的苛責别人,本身是庶女還能指望嫡母當成親生閨女疼愛?隔着肚皮呢,永遠不會有疼别人骨肉勝過親生的母親,也許有聖母,但聖母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