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南宮奇打開了房門,門外站着一個身着黑色警服的高大男子,一見門開了,通的一拳頭砸在了南宮奇的胸口上,大聲笑道:“你這南宮老鬼,我真不相信居然在這裏能見到你!”
南宮奇一看,也不禁啞然失笑。面前這高大男子正是當年在金陵任探長,人稱鐵面判官的李舞衣警官。
“哈哈,我看到門前挂着的牌匾,南宮奇西醫診所,就尋思是你老哥來了。怎麽不到警局來見我呢?莫非還真忘記了我這老相好?”李舞衣大笑道。
南宮奇微微一笑:“呵呵,我才來江城不到一禮拜,還真不知道你也在這裏當差。如果知道,我早就來叨擾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都是一個不客氣的人。”
“哈哈,我就說你不是這麽一個不講情誼的家夥。”李舞衣說道,“小衛呢?這機靈小鬼也來江城了嗎?”
“當然,現在他正在夢中和周公打架呢。”正在南宮奇打趣說道的時候,小衛正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從樓梯拐角走了出來,一看到李舞衣站在門前,就跑了過來,大叫:“李叔,您也在江城啊?”
“哈哈!”李舞衣大笑,“現在我們金陵三人組聚齊了,江城的罪犯又得遭殃了!”
三人同時笑了起來。
“少說廢話,南宮老鬼,快,我們出去喝酒去!見了面,怎麽能不浮一大白?”李舞衣興奮地大叫。
“李叔,現在可是宵禁呢,哪有什麽地方喝酒去?”小衛埋怨道。
“嘿嘿,旁人找不到喝酒的地方,你李叔可有的是喝酒的地方!”
“哦?!哪裏?”
李舞衣此刻臉上卻泛起了不合時宜的羞紅,他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這個嘛,嘿嘿,你李叔到了江城,才結識了一個紅顔知己……”
“噢……原來鐵面判官也交女朋友噢!”南宮奇笑道。
“嘿嘿,我正準備現在到她那裏去,她給我準備了一整桌的菜肴,你們且跟我一起去吧,順便認識一下我那紅顔知己。”
“可是,現在正宵禁呢?”小衛不識趣地說了一聲。
“哼哼,有了這身警服,這宵禁還算得上禁令嗎?”不由南宮奇和小衛分說,李舞衣已經拉着二人走進了空曠得像墳墓一般的街道。
“哎……李叔,俺嬸嬸的家在什麽地方啊?”小衛嬉皮笑臉地問。
“什麽嬸嬸?在這裏你可以這麽說,一會見到了可不能這麽叫。”李舞衣滿臉通紅,“你叫姐姐就可以了,别把人家叫得太老了。”
“嗯,知道了。”小衛答道,“李叔,可你還沒有說俺家嬸嬸到底住哪裏呢。”
“你這小鬼,我怕了你啦!”李舞衣拍了拍小衛的頭頂,笑道,“說了是姐姐啦,别給我添亂了。她住在美工女專,是那裏的教員。”
南宮奇一聽,胸腔裏不由得砰然一跳,問道:“什麽?美工女專?你先結識的女友叫什麽名字?”
“她是蘇州人氏,姓吳,名……”
未待李舞衣說出口,南宮奇就叫道:“是吳琳露嗎?”
“是啊……難道你也認識?”李舞衣奇道。
在路上,南宮奇簡要地把案子介紹給了李舞衣,李舞衣聽完後,滿頭是汗,他大叫道:“不可能!琳露絕對不可能和這個案子有關系的,她是個正直的人。絕對不會糾纏進這個奇怪的案件,她同時認識周櫻芷和秦青絲,這一定隻是個巧合而已。”
“唉……陷入愛情的人兒啊,眼睛總是被蒙住了的……”小衛故作大人狀深沉地說道,可換來的隻是李舞衣冷冷一瞥,他連忙打住了話頭。
“舞衣,我們先且慢下任何結論,還是等我們見了吳姑娘再說吧。”南宮奇趕緊打了個圓場。
夜幕之中的美工女專,有着一堵高大的圍牆,牆中是一座教堂般的建築,月光下,尖尖的鍾樓塔頂清晰可見,兩邊各是連體的三層西式平頂洋房,赭紅色的磚頭,紅磚之間鑲有黑色的粗線。二樓以下爬滿了墨綠色的爬山虎,鋸齒般的葉片在微風中緩慢搖曳,如浪瀾一般。看來這學校修建已有不少年了。
李舞衣指了指左側二樓的一個窗台說道:“那就是美工女專的值班室,其實就是一間卧室,琳露現在就住在裏面。”
那個窗台放下了厚重的墨綠色窗簾,和爬山虎俨然一色,不仔細看,還看不出窗台的存在。在窗簾後,隐隐有着一絲微弱的燭光。
“我們上去吧。”南宮奇說道。三人一起走進了鍾樓下的一個門洞。
走廊很暗,李舞衣打開了随身攜帶的強力手電筒,頓時眼前一片光亮。一邊走,李舞衣一邊介紹:“如今宵禁令下了後,在這附近都見不着人影,就連流浪漢也都趕到了體育場裏的臨時收容所,這裏還算安全。但是爲了防止宵小作祟,這裏依然保留了值班制度,今天正好輪到了琳露值班。她一個人膽小,前天就給我說了,要我今天來陪她,還準備了好酒好菜等我呢。”
“前天?那你昨天沒見着她嗎?”南宮奇問道。
“昨天,金陵方向有一個高官抵達江城,我負責安保工作,所以沒來見琳露,平時我們每天都相見的。”
“哦。”南宮奇應了一聲就不再作問。
這走廊狹長,但樓層的層高卻很空曠,走路踏在木質的地闆上,發出了砰砰的腳步聲,還激起一波波回音。
由一個曲折的轉角樓梯上了二樓,李舞衣輕車熟路地走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前,敲了三下。
“笃——笃——笃——”
在這幽靜的走廊上,這敲門聲顯得格外清晰,偏偏又不知爲何,顯出了一絲詭異的錯覺。
屋中沒有人作答。
李舞衣又敲了三聲。
“笃——笃——笃——”
還是沒人作答。
“咦?!怎麽沒有人開門?奇怪了。”李舞衣自言自語道。
“好象有點什麽不對勁。”南宮奇沉吟道。他走攏門邊,抽了抽鼻子,空氣裏似乎氤氲着什麽不可知的怪異氣味。
酸酸的,澀澀的,還依稀有點甜味。
是血!血的氣味!
李舞衣從皮帶上摸出了一把三八大蓋,一腳踹在了門上,門闆應聲而倒。
在手電筒的映照下,吳琳露躺在地上的一片血泊中,身着睡衣,半個酥胸露在了外面。輕薄的睡衣浸透了鮮紅的血液,裸露的大腿上也沾滿了血迹。在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刀,嫣紅的鮮血已經凝結成了塊。在一旁的桌子上,豎立着一支蠟燭,隻燃了小半截,蠟燭旁還有一個水杯。已經空了。
李舞衣輕呼一聲,跑上前來。雖是方寸大亂,但這鐵面判官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探員,他深知道保存現場的原則與重要性。他的第一個動作是将手指輕按在吳琳露的頸部動脈上,然後轉身黯然道:“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他關掉了手中的電筒,躺着屍體的小屋在蠟燭微弱搖曳的光線中,顯得更加迷離恐怖。
南宮奇回身看了一眼,被踢開的門上,插銷上連着一小塊參差的木渣。這說明剛才在進屋前,門是從裏面栓死了的。他又走到窗台邊,所有的窗戶都插着插銷。
南宮奇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是一個典型的密室殺人事件!我們的難題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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