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舉既然這樣說,傅秋甯也覺着十分妥當。因此也就不再多說,因躺在金鳳舉身邊,微笑道:“我總覺着這床睡起來就是不很舒服,比不得咱們的炕,你覺着呢?”
金鳳舉湊上前來,笑道:“雖然不如炕舒服,不過偶爾換個地方做些事情,卻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說完就撲了過來,夫妻兩個自是一番酣戰。
及至消停下來,傅秋甯已經累得昏昏欲睡,卻聽金鳳舉又道:“是了,聽說這幾天香綿往你那裏跑的很勤,你品咂出這其中的滋味兒了嗎?”
傅秋甯原本困頓着,聽見這話倒不由得睜開眼來,疑惑的想了想,方想起香綿就是霍姨娘的名字,便笑道:“她錯以爲我是一棵可以把婉二奶奶連根拔起的大樹,所以這幾日十分積極的跑到我這裏抱大腿,前兒我和她點了一下,告訴她我完全沒有野心當家攬權,那時她臉上就有幾分失落,想來這次回去之後,她就疏遠我了。”
金鳳舉冷笑一聲道:“這些人啊,每天裏都想些什麽?也不嫌累得慌。”
傅秋甯打了個呵欠,搖頭道:“你也别把所有人都和你相比,也不想想你每天裏有多少事情要做。就是我,如今不也是攤上了一個不差的差事?婉二奶奶管着一個家,她又喜歡賣弄才幹,自然日子也是滋潤。但是霍姨娘崔姨娘月蘭她們每日裏能幹什麽?你還不讓她們琢磨嗎?”
金鳳舉道:“我不是不讓她們琢磨,隻不過看各人心性。老實人琢磨什麽都無妨。怕就怕一些心性奸猾的。一旦泛開了琢磨,家裏必定要生事。不然你以爲我上次對蘭兒爲何下這樣辣手?便是爲了震懾,希望她們能以此爲前車之鑒,且把一些不着邊際的心思收斂收斂吧。”
“好了。難得在家休息兩日,還隻想着這些。哪裏有樂趣,今兒走了那麽久,我骨頭都散了架子。還是趕緊睡吧。明兒早上起來,再出去走走,玩一陣子,就要啓程回府了。想再出來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兒了。”傅秋甯說完,便抱着金鳳舉一隻胳膊,不到一會兒工夫便沉沉睡去。這裏金鳳舉癡癡看着她的側臉,嘴角邊慢慢露出一絲笑容。漸漸的呼吸也均勻了。
因爲不用立規矩,且從回來後就忙着安排來莊子上,也着實是累了,因此金鳳舉和傅秋甯兩個這一覺睡到大天亮,待到睜眼,隻覺身上疲乏一掃而空,端的是神清氣爽。金鳳舉伸了個懶腰,不妨将傅秋甯也碰醒了,隻見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厚密的帳子頑強鑽進來了一點,傅秋甯便喃喃道:“什麽時辰?怎麽好像太陽都出來了?”
金鳳舉一把拉起帳子,隻見外面果然是天光大盛,不由得苦笑道:“這下好了,這會子怕不是得辰時呢,隻怕也快到巳時了。
“什麽?巳時?”傅秋甯一驚坐起, 探頭向外看了看,果然就見熱烈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她不禁撫着額頭道:“要命,孩子們都還在呢,咱們兩個竟然睡到了這個時辰,也不怕孩子們笑話。雨階剪楓這兩個蹄子越發憊懶,都不知道來叫醒咱們嗎?”
話音剛落,便聽門外一個聲音道:“不是咱們不肯叫爺和奶奶,實在是想着你們這些日子累的狠了,好容易睡的這樣香甜,又不用去老太太和太太房裏立規矩,因此就沒叫你們起來。”随着話音,雨階和剪楓便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幾個小丫鬟捧着銅盆毛巾等物。
“你就是有說不完的理由,明明是錯處,讓你這麽一說,倒成了體恤我們。”傅秋甯下了床,沒好氣的對雨階道。一邊梳洗了,就問:“孩子們呢?”
剪楓笑道:“不用奶奶操心,都在街上玩兒,丫鬟婆子們看着,霍姨娘和崔姨娘也在。”
傅秋甯就點了點頭,又道:“打發人出去看看,女孩兒們别往那樹底下鑽,有那毛毛蟲掉下來,當心吓着她們。是了,到底如今什麽時辰了?你們都用過飯了嗎?”
雨階笑道:“奶奶就放心做一回袖手掌櫃吧,有那麽些人看着,不會不妥當。這會兒大概剛剛過了巳時,飯菜大家都用過了,隻有爺和奶奶還沒用,奴婢這就出去讓她們傳飯。”話音未落,就見金鳳舉擺擺手道:“罷了,這會子傳飯,中午就吃不下了,隻拿點點心過來,墊墊饑就行。”說完又轉向傅秋甯道:“咱們這回來的時候,我特意吩咐幾個下人去弄些野味,想必今天中午就能吃得上了。”
傅秋甯知道離着這個莊子不遠就是一大片連綿起伏的青山,還有幾條不大的河流分布各處,野味自然是有,想來金鳳舉今天早上起晚了,不然他親自去射獵也說不定。
卻不料金鳳舉雖然沒有親自去射獵,那些侍衛們聽仆人說起那片大山,卻都按捺不住了,一大早起來就逼着仆人們帶路。等到辰時末,方一個個滿載而歸,兔子山雞狐狸獵了無數,竟然還有幾隻鹿,黃羊等大一點的野獸。
孩子們這時候也都在街上陸陸續續回來了,一個個雖然泥猴兒也似,卻是着實〖興〗奮,就連一向有點陰沉的金振軒都露出了燦爛笑容。傅秋甯在一旁看着,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微笑道:“正是如此,才該是個孩子樣兒,小小年紀,卻憋那麽多心事在心裏做什麽?這樣笑得開心不是挺好嗎?”
她隻是随口說了一句,知道江婉瑩和自己不對付,她的孩子也定必不會喜歡自己。果然,金振軒的腳步頓了一頓,但卻垂頭恭敬地謝了她的教導才進門。看着那人影去遠了,雨階才笑道:“軒少爺比起翼少爺來,城府可是深多了。”
“他一個小孩子家,城府再深又能深到哪裏去?不過是因爲爺喜歡了鋒哥兒,他心裏也想着讓爺喜歡,所以行事舉動都跟鋒哥兒學,盼着也學了那份沉穩,卻是因爲心裏不喜歡咱們,所以小臉兒倒顯得陰沉了。”傅秋甯笑着搖頭,相比金振軒這樣的孩子,倒是金振翼還更容易相處。
忽見金鳳舉回來,對秋甯笑道:“這一次大家打了不少東西回來,除卻中午現吃的,還有一些留下的,其餘我命人洗剝幹淨,都帶回府裏去,免得老祖宗說咱們玩的盡興,就忘了長輩。我們不要這大不敬的罪名。”
傅秋甯笑道:“這是應該的,隻是那些侍衛卻也要分給人家一些,畢竟都是人家獵的,我們寸功未有,怎好意思生受這些獵物。”
“他們不用你來操心。”卻見金鳳舉一笑道:“平日沒事兒了就去打獵,家裏哪裏缺這些,隻有我被俗事纏身,倒是不能常常出去。是了,我記得玉娘的辣子魚做的着實好,今兒河裏也弄了許多河鮮,讓她去廚房露兩手吧。”
傅秋甯笑道:“是,我這就去告訴她,對了,既說是河鮮,可有大螃蟹?雨階的螃蟹也很拿手,隻是平日裏沒什麽機會露這手藝。”
金鳳舉笑道:“螃蟹自然也有,這正是螃蟹肥的時候兒,不過還不是最肥,要等到中秋那會兒。今年在陽澄湖那邊收了幾十頃地種稻子,聽大哥哥說也順便養了些螃蟹,想必中秋時候兒就有陽澄湖的大閘蟹吃了,那才是滋味最好最正的螃蟹,往年隻有宮裏賞下的一點子,再買點兒應景,倒不曾痛快吃過。”
傅秋甯心想怪不得人人都向往富貴,聽聽這話,幾十頃稻田,那就是幾千畝地吧?得有多少螃蟹?不過古代人都喜歡大閘蟹,我倒是覺着還是海蟹好吃,雖然不是那麽香,勝在味道鮮美。但這話卻沒說出來。
到了中午,果然是一頓豐盛的山珍河味。不但傅秋甯和金鳳舉吃的滿意,就連幾個孩子也吃得盡興,傅秋甯吓得不得不看住他們,唯恐哪個吃多了鬧肚子。何況古代人都講究,說什麽螃蟹性寒,這裏除了金藏鋒金藏嬌外,哪個不是嬌貴的小少爺小小姐,那脾胃隻怕也好不到哪裏去,因好容易才勸住了,隻讓幾個孩子吃了兩個螃蟹,就不敢再讓他們吃。
“爹爹,下次咱們再來這裏,就算不能打獵,也可以去河裏捉魚捉蝦,好不好?”
金振翼是個有什麽說什麽的性子,這會兒又看老爹高興,便立刻提議,他這一說,其他幾個孩子也紛紛附和,隻嚷的金鳳舉頭都大了。又聽金繡貞搶着道:“何止是捉魚捉蝦,還能去采蘑菇。”接着金藏嬌也道:“河岸上野huā多,還能采了來編個huā環,爹爹,我可會編huā環了,到時候編個給你戴,你若是覺着huā環太豔了,編個草環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