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甯笑道:“也不是怕刺客,又不是那些傳奇腳本小說,殺手刺客随便一抓一大把的。就是小偷和大盜,也斷不至于沒有眼色,偷到國公府來,我隻是擔心你走那個園子,又大又深的,萬一不慎跌一跤,可不是玩笑。”
金鳳舉笑道:“你若是這麽關心我,便趁早兒搬去風雅樓,省了我多少心。”說完了,就爬到炕上坐下,拿眼微微挑着看傅秋甯。
“你真真就是我命裏的天魔星。”傅秋甯歎了口氣,心知讓這個冤家這麽個纏法兒,偏偏他還不疾言厲色的命令着,隻做着一些小事慢慢感動你,自己還就吃這一套,如此一來,隻怕搬去風雅樓也是早晚的事。
金鳳舉聽她這麽說,登時高興起來,知道她是答應了,忙又得寸進尺的問:“既如此,什麽時候搬過去?我好讓人好好收拾一下。”
“罷了罷了,還要怎麽收拾?那風雅樓雕梁畫棟,真是極盡氣派,你又挪了那許多我喜歡的花樹過去。隻不過······怎麽也要等玉娘嫁了人再說,這些日子,都在忙着她的婚事,我哪裏有分身術?”
傅秋甯一邊說,一邊就看到金鳳舉如同偷到了公雞的大狐狸一般笑起來,說來奇怪,自己竟然也不覺心中有多生氣,反而想起那些刺玫瑰,想着這種在雨階玉娘口中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花,隻因爲自己喜歡,金鳳舉便下令樓前樓後的種,若是以古代的标準來說·這應該就是寵上天了吧?
隻是,這種寵愛究竟能持續多長時間呢?現代社會一夫一妻制,女權也得到了尊重,尚不能杜絕男人花心出軌。難道她還真傻傻的以爲在這古代裏反而能尋到一個真心相愛從一而終的男人嗎?這根本就是失心瘋了吧?
“在想什麽?”忽聽金鳳舉開口·傅秋甯回過神來,連忙淡淡一笑:“哦,沒什麽。”
“你這個表情讓我心疼。”卻聽金鳳舉低低歎了一聲,搖頭道:“你分明是在說,由來隻見新人笑,有誰聽見舊人哭。秋甯,你不信我·不信我是真心喜歡你敬重你,你認定了我将來會變心,在你發白齒稀,垂垂老矣的時候,我會變心喜歡那些年輕貌美的女人,是嗎?”
傅秋甯一愣,她沒想到金鳳舉隻由自己一個表情,就能夠猜出自己的心思·這家夥是從哪裏學會了讀心術嗎?
“唉!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姐夫那樣愛姐姐,甚至有些怕她,也照樣在外面收了一個妓女。男人們都是如此·我這時候替自己辯駁,也是沒有作用的。”金鳳舉将秋甯摟在懷中,用下巴磨蹭着她的頭發:“我還是那句話,秋甯你隻是看着我日後如何做吧,到時候你便知道我對你的情意有多深。‘
“好,妾身就看着。”
若是别的女人,這時候定要說一些“妾身不是妒婦,妾身不敢奢望……”之類口是心非的話了,然而傅秋甯思考良久,卻終于還是順着自己的心思·說了這一句類似于發狠的話。
“不愧是我的秋甯。”金鳳舉由衷笑了,然後道:“剛剛我進來時你哼的又是哪折戲?怎麽從來沒聽過的?快點再唱來給我聽聽。”
“是白娘子的故事。白娘子尋找許仙時的一段唱腔。”這個時代也有白娘子的傳說,隻不過也僅僅是個傳說而已,遠沒有形成後世那樣豐富的白娘子文化。
“哦?”果然,金鳳舉立刻來了興趣:“那快唱來聽聽。”
于是傅秋甯微微一笑,擡手理了理頭發·便輕聲唱道:“西湖山水還依舊,憔悴難對滿眼秋……”
一曲唱完,金鳳舉猶在回味,半晌歎道:“這白蛇精真是個癡情的女人,那許仙卻是白擔了一個男人的名頭,所作所爲,真比烏龜還不如了。”
傅秋甯笑道:“自古癡情女子負心漢,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更何況,白娘子是妖,人妖不兩立。爺别說的輕巧,事不臨頭,自然可以談笑指點,真正到了自己身上,怕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金鳳舉笑道:“或許秋甯說的也對。不過我心裏忖度着,若這會子讓我知道你是蛇妖,也有一個法海來指點我,那我必然要用金銀塞住那多管閑事的和尚的嘴巴,萬萬讓他保密,若他不肯幹休,我便是殺人滅口,也決不能讓他害了你去。”這番話也不是什麽擲地有聲金石之言,畢竟是玩笑話。然而傅秋甯心中,卻好像是一柄大錘狠狠敲在心上一般,又如同是一道霹靂在心中炸響。隻是癡癡看着金鳳舉,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麽了?一句話就激動成這樣子?可見我平日裏還是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不然也不能讓秋甯聽見一句就失了魂啊,爲夫日後定要好好改正。”金鳳舉笑着撫摸傅秋甯順滑的長發,卻聽她輕聲道:“從前,我隻覺着那石橋的話是世上最動人的情話,如今聽見了爺的,也不知怎麽,就覺着這句話,比那石橋的情話還要動人的多,許是因爲帶着真心的關系吧。”
“石橋什麽話?”金鳳舉來了興趣,定要傅秋甯說出來,最後她實在無奈,隻好道:“那時候在鄉下,聽見幾個媳婦議論,說是哪一村裏的書生讓狐妖所迷,被點破後也執迷不悔。還說什麽‘我願化作一座石橋,承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曬,隻爲你在橋上走過一回。,那時隻覺這書生真是癡情,這情話也真動人,隻不過這些年過去,都忘了,卻不料如今聽了爺的,竟又想起這個來了。”
金鳳舉點着頭,喟然長歎道:“太癡了太癡了,我卻怕是做不來……”
話音未落,忽聽推門聲響起,接着腳步聲便往這邊來,雨階清脆的聲音在外面道:“可總算都哄睡了,奶奶不知道,今兒少爺小姐那個磨牙,奴婢講了三個故事,竟還沒打發住,纏的奴婢實在沒辦法,到底又講了兩個自己編的,這才總算……”
一邊說着,她就邁進門來,卻見金鳳舉正坐在炕上,不由得愣住了,呐呐道:“小······小侯爺怎麽過來了?啊······奴婢見過爺·……”說完忙盈盈一福。
“嗯,沒什麽事兒,就過來了。”金鳳舉微微一笑,看了眼雨階的頭發,他忽然道:“你哄鋒兒嬌兒睡覺,也辛苦了。你們奶奶桌上那支步搖就賞了你吧,放心,他日你好事将近時,我也照樣不虧待你。”
雨階聽了這話,便笑嘻嘻拿起那支步搖,隻看了一眼,便乍舌道:“這樣好的東西,給我也不敢戴的,也隻有我們奶奶才戴的起……”不等說完,就聽金鳳舉道:“這算什麽?不過是有顆上好珠子罷了,怎麽就戴不起?讓你拿着就拿着。跟了你們奶奶這麽多年,同艱苦共患難的,别說一支步搖,就是别的什麽珍貴東西,你也當得起。”
雨階聽他這樣說,便歡天喜地的将步搖收了。待她出去,傅秋甯便抿嘴笑道:“我的東西,你倒是随手就送了順水人情。”
話音剛落,就聽金鳳舉笑道:“我還沒怨你,你倒來抱怨我了。我問你,素日裏給你的首飾,哪件不比這個強?你就是喜歡,我吩咐人再打一隻更好的東珠步搖給你就是。怎麽說也不能戴丫頭給的東西啊,女人的心思你還不明白?這不是好交與的呢。再者,你以後出去,好歹戴些首飾,你是我的發妻,這府裏名正言順的甯二奶奶,這樣素淨,人不說你是天性淡泊,還以爲你是故作姿态,反而誤解了你的意思,也失了你的身份,十分不妥。”
“罷罷罷,敢情今晚這竟是教訓我來了。”傅秋甯将胸前長發向後一撥,便在炕上躺下道:“我不聽你的教訓,倒不如睡覺。”
金鳳舉也躺下來,夫妻兩個蓋着一床被子,他卻并沒有過火的動作,輕輕歎道:“你今兒将口風透出去,怕明天弘親王那邊就有折子上去了。
傅秋甯笑道:“這麽快?也不至于就這樣沉不住氣吧?”
金鳳舉冷哼一聲道:“這便是弘親王的性格,他若是能沉住氣,今日也就不是咱們和烈親王相争的局面了,怎麽着也該算他一份。”
傅秋甯奇道:“既如此,當日皇上爲什麽還那麽喜歡弘親王?甚至聽爺的意思,皇上有一段時間,應該是屬意弘親王的吧?”
金鳳舉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弘親王的母親和姐夫的母親當日都是皇上的寵妃,隻不過姐夫運氣不好,偏闵妃娘娘就早早兒去了。如今弘親王的母親可還健在呢。至于烈親王,他的母親年輕貌美,現在卻是後宮得寵第一人,加上其他皇子也沒幾個成氣候的,所以漸漸地,就成了他們三人各自都有團體,皇上也想從這三人中選出一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