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嫁過去,豈不好?”“能得奶奶這一句話,老身已經感激不盡了,哪裏還敢去叨擾老太太太太和小侯爺?”張母忙站起身,又連連施禮,方千恩萬謝滿面笑容的去子。
待她走後,傅秋甯方看向後門方向道:“快進來,還想站多久?也聽夠了吧?如今是不是放心了?”話音未落,就見玉娘滿面通紅的走進來,跺腳道:“誰擔心了?奴婢不過是要來送茶,偏聽你們談論這事情,一時間不能進來罷了。”秋甯心想你不能進來還不能離開嗎?卻偏偏不走,可見是關心這事兒。因此隻一笑,也不戳破,拿起床上的香囊繡着,一邊道:“如今你的終身也就這樣了,雖然家世不顯赫,總算是你自己中意的,他又對你一往情深,想來成婚後也是夫妻和睦,這就難得了,比那些嫁進富貴門中卻一生凄苦的女子強百倍。隻是還剩下雨階,她也老大不小,過年就二十一了,民間女子,這會兒孩子都有好幾個了呢。若是從前,我還不敢想,然而現在,小侯爺總算對咱們不薄,讓他給雨階挑個好人家,應該也不難。”
玉娘笑道:“正經該是這個話,雨階從小兒就讓人販子賣來賣去,好容晷跟了奶奶,才過了這些年舒心日子,如今她大了,也該打發嫁人了,這都是奶奶的功德,隻是有一樣,奶奶身邊倒要添兩個丫頭了。
傅秋甯笑道:“添什麽丫頭?你們嫁了人,若還能回晚風軒自是最好,若不能回來,我自己一個人,随便從府裏挑幾個媳婦婆子幫襯着也就是了。挑了那些丫鬟,一個個眼高心大的,再聽人挑唆幾句,或者想着揀高枝兒當耳報神,反而不得省心。”玉娘抿嘴笑道:“這些倒也罷了,最怕的是丫鬟們心思太野,想着攀到更高的枝兒,一朝飛上枝頭,麻雀變鳳凰。我聽說二奶奶和姨娘們屋裏的丫鬟們都不愛出去,每次小侯爺去了,她們就恨不得能代替主子們服侍呢。”
傅秋甯笑道:“這個我倒不是很擔心,唉!可憐那些女子,竟存着這樣的癡心妄想,白白耽誤了青春。也不尋思尋思,爺若是這樣人,她們還用得着等到今日?等到今日還沒有半點消息,便該早早收了癡心,給自己找好安身立命的所在才是。”
因說着話,已将那香囊繡好了,隻差縫在一起,于是便放下來,皺眉道:“怎麽雨階還沒把裁好的衣裳送過來,這會子她也早該弄完了吧?”“正是呢,她那個手,裁兩件衣裳罷了。”玉娘将茶杯放在秋甯面前的桌子上,便往外走道:“我去看看,若是裁好了,就拿過來,還剩一個多月過年,這會子倒也該做了。”
說完正要出去,就見門被推開,雨階手裏拿着一疊布料和棉huā走進來,笑道:“猜着奶奶等急了,就是這風毛不好整,費了許多功夫才整好了,不過可真是好看,穿在少爺小姐身上,定然可愛無雙。”一時傅秋甯和玉娘接過來看,也稱贊了一番。三人便做起來,及至到了傍晚,金藏鋒和金藏嬌下了學,看到娘親給自己做過年衣服,1】、
孩子,有這些就是幸福至極的事情了,都高興地又跳又叫。
雨階見一旁的金篆和蘆huā臉上滿是豔羨,微笑道:“你們兩個用不着羨慕,奶奶慈悲,也給你們各做了一套,不但如此,等放年假的時候兒,也給你們兩匹布料,拿回去讓你們娘親給你們做兩身春夏穿的新衣裳。“話音落,金篆和蘆huā連忙跪下來謝恩,秋甯忙吩咐扶起來,看見四個孩子的幸福笑容,她也覺着心裏十分滿足。
一家人正是和樂融融之時,就聽院門響,玉娘出去開了門,卻是老太君屋裏的落翠,走過來笑道:“奶奶這幾日真看着大雪,越發連我們屋裏也不去了,老太太還念呢。”
傅秋甯笑道:“怕擾了老太太清靜,老太太也說下雪,晚風軒離着康壽院也遠,不用我過去,怎麽今兒又打發了你來興師問罪?”
落翠笑道:“哪個是來興師問罪的?我不過問了一句,奶奶可别給奴婢亂扣帽子,回頭老祖宗大罵我不會說話。今兒是來給你報信兒的,侯爺和大爺明兒就到家了,
老太太讓你明天帶兩個孩子過去,也要見見他們爺爺和大伯,你也該拜見公公的。”
傅秋甯隻是略一沉吟,便點頭道:“好,我知道了,多謝老太太記挂,明兒一早必到。是了,小侯爺可來信不尊?”
落翠咯咯笑道:“這可奇了,奶奶竟來問奴婢?小侯爺來信難道還能給我們老祖宗不成?自然是給你們的。”不等說完,傅秋甯臉已經微微紅了,輕聲道:“他怎會給我信?就是來信也是給婉妹妹的,又有誰會來特意告訴我一聲兒?罷了罷了,我也不過白問一句。”
落翠好奇道:“這就奇了,我看小侯爺素日對奶奶可是有心,一直以爲是你因着這五年的緣故不肯原諒二爺,可你這會子如此擔憂,分明又不是心裏沒有他,既如此,我的好奶奶,你聽我的話,這件事認真說起來,實在不能怪小侯爺,你也不要再這樣别扭拿捏了,就給他幾分好臉色,夫妻冰釋前嫌豈不好?我們和老太太見了,心裏也暢快啊。”傅秋甯跺腳道:“我隻說了一句,你便拿這些話來打趣我,實在是這些事情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好了好了,天快黑了,你趕緊回康壽院去吧,老祖宗還得你細心服侍着呢。”
落翠笑道:“奴婢有心在這裏蹭頓飯,奶奶卻偏偏趕我走。好了好了,這就走還不成麽?小侯爺也并沒有來信,前日太太還和老祖宗說呢,唉!也不知這次是什麽樣的差事,總覺着揚州那邊,是辣手的吧。”“也不需擔心,小侯爺春天時候不是才下了江南一趟嗎?那邊應該也有人照應着,你回去多寬寬老太太的心。”傅秋甯将落翠送出門外,卻聽她笑道:“你若有孝心,你就親自去安慰老太太,婁們如何比得你?又識文斷字兒,又是小侯爺的知心人……”
不等說完,見傅秋甯追上來要打她,忙吓的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回頭高聲笑道:“看,讓奴婢說中了,就這樣惱羞成怒的,等着将來……………,哎喲……”卻原來她隻顧回頭說話,不妨腳下滑了一跤。隻把傅秋甯“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搖頭道:“該,到底摔着了,看以後還敢不敢打趣人。”那落翠從雪地裏站起來,拍着衣服上的雪,嘴上猶不肯服輸,高聲道:“笑人者不如人,奶奶别笑話我,等哪一天讓奴婢看你也摔一跤,那才現在我眼裏呢。”傅秋甯忍不住笑罵道:“認真走你的道兒,小心再摔一跤,什麽時候這嘴都不肯饒人。”一邊說着,見落翠去得遠了,她方關了院門轉回來。
當夜就給金藏鋒和金藏嬌找出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傅秋甯想了又想,拿出一套隻穿過兩回,還是八成新的夾棉襖,想着這衣服既不是全新,沒有和那些孩子們争鋒的嫌疑,又不至于十分破舊,看着寒酸現世的,最适合不過。
因又囑咐了兩個孩子幾句,告訴他們見爺爺和大伯應該說什麽。
因待兩個孩子睡下後,這裏卻又睡不着,來到窗前推開窗子,隻見窗外明月當頭,映着地上積雪,更顯明亮照人。
也不知道金鳳舉在江南怎麽樣了,是否平安無恙?怎麽也不知道寫封信回來呢?明知道家裏人會擔心。還是說,他此時陷在兇險之中,竟連寫封家信報平安的空兒都沒有?
想到此處,一顆心不禁沉甸甸的,雖然不停告訴自己是因爲怕失了依靠才親近對方,但自己也清楚,那份擔心,并非全是因爲利益得失,她是真的從心底擔心這個男人的安危,想到他可能遇險,一顆心就不禁揪起來。
“奶奶又大發詩興了?這屋子裏就這麽點兒暖和氣,倒都吹散了。”忽聽雨階在身後說話,接着小丫鬟不由分說上前關了窗,笑道:“也就是小侯爺給了許多柴炭,這若是從前,讓您這麽一吹風,屋裏一夜也緩不過來了。”“你倒是越發上來了,如今連我也敢擠兌。”傅秋甯笑了笑,雨階也嘿嘿一笑,然後親自鋪好了被褥,服侍傅秋甯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