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将她,将她當做妻子對待?那你……
那你置婉瑩于何地?”江夫人顫聲道。
“母親。”金鳳舉此前一直背對江夫人,此時豁然轉身,沉聲道:“你怎的如此糊塗?隻要婉瑩不做過分的事,我自然愛她敬她一如既往。在您的心裏,是我這個兒子重要?還是您的侄女兒重要?婉瑩的兒女是您的孫子孫女,難道鋒兒和嬌兒就不是嗎?他們也是我的骨肉啊。我不求您公正無私,但是偏心總要有個限度。
“過分的事?什麽是過分的事?事車爲你着想,隻是想趕走一個搶自己丈夫的女人,難道就叫做過分的事嗎?”江夫人心中酸楚,很爲侄女兒不值。
金鳳舉冷笑道:“母親怎麽說出這樣的話,别忘了,婉瑩是平妻,傅氏才是正妻,若按您的說法,似乎傅氏更有這個過分的資格吧?更何況,當日的姨娘和妾氏,何嘗不是母親爲兒子做主?爲何這時又來反問兒子,早知如此,便隻該讓兒子娶婉瑩一個進門。否則每一個兒子的女人,都有資格做這樣過分的事,難道不是嗎?”江夫人啞口無言,說到底,這是封建思想和社會的悲哀,可是她又怎麽能明白這其中道理?在那個時代,嫉妒乃是七出之條,誰敢沾染?反而曲意求全才能夠被稱爲賢惠和順。這整座候府中,也隻有傅秋甯,敢對這樣殘害女人的制度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母親,嫉妒雖爲七出之條,可兒子也知這是人之常情。隻不過,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個度,若是昧了良心,就别怪兒子不念夫妻之情了。兒子不是針對婉瑩,今日形式倒轉變成了是傅氏處心積慮的要害婉瑩,兒子同樣不假辭色。”金鳳舉淡淡說完,心想算了,這些話也夠娘親受一陣子了,且先這樣吧。
誰知剛走了幾步,卻又聽江夫人慘笑道:“這麽說你是定然要護着那傅氏了?爲了她,不惜當衆給我和婉瑩沒臉現在我們婆媳兩個,大概已經成了府裏仆人婢女們議論笑話的對象。兒子啊,這就是你爲傅氏出頭,來報複你娘和你妻子的手段吧?”金鳳舉眉頭微皺轉回身道:“娘親多心了,這的确是手段卻不是針對娘親,而是兒子另有用意,有關一件大事的,娘不必挂懷,也不是什麽報複。隻是今日之事,娘,用不着兒子說的更明白吧?傅氏賣東西六年,怎麽忽然就在此時東窗事發?那張三一向是個穩妥的人,是誰許了他事後可以把玉娘配給他的條件?讓他心神動搖之下吐露實情?娘親,侯府的顔面事實上是誰損害的?爲了趕走秋甯竟不惜自損名聲,這等行徑,若是讓爹爹知道,你可知會有什麽後果?”江夫人“咚”的一聲跌坐在椅子中恐懼的看着兒子。她一直都知道兒子聰明,想着這一次的事情未必就能讓兒子半點疑慮都沒有的對傅秋甯下殺手。事實上也證明,她的确低估了金鳳舉對傅秋甯的維護之心。然而她怎麽都沒料到,隻有短短一天的時間,兒子竟然将什麽都查明白了。明明江婉瑩告訴過她,鳳舉是昨天晚上才氣沖沖往晚風軒而去的。
“而且,母親知道嗎?這件事,是烈親王告訴兒子的。就在勤政殿前,兒子被他用秋甯繡的帕子迫去與他一同飲宴,以探聽事情經過。
那烈親王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清楚吧?到如今,兒子還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後招何在,娘啊娘,你可知因爲你一時的糊塗,很有可能讓兒子陷入一個危險的境地?”
“怎麽……怎麽會這樣?這……這不可能,怎麽會是烈親王?你這些日子忙,我知道你不會留心這些流言,所以想驟然讓你得知,大怒之下休了傅氏。這流言雖然廣泛,不過也是我特意傳出去的,所費時間不過一天,何況……何況畢竟事關王府名聲,婉……我……我也吩咐過,不許大肆張揚的,隻要能以這個爲理由趕出傅氏就好。烈親王怎麽就會知曉?”江夫人心神大亂之下,自己就将事情全都說了出來,隻不過她沒忘記替侄女兒背黑鍋。
“不許大肆張揚?可此事已經傳得街知巷聞。一天時間,竟然隻有一天時間?那烈親王怎會如此快速的知曉?”金鳳舉直起身子,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忽然轉向江夫人道:“娘,你剛才說的,可全都是真的?”“沒……沒錯。”江夫人已經被恐懼把精神壓垮了,她當然知道政治鬥争的殘酷,緊緊抓着金鳳舉的手:“兒,兒啊,娘是不是給你闖禍了??這一一一一一一這烈親王的目的何在?他是不是要陷害你?不如一一一不如先躲一躲……”
“事到如今,躲又有何用?“金鳳舉拍拍母親的手:“放心吧,兒子也是大風大浪闖過來的人,以往替皇上辦事,也不知經曆了多少兇險。不也都是化險爲夷了嗎?烈親王若有動作,遲早總會露出尾巴,到時見招拆招也就是了,母親且請放寬心。這件事到此爲止。父親那裏,兒子也不會說,老太君想必心知肚明,不過她既然派兒子來和母親說,也是有息事甯人之意,畢竟家宅安甯才是合家之福。傭人們都是不明所以人雲亦雲,更不必多慮,母親隻管放心吧,莫要因此受了驚吓,兒子今日,有些話也說得重了。”
江夫人頻頻點着頭,隻是心中恐懼卻不曾稍減,金鳳舉看着她,心裏歎了口氣,暗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過罷了罷了,想來這一次娘也該得些教訓,隻盼她日後能對秋甯一視同仁,雖然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
從江夫人的上房出來,金鳳舉回到清婉閣,卻見江婉瑩獨自坐在榻上,不知道在出神想着什麽。看見他回來,便站起身勉強笑道:“是從晚風軒回來的嗎?先把大氅脫了吧。“說完就要上前幫他脫掉大氅。
“不用了,等一下我還要出去一趟。”金鳳舉淡淡道,想了想,又對江婉瑩道:“今日這事情,娘已經全部攬到她自己身上了,我也不想再繼續追究,相信該受教訓的人,也都長了些記性。隻不過婉瑩,你從前做的也有缺失。我雖然将傅氏放在晚風軒中,但我并沒有想害她性命。那時我也特意和你說了,各項定例要按時送過去的。不然我爲什麽把兩個孩子送去那裏?難道我的本意是想讓他們跟着傅氏一起活活餓死嗎?雖然我那時候年輕氣盛,不喜歡他們,可他們畢竟是我的親生骨肉,虎毒不食子,難道你以爲我能冷酷到将他們餓死?嗯?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嗎?”
“沒有,表哥,我從沒有這樣想過。”江婉瑩面色蒼白,眼淚都快下來了,卻聽金鳳舉沉聲道:“既然沒有這樣想過,爲什麽五年來,她們娘兒幾個從沒得過半分份例?難道你要說,她們是在我面前撤謊嗎?這些年,份例都沒有少過?”
江婉瑩早在策劃…了這件事的時候就想到過這個後果。她并非不知道這事會稍微牽連自己,隻是想到有江夫人保護,自己應該無虞。更何況,爲了将傅秋甯趕走,她也不惜犧牲一兩個棋子。卻沒想到金鳳舉竟是那般回護傅秋甯,爲了她,不惜苦心安排,到底解了對方的圍,如今,自己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腳,該犧牲的手下半點也不能馬虎了。
因想到此處,隻得把心一橫,咬牙道:“都是賴兒媳婦那個混賬東西,當日我因爲不願意聽晚風軒的事,便和她說了,每個月的月例月供都發到她手裏,由她送去晚風軒。誰知這糊塗東西竟然起了貪心,想着那裏不過是爺厭棄的地方,我又不過問,她,她竟大膽把東西銀子都貪了去。”
“哦?她竟如此大膽?就不怕餓死了傅氏和孩子們,我會找她償命嗎?”金鳳舉神色鐵青,劍眉豎起,看的江婉瑩心頭一陣陣突突跳,隻好硬着頭皮道:“怕怕是那混賬老婆存了“死無對證,的狠毒心思。表哥,你别生氣,我已經問明白了,将那一對混賬夫妻都趕出了府去。從此後,姐姐那裏的月例月供由我親自盯着,斷不至再會有缺失。”
“哦?趕出去了?”金鳳舉眉頭一挑,銳利的視線盯在江婉瑩臉上,似是能夠看透人心。
“是,這樣沒良心的東西,還留着做什麽?表季表哥可是覺得我做的過分?我……我當時也是氣急了。”江婉瑩似乎是無從分辯,
一邊說,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看來随時随地掉眼淚這還真是女人必備的技能。金鳳舉心中微笑。看着江婉瑩淡淡道:“沒什麽,攆了就攆了吧。我隻是覺得表妹處置的未免有些太急促了,以後做事該穩重些,别忘了,你可以說是管着整個侯府呢,有些事該大度的就大度,該讓人信服的,就要做的讓人信服。娘雖然是你的姑母,可是也不要事事都想着讓娘幫你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