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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丫鬟們便紛紛議論起今兒小侯爺的服飾華美笑容炫目等等。金鳳舉的幾個妻妾倒是都平靜下來,在一旁喝着茶水,不知在慢慢琢磨着什麽,江夫人面色冷淡,偶爾會往傅秋甯和兩個孩子的方向看一眼,臉色就更顯得陰沉。
傅秋甯也端坐在椅子上,悄悄兒和金藏鋒金藏嬌道:“誰讓你們胡亂做事的?這下好了,見識到厲害了吧?早告訴過你們,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在這大宅門裏,最重要的便是藏拙收斂,你們倒是反其道而行,還當起出頭鳥來了。”
金藏鋒和金藏嬌都小聲分辯道:“原本沒想那麽多,隻想着第一次見祖奶奶,不知道該送她什麽才能讓她開心,我們知道娘親沒有錢,不能送那些華美的禮物,所以……所以想着怎麽也是自己做的東西,算是一點心意,龍船又正好應景……”說到這裏,便再也說不下去,嘴一扁,差點兒委屈的哭了。
傅秋甯歎了口氣,暗道果然是赤子之心。她哪裏還舍得再說教,正要安慰兄妹兩個,忽聽一旁的江婉瑩道:“咦?哥兒姐兒身上這玉佩我怎麽覺着有些眼熟?但不知姐姐是從哪裏買來給孩子們戴的,委實華美,這玉的成色也好,是難得的和田羊脂玉呢。”
傅秋甯又在心裏歎口氣,暗道來了,就知道今天這頓飯不是那麽好吃的。心中厭煩,嘴上卻溫柔笑道:“這是小侯爺給孩子們的,我哪裏懂得這些?隻是覺得好看,平日裏都戴在脖子上,生怕他們不小心弄碎了,可不是辜負了爺的一番心意?偏今兒讓爺看到了,親自給他們解下來配在衣服上,倒的确是比戴在脖子上好看。”言下之意就是我是不愛張揚的,但你們那位爺是個高調的主兒,有什麽氣請找他撒去,别在這裏給我上眼藥。還有,孩子們的玉佩是他們的爹親自系上的,你們就算要損壞,也得掂量掂量着。
“原來是這樣,我說爺那兩塊玉佩怎麽不見了。說起來,這還是榮親王送給爺的呢。振軒和他要了好幾次都沒要出來。娘您看看,爺有多疼哥兒姐兒,怪不得振軒要不出來,原來早就是給哥兒姐兒預備下了。”江婉瑩面上盈盈帶笑,隻是話中的酸意都滿的快要溢出來了。
忽聽老太君笑道:“婉丫頭還是這麽能說會道的。怪不得鳳舉平日裏最疼你,從我這裏偏了不知多少好東西去,倒是大多數都填在你那兒了。我看着鋒哥兒和嬌姐兒的玉倒平常,不過是榮親王送的,占了個名頭身份罷了。你要喜歡,回頭我也送你一副玉佩,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瞧瞧說的那可憐勁兒,連我都心疼了呢。”
江婉瑩一窒,如何還不明白老太君是爲了傅氏和兩個孩子解圍?心中更是惱恨,面上卻笑的越發歡暢,隻是再不說話,怎麽說,她還沒讓妒火沖昏了頭腦,當衆和老太君兩個打機鋒。
許氏在一旁早把情況看的清清楚楚,這時候笑道:“姐姐不知道和哥兒姐兒說了什麽,怎麽看着倒像要哭起來似的?好孩子别哭,快過來讓姨娘看看,哎喲剛才我就覺着和爺真是相似,隻是一直沒看真量,如今卻讓我好好看一回。”說完便招手讓藏鋒和藏嬌過去,隻是兩人心中有些兒害怕,忽覺手被傅秋甯輕輕握了一握,又聽她笑道:“既是姨娘要看你們,便過去吧,大大方方的,别露出那小家子氣。”
兄妹兩個無奈,隻好一起來到許氏身旁,任她拉着打量了一番,又聽了些言不由衷的誇獎話語,忽聽一旁的月蘭道:“原來這兩個項圈是給哥兒姐兒做的,昨兒我看見金總管拿着項圈進來,還在想着這是要做什麽呢?”
經她這一說,衆人才發現金藏鋒兄妹脖子上戴的項圈竟然是十成新,讓窗外的太陽光一照,真真是耀眼生花。一時間不由得都嫉妒發狂,忽聽金繡貞道:“娘親們既然說事兒,女兒不敢多打擾,恰好外面陽光也好,倒不如和哥哥姐姐一起出去玩一會兒,到吃飯時分再過來好不好?”
江婉瑩皺了皺眉頭,知道女兒心中打的什麽主意。想了想便松開眉,含笑道:“既如此,你們一起出去玩吧,不要走太遠,過一會兒就要擺飯了,你們雖然吃的飽飽的,不把一頓兩頓飯放在眼中,你們那哥哥姐姐一年裏卻也是難得吃到這些東西,别誤了他們的飯時。”
傅秋甯柳眉一豎,但旋即就又恢複了正常面色,心想這位二奶奶也真夠陰損的,既然知道我們窮,又何必句句話夾槍帶棒?不過是一頓飯而已,我吃完了自回晚風軒去,和你們老死不相往來,怎麽就不能忍一忍這勾心鬥角的欲望?真是天天鬥時時鬥,都鬥出毛病來了吧?
想到此處,隻見兩個孩子都一齊看着她,顯然是要等她的命令。于是她慢慢喝了一口茶,才微笑道:“去吧,按時吃飯,這本是咱們這樣人家的規矩,不能不遵守,其他的你們自己随意就好。”說完隻見江婉瑩面色一變,她心裏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一味隻想用言語來壓制我,對不起,你實在是看走了眼。我不想做榴蓮,可這不代表我就必須得是軟柿子。
兩個孩子雖有些不情願,卻也聽話的走了出去。其他幾個孩子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也便嗷嗷叫着都跟了出去。玉娘看的擔心不已,正要也跟出去,卻被傅秋甯揮手阻止。她心裏清楚,這兩個孩子和自己不一樣,即使現在自己可以保他們幾年,但不可能保他們一世,除非離家遠走,否則的話,總有一天,他們是要在這侯府的争鬥中生活的,這些算計,争鬥和種種陰暗他們總是要面對,既然這樣,能讓他們早些認清這些殘酷的一面還好一些,雖然對兩個孩子來說,這樣的做法實在有些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