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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想着,就來到江氏的院裏,隻見三個姨娘和一個小妾都在屋中,這幾人當中,隻有那小妾一直沒有子女,金鳳舉卻也沒有賣掉她,這些年也沒再往自己屋裏添新人,他于情愛一事上,其實是極爲淡漠的,隻不過當日被逼着娶了傅秋甯,金鑲侯府才會給他納了這麽多人,也算是無奈氣憤之下的一個小小反擊。
見他過來了,如今已是兩個孩子母親的平妻江氏便吩咐丫鬟們擺飯,一邊迎上來幫他脫了輕羅披風,清脆笑道:“這是怎麽說的?我還以爲你讓榮親王府連晚飯也一起留了呢。王爺也是的,剛從蘇州回來,在家裏屁股還沒坐熱,就巴巴把你叫了過去,又不知道說什麽,留了午飯不說,如今還呆到這麽晚,也不讓人捎個信兒回來。”
金鳳舉笑道:“原是有些事要商議。倒讓你們牽挂了。”說完,三個姨娘和那個小妾也連忙上來問好說話。金鳳舉忽然看見幾個孩子從屋外跑過來,手裏拿着紙球,看見他回來了,都歡叫一聲撲過來,喊着爹爹,接着便七嘴八舌的告起狀來,一個說弟弟畫了烏龜團紙打他,一個說哥哥在自己身上畫了一隻短尾巴喜鵲。幾個女孩兒也叽叽喳喳的取笑着他們。
金鳳舉面色就淡下來,不自禁便想到晚風軒裏的兩個孩子,在椅子中坐下問道:“你們倒是玩的熱鬧,我臨走時吩咐你們寫的大字呢?還有,這些天背了些什麽書?都說來給我聽聽。”
一提起這個,兩個男孩兒四個女孩兒就立刻不做聲了,一個個偷眼瞧着父親,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
姨娘許氏見幾個孩子冷了場,便忙走上前來道:“爺也是的,這剛回來就問他們的功課,才都是多大的孩子啊?正是貪玩兒的時候。何況老太太和太太都說了,如今殘冬剛過,免得孩子們每日裏讀書上火再弄出些什麽毛病,說是天氣再暖和些,再讓他們上學呢。”
江婉瑩也走上前來替孩子們說情,幾個小孩兒都是人精似的,立刻便往他身上滾,一邊蹭着他說盡好話,說的金鳳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道:“你們啊,便是和我打纏纏就來了精神,一說到學習,什麽都不是。這些绫羅綢緞和那些名貴的筆墨紙硯,真真是讓你們白糟蹋了。”
話一出口,江婉瑩便不服氣了,冷笑一聲道:“爺這是怎麽了?從王府回來便說這些話。我也不信了,難道王府中的少爺小姐們就都一個個乖順懂事,每日裏捧着聖賢書不放?讓你這樣的誇獎。”
金鳳舉笑道:“你還别和我說嘴,姐夫府裏的孩子,除了小四之外,的确大多都是好玩樂的,和咱們家這幾個一樣,然而這世間,自然有比你這些孩子出色不少的。”
姨娘霍氏上前笑道:“妾身知道爺說的是那些窮人家的孩子,隻是誰讓他們命不好,出生在那樣人家,再不努力讀書,将來還有出路嗎?咱們家的孩子如何與那些窮棒子比?有侯爺和爺這樣的爺爺和父親,還有他二爺和大伯也是朝中爲官,他們将來還用愁嗎?”
她說完,才見金鳳舉的面色沉了下來,不由得心裏“突”的一跳,連忙行了個萬福,陪笑道:“妾身就是愚笨心思,爺莫要怪我拙嘴笨腮……”
“沒有怪你。”不等說完,便被金鳳舉淡淡的打斷,聽他淡然道:“你這樣的能說會道若都成了拙嘴笨腮,别人可都怎麽辦呢?”說完起身道:“有些餓了,吃飯吧。”
霍氏臉孔漲得通紅,忽聽江婉瑩笑道:“瞧把妹妹歡喜的,真看着今兒爺誇了你一句能說會道是吧?”說完掩嘴笑着離去。
霍氏又羞又恨,剜了江婉瑩一眼,涼涼道:“我雖是首當其沖,不過隻怕姐姐身爲當家主母,也是難辭其咎,今兒爺的意思可是明顯露出來了,覺着咱們家孩子不如别人呢。”
一句話說的江氏停了腳步,眉頭也皺了起來,卻聽許氏也在一旁笑道:“當家倒是真的,主母怕是未必呢,那個正妻的名頭,如今可還沒落在奶**上,妹妹你說話當心些,萬一惹怒了奶奶,咱們兩個做姨娘的,可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江婉瑩的手立刻就握成了拳頭,心中這個恨啊,咬牙暗道:這麽多年了,每回都拿這個說事兒,好,你們就等着,那麽個沒用的廢物,讓她占了五年正妻的名頭,也是足夠了,如今弘親王府也收斂了不少,也是時候把她休掉了吧?因想到此處,不由得又有些得意起來。
姨娘崔氏和那個小妾月蘭最老實不過,是絕不敢在這種場合插嘴的,忽聽金鳳舉在飯桌旁叫道:“在那裏嘀咕什麽呢?怎麽還不過來?”她們才停止鬥嘴,一個個笑顔如花的趕了過去。
一大張桌子上,隻有金鳳舉和江婉瑩還有孩子們圍坐在一起,三個姨娘和小妾這時候不能上桌,隻能在旁邊伺候着,且不能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來。
不說金鳳舉和妻妾們在這裏用飯,隻說晚風軒中,從金鳳舉走後,氣氛就立刻變的歡樂起來。
藏鋒和藏嬌手裏舉着玉佩,歡快的你追我趕,一會兒又停下來,交換着看看彼此的,一時間,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玉娘走出來,擦着眼淚道:“骨肉天性,這的确沒辦法抹滅,奶奶看小侯爺從前何等狠心?又是幾年都沒露過面兒,可是給了少爺姑娘一點子東西,就把他們樂成這樣。”
傅秋甯笑道:“總算他的良心還沒讓狗全吃了,知道給孩子件禮物做個念想,也不枉孩子叫他一聲爹。”說完見兩個小孩兒對着燭光高高舉起玉佩,不由得吓了一跳,忙上前把玉佩取下來,一邊道:“兩個小祖宗啊,這東西名貴的很,你們這麽冒失,當心摔碎了。”一邊說着,就把玉佩給了玉娘,道:“找幾根紅線拴起來,給他們戴在脖子上。”
藏鋒眨了眨眼睛,小聲道:“娘親,既然這麽名貴,不如拿去賣啊,是不是可以有好多錢?”
“你鑽進錢眼裏去了?這可是你們的爹給的,日後他即便不來,也是個念想。怎麽就要拿出去賣?你倒真舍得。”傅秋甯又好氣又好笑的搖頭,卻見藏鋒低下了頭,紅着眼圈道:“爹如果不來,不喜歡我們,留着念想又有什麽用?倒不如賣了,娘和玉娘雨階就可以少繡一點花,好好兒歇歇眼睛。”他說完,藏嬌也就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娘親,每天晚上你們都要點着那油燈繡花,眼睛會累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