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撒謊。26dd.Cn”
伊修利特的聲調冷冰冰的,令依文潔琳不由得渾身顫抖了一下。
“我……我沒有!”忙不疊地,依文潔琳便喊了出來。
“即使是做好了滅口的準備,我們也從不洩漏多餘的情報。”伊修利特不緊不慢地接下去說道,“既然跟你同來的隻有兩個人,你便不應該知道還有其他人存在。”
“可是我真的看到有四個人……”面對質疑,依文潔琳緊張不已地連忙說道,然而話甫出口,她卻忽然想到了什麽,不由得愣了一愣,“你……你剛才說……‘我們’?”
“殿下,提審索倫亞特的時候,他供出最近半個多月間6續招募了一批手下,其中有大約十人是外鄉人。”拉米亞斯忽然插了一句,“那些刺客很可能便藏身于這批私軍之中。”
“伊修利特。”艾斯塔克點了點頭,轉向伊修利特問道,“依你看來,這批刺客應該有多少人?”
伊修利特沒有急着回答,低着頭稍稍想了片刻,才擡起頭來答道:“應該會有五人左右。”
“五人……”聞言,艾斯塔克的眉頭立即難以察覺地微微一跳,“出動了我手下最精銳的部隊,還傷了四個人,卻連一個活口都留不下。”
“殿下。他們是殺手,而我們是軍人。”拉米亞斯倒是不卑不亢地應了一句。
“我知道,我知道。我并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艾斯塔克表情輕松地笑了笑,又将目光投向了依文潔琳,“讓我們言歸正傳——你承認自己撒謊嗎?”
“不!殿下!我沒有!”
艾斯塔克輕輕地哼了一聲,臉上的笑容依舊不變,隻是對拉米亞斯做了個手勢。
見到這個手勢,拉米亞斯立即一言不地向依文潔琳走去,接着在她驚恐的目光中掄起胳膊一拳打在了她的左臉頰上。
伴着依文潔琳的一聲悶哼,她整個人便向一旁橫倒下去。沉重的力道似乎令她陷入了半昏迷狀态,繼而無意識地呻吟着。反倒是拉米亞這位一旁的看客,因爲拉米亞斯這一突如其來的粗暴舉動而尖叫着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除了拉米亞之外,另外三位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然而,在下意識地做出這種極度女性化的反應之後,拉米亞先怔在了原地,片刻之後才漲紅了臉,用一半尴尬一半質疑的眼神看向艾斯塔克。
艾斯塔克招了招手,示意拉米亞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這才淡然說道:“也許我應該對吓到一位嬌生慣養的女士表示抱歉,不過我可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一郡之主太過軟弱。”
“您……爲什麽要這麽做呢?”拉米亞心虛地垂下頭去,不敢與艾斯塔克對視,同時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并沒有決定性的證據證明她在說謊不是嗎?您這樣做,難道不怕屈打成招嗎?”
“我這可不是在玩破案的遊戲,小姐。”艾斯塔克似乎故意加重了“小姐”兩字的讀音,“我現在沒有時間也沒有意願去尋找什麽‘證據’,我可以選擇自己應該相信什麽,唯一需要的依據便是我自己的判斷力。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是……是。”盡管并不苟同這種有如強詞奪理的邏輯,但拉米亞稍作思索之後,終究是将反對的意見咽回了肚裏。現在的她雖然還有些于心不忍,但心中對于艾斯塔克的畏懼卻最終占了上風。
拉米亞斯已經從一旁拎過一隻水罐,将其中的冷水一骨腦澆在了依文潔琳的臉上,令她在一陣顫栗中重新清醒過來。
“現在,你想清楚接下來該怎麽回答問題了嗎?”見到依文潔琳醒來,艾斯塔克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了她,語調出奇地溫和,“哦,不用怕,接下來我不會再讓他打你了。我隻會……讓你去威沙斯那裏好好享受一下。索倫亞特·阿特裏亞洛子爵可是連一個晚上都熬不過去,不知道,你怎麽樣。”
艾斯塔克的話語頓時令依文潔琳抽搐了一下,繼而無奈又凄然地點了點頭:“我……我明白,殿下。”
盡管艾斯塔克臉上的微笑一直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拉米亞卻仍然看得出來,接下來依文潔琳所供出的情報,令他深深地感到了失望。
原來她們姐妹倆是在拉米亞遇襲的那天下午,被一張聲稱能救出她們父親的字條引出府邸,落入了那班刺客手中,而後便被蒙上眼睛分隔開來看管,直到今天有一男一女讓她帶路進入府邸,她才見到了這兩名劫持者。然而除了告訴她特蕾莎依然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外,他們并沒有讓她知道任何額外的情況。可以說,她現在所知的情報,并不比這裏的人要多上多少。甚至她還不知道,那批人同樣以她爲要挾,指使特蕾莎誘騙拉米亞出府這件事。
明白無法從依文潔琳那裏得到什麽有價值的情報之後,艾斯塔克便讓拉米亞斯召來兩名士兵,帶走了依文潔琳,又稍稍思索了一會,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考慮清楚,才再度開口說道:“你們覺得,我應該如何處置這名叛徒?”
這一次,三個人都非常默契地選擇了沉默。盡管他們沉默的理由各不相同。
“拉米亞?”眼見沒有人回答自己的問題,艾斯塔克幹脆指名問道。
“我……我不知道。”拉米亞毫無底氣地小聲答道。
“伊修利特?”
“殺了她吧。”
“拉米亞斯?”
“必須找到她的妹妹,一并斬草除根。”拉米亞斯的答案倒是令拉米亞心頭一跳。
“背叛形成的原因,不外乎兩種。”出乎意料地,聽完他們的答複後,艾斯塔克沒有立即表态,而是意有所指地說道,“一種原因是,臣屬的野心過了他的身份;而另一種,便是領主不懂馭下之道。”
聽出來艾斯塔克這是在說自己,拉米亞的心跳不由又加快了幾分,一時間更加不敢輕易開口。
“拉米亞斯。”艾斯塔克卻沒有再向拉米亞過多地說教,而是下達起了命令,“以伊斯塔索德管領拉布雷斯伯爵的名義下令:将勾通外匪的叛徒依文潔琳·斯卡派恩處以絞刑,屍身示衆十日;其父索洛斯·斯卡派恩連坐處斬;家族産業罰沒,旁親貶作賤民。并,通告全境,追緝特蕾莎·斯卡派恩,如遇抵抗,格殺勿論。”
“殿下……”聽着艾斯塔克的命令,拉米亞不由一驚,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然而在迎面對上他的目光後,卻又半晌說不出隻言片語,隻是愣愣地聽完了命令。
“有什麽問題嗎?拉米亞。”艾斯塔克依舊微笑着問道,但語氣卻比他此時的目光更加冰冷。
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拉米亞最終隻應出一句:“沒……沒有。”
“那麽,執行吧。”艾斯塔克微微點了點頭。
拉米亞斯立即喚來兩名書記官,令他們依照艾斯塔克剛才的命令拟好了令狀。
看着其中一名書記官呈到自己面前的令狀和筆,拉米亞不由又吞了一口口水,看了看伊修利特,最終還是用微微顫的右手提起筆來,在令狀末尾署上自己的簽名。
雖然對這種誅連全族的做法,拉米亞的心中依然還存留着幾分抵觸,但卻一直有另一個聲音在警告着她:如果依文潔琳他們成功了,死的便很可能是伊修利特,甚至是她自己。
這個時代,便應該是這樣的。
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告誡着自己,拉米亞終于長籲出一口氣,将簽完字的筆放回了書記官手中的托盤上。
“不恰當的仁慈即是愚蠢。”掃了一遍這剛剛簽署的令狀,艾斯塔克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名書記官退下,這才又旁敲側擊地提點了拉米亞一句,此時的語氣比之先前緩和了不少。
“我明白的。”拉米亞不禁又歎了一口氣,有些脫力地仰起頭靠在椅背上,“可是……我真的不習慣這樣。”
“你可以選擇。”艾斯塔克難得地聳了聳肩,“做回一個女人的本分,或者是一個領主的本分。”
“我……”盡管那句“女人的本分”令拉米亞的眼角跳了跳,但她這一次卻沒有立即做出否決,稍稍遲疑了片刻,才咬了咬下唇答道,“我會努力讓您滿意的。”
“那麽接下來,伊修利特。”艾斯塔克似乎從拉米亞的遲疑中看出了點什麽,但卻沒有繼續深究下去,而是将目光轉向了伊修利特,“你是否已經有答案了?關于我先前所問的那兩件事。”
“是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