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并排坐在床邊,拉米亞輕輕地拉起伊修利特纏上繃帶的右手,不無歉疚地柔聲問道,然而還不等伊修利特有所回答,她的語氣中忽然又摻入了不少忿忿不平的成分,“他竟然真的想要殺了你!”
“我倒是認爲,這是因爲在那時候他認清了自己沒有能力對我留手。”伊修利特倒是滿不在乎地活動了一下手指,片刻之後,卻低聲歎了口氣,“看起來,我令那位王子感到厭惡了啊。雖然我是想通過擊敗拉米亞斯或者跟他打個平手來證明自己,但卻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是嗎?”拉米亞疑惑地回想了一下,卻并未發現艾斯塔克有什麽足以印證“厭惡”一說的表現。
“另外,你不是隻有在受到攻擊的時候才能使用那種能力進行反擊嗎?”伊修利特看起來并不打算向拉米亞解說自己的判斷,而是搬出了她自己的問題。
“我……我也不知道。”拉米亞想了想,沖着伊修利特露出一絲微笑,“當時我隻是意識到你很可能會喪命,接着身體就不由自主地沖了上去……大概是這樣。”
“也許,這也是你的謎題之一吧。”伊修利特再度歎了口氣。
“謎題?”
“你身上有不少異于常人的謎題,但似乎連你自己也不知道所有的謎底。”伊修利特忽然有些促狹地一笑,“你剛才想要阻止我的樣子,真是像極了不舍丈夫出征的新婚少婦。”
“我……”拉米亞不禁撇了撇嘴,卻不由意識到還真的是伊修利特所描述的這麽回事,一時無言以對。
“你不問我爲什麽吻你嗎?”
“爲……爲什麽?”經伊修利特這麽一問,拉米亞在尴尬之餘不免又露出了少許羞澀、少許疑惑、以及少許期待。
“因爲我聽說應征的男人們都是這樣安撫他們糾纏不休的妻子……沒想到真的非常有效。”伊修利特更加暧昧地笑了笑,似乎拉米亞尴尬的樣子給她帶來了更多的樂趣,“不過……”
“不過什麽?”拉米亞不禁沒好氣地瞪了伊修利特一眼。
“你嘴裏……有股甜甜的味道……不是鹽。”伊修利特的笑意漸漸平複下去,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想着什麽。
甜味?
我不也是和你一樣,飯後拿鹽水漱口的麽?
拉米亞倒是莫名其妙地舔了舔下唇,卻并未發現伊修利特所描述的甜味。
“确實是甜味,很奇怪。”看着拉米亞認真思索的表情,伊修利特挑了挑眉毛,“不像我原先想像的那樣惡心。”
惡……惡心……
我怎麽不覺得!
“那你還主動吻我。”拉米亞不禁又瞪了伊修利特一眼,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真不公平,我都沒注意到你嘴裏是什麽味道。”
“那你要現在嘗嘗嗎?”伊修利特無所謂地兩手一攤,雙瞳中重新湧起了些許笑意。
“我……”這出乎意料的邀請令拉米亞難以置信地遲疑了一下,然而馬上回過神來,應道,“要!”
話音剛落,伊修利特便再一次讓雙唇與她緊緊地貼合在了一起。
從唇齒相交處探入的柔軟觸感頓時令尚未做好心理準備的拉米亞腦袋一熱,不過她很快便也反應過來,一邊将雙手從腋下穿過,摟住伊修利特的後背,一邊讓舌頭與口腔中柔軟濕潤的“闖入者”糾纏在了一起。
當拉米亞隐約有了些許窒息的錯覺時,伊修利特才在最後的一陣吸吮中松開她的嘴唇,頓時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起來。
“沒……沒嘗出……是什麽味道……”吸進了幾口新鮮空氣,拉米亞這次倒是反客爲主地主動湊了上去。
“是甜的……”伊修利特隻來得及吐出這幾個字,便被順勢推倒在了床上。
雖然冬季的午後仍然有些寒意,拉米亞卻身不由己地感到正有一陣陣的熱浪開始在她體内遍及全身地湧動。
盡管一開始被伊修利特占據了主動,但幾番糾纏下來,伊修利特的神态卻越發顯出了意亂情迷的味道,漸漸地,她也開始用一隻手輕輕地撫弄起拉米亞腦後的長發,另一隻手則在片刻之後摩挲起了正壓在她小腹上的渾圓翹臀,而不再僅滿足于唇齒之間的“溝通”。
正當拉米亞在越發強烈的躁動中将手“悄悄”從衣襟下伸進伊修利特胸前時,身後傳來的一陣敲門聲卻極其不識相地打斷了她的雅興。
“大人,殿下讓我來找您過去。”
被突兀地打斷,愣愣地與伊修利特對視了兩三秒的時間,拉米亞這才哭笑不得地坐起身來,整平衣服上的幾處褶皺:“是特蕾莎還是依文潔琳?我就來。”
伊修利特原本有些迷離的眼神倒是立即轉爲了清澈,整理着裝的時候甚至沒有忘記幫拉米亞理了理略顯散亂的頭發。
“是我,特蕾莎。”
“我就來……就來。”盡管語氣聽起來就像一個血本無歸的賭徒,拉米亞還是在唉聲歎氣中走出房門,跟着特蕾莎一路走去,越過一個房間的阻隔,進入了那間此時還擺放着禮物的臨時辦公室。
伊修利特沒有跟過來,特蕾莎也在拉米亞進入房間之後便躬身退出,帶上了房門。
房間裏除了艾斯塔克之外,便隻有拉米亞斯和斯金兩人。
“你來了,坐吧。”艾斯塔克看起來很随意地坐在辦公桌後,擡手向拉米亞比了比拉米亞斯身旁沙發上的空位。
瞪了拉米亞斯一眼,卻發現他根本就沒朝自己瞥上半眼,拉米亞有些沒趣地走到他的身旁,坐下,繼而一言不發地看着艾斯塔克。
“你和伊修利特之間,是什麽樣的關系?”艾斯塔克開門見山地問道。
“您認爲呢?”不置可否地應了一句,拉米亞同時偷眼瞄了瞄拉米亞斯和斯金。在她看來,在坐的這兩位都是心裏有數的聰明人。
“是姐妹?還是……‘姐妹’?”艾斯塔克的嘴角微微上揚,第二個“姐妹”的讀音吐得有些怪異,耐人尋味。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愛她。”拉米亞想了想,如實說道,“如果非要我當一個女人,那就讓我成爲她的女人好了。”
不僅是艾斯塔克,聽到她如此荒唐而直白的表述,拉米亞斯和斯金的表情也不由顯得有些怪異。
“還真是……你總是給我帶來驚喜,也許該說意外。”艾斯塔克不由自主地捋了捋發梢,似乎是要理清自己的思緒,“那麽你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嗎?”
“我……會耐心去了解的。”拉米亞想了想,說出這句話時稍稍失了一些底氣。
“好吧,不管如何,我一般不會幹涉屬下的私生活。”說到這裏,艾斯塔克的語氣忽然冷淡了很多,“不過,如果屬下的私生活會對我有所不利的話,他就要準備好承受我的憤怒,以及由此而來的懲罰。你明白嗎?”
“是的,殿下。”拉米亞也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卡薩迪隆剛才非常坦率地承認,他們并沒有從我手中奪回伊斯塔索德的把握。他倒算是坦誠。”艾斯塔克話鋒一轉,“與之前不同,卡薩迪隆沒有像迪亞斯那樣極力否定這一位‘出身低微、撞了大運才能出人頭地的平民軍官’。”
拉米亞沒有插話,也沒有因爲艾斯塔克最後那有些幽默感的描述而有所表示,隻是靜靜地聽着。
“但他也沒有表示贊同。”艾斯塔克頓了頓,仰靠在椅背上歎了口氣,“不過不管怎麽說,這場仗很可能打不起來了。”
“不用打仗,您卻不高興?”拉米亞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隻是有些感慨。”艾斯塔克擺了擺手。
“您找我過來,不隻是爲了弄清我和伊修利特的關系,以及告訴我這些情況的吧?”
“卡薩迪隆會在明天護送迪亞斯回境。”艾斯塔克微微一笑,“他承諾會在二十天内給我一個答複。在此之前,我想你和拉米亞斯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處理。”
“什麽事情?”拉米亞不由狐疑地看了拉米亞斯一眼。
“無論與克洛斯之間是戰是和,在此之前,作爲伊斯塔索德的管領,作爲威爾海德的守備,你們需要清理掉……”艾斯塔克稍稍拉長聲音,一字一頓地說了下去,“……威爾海德境内的那些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