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瞥見這三個人影的同時,拉米亞想也不想便飛身撲向了她那把還躺在地上的大劍。WenXueMi.coM雖然她沒有仔細去想過,這樣一把虛有其表的武器能不能爲她提供自衛的能力,但那三個不速之客也全都沒有想到,這個在他們意料中應該已經受傷不輕的女人竟然還可以如此行動自如。
而當拉米亞停穩腳步,轉回身來,将大劍豎在身前面對着他們時,這三個人更是不約而同地瞬間呆在了原地。其中兩個人最先回過神來,先擡了擡手中的弓箭,卻又不約而同地放下,将弓挽回肩上,改爲拔出腰間的近身武器。第三個人雖然反應上比他們慢了一點,但也總算及時反應過來,像他們一樣拔出了武器。隻不過,他們之中誰也沒有率先沖上前去。
這三個人的武器倒是很一緻,都是長劍和中型硬弓,但身上的護甲則一點也不統一,一個人穿的是件略顯陳舊的皮甲,另外兩個則是嵌着一些鐵片的混合皮甲,而且三個人都沒有頭盔,隻是在額前系着各自不同樣式的護額。
看到這三個人這種有些謹慎的态度,拉米亞不由感到有些心裏好笑,看來這些人是從這身行頭上高估了自己。
拉米亞曾經見過一種外觀上做得與金屬铠甲極像的皮甲,如非近看,幾乎就能以假亂真,衆所周知,這是一些身體素質不是太好的貴族軍官爲了強撐臉面所必需的物品,也是價值不菲的希罕貨。這三個人剛才想必是将自己的這身“真貨”認成了那種仿冒品,才會用箭射自己的腿部,因爲就算換成她自己,在沒有見過密斯萊爾的這種新發明之前,也絕對想不到一個女人能夠穿着貨真價實的全身重甲到處晃悠。中型硬弓雖然隻比射兔子的短弓好上一點,并不像弓兵使用的戰鬥長弓那樣能夠射穿鐵甲較薄的部位,但要貫穿皮甲還是綽綽有餘,因此也往往隻有負責偵察的兵種會配備這種殺傷力有限的武器。若不是這三個人的着裝太不統一,拉米亞差點就把他們斷定爲敵軍斥候了。
而在她揮起這把大劍時,實力在這三個人的眼中更是被意外地放大了許多倍。即使是個訓練有素的精壯男子,想要穿着全身重甲揮舞這種雙手大劍也絕不容易,更不用想能像她這樣輕松迅速。
說真的,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麽不選擇逃跑,而是這麽站在原地與這個出人意料的女人對峙。原本在他們眼中就像送上門來的小綿羊,真實的面目竟然是一頭爪牙鋒利的獅子!也許是事情顯得太不合情理,導緻他們一時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而錯過了最佳的逃跑時機。眼下這頭獅子已然做好了戰鬥準備,離他們隻有幾步之遙的距離,随時都可能撲上前來撕碎他們之中的一個。面對這種情況,他們立即打消了撒腿逃跑的念頭。
身旁那匹馬已經停止了吃草,正擡起頭來看着這裏,但絲毫沒有慌亂的迹象。從這一點看,這是一匹馴熟了的戰馬,隻要稍稍動動腦子就能知道,在自己主人的面前,它會不會讓哪個陌生人乘上自己逃跑。而直接逃跑是肯定不行的,這個女人隻要騎上馬匹,很快就可以追上他們,再把他們一一殺死。在沒有什麽萬全的對策之前,看來暫時合力與她對峙,将她和馬匹阻擋開來才是保命之道。
拉米亞反倒巴不得這三個家夥能夠趕快消失。她感到非常奇怪的是,雖然無一例外地從這些人的肢體語言中看出了他們或多或少的恐懼,但他們卻沒有逃。
她知道他們恐懼的原因,那肯定是自己現在所展現出的這種“不同尋常”的力量,但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這是多麽大的一個騙局。其實隻要動起手來,在刀刃相交的瞬間他們就可以識破自己的真面目。當然,她可不會傻到主動爲他們創造這種機會。
拉米亞側着身緩緩地移了兩步,向她的那匹“呆馬”靠近一些。她不敢走得太快,那會暴露出她心中的膽怯,也很有可能會讓已經畏縮的這三個人孤注一擲——如果他們真的是敵軍的斥候,想必不能讓自己活着離開這裏。
“喂?我沒有看錯?這真的是個女人?”其中一個人忽然壓低了聲音向另兩個問道,說的是一種她從沒聽過的語言。
“你看她的身材。豬猡!”
“我敢說肯定是,除非我們都發瘋了。”
“又是‘肯定’?啊哈,你剛才‘肯定’什麽來着?這‘肯定’是筆撿錢的買賣……”
“閉上你的臭嘴!如果你不想她讓我們統統閉嘴。”
“行了,夥計們。現在不是你們倆絆嘴的時候。”
“嘿,你們看。她好像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麽。”
“最好是這樣……”
趁着他們叽叽咕咕地說着話,拉米亞又向馬匹移了兩步,但她的這一舉動立即讓三人停下了交談,神情緊張地直盯着她,左右的兩人更是呈現出了分散的架式,似乎想從三面将她包圍。
她并沒有猜錯,這三個人的确分開包圍了她的三面,其中一個恰恰擋在她和馬匹的中間——也看得出來,這個人表現得最爲緊張。
這一下拉米亞也有點不知所措了。按她原本的打算,隻要能夠騎上馬匹,這三個人恐怕沒有膽量追擊,她便可以安全迅速地逃回營地,然而現在……她确實沒有把握,以自己的實力能夠将這個擋路的家夥擊退,更不用說在進攻的時候還會受到後方的夾擊。雖然身上的密斯萊爾铠甲能夠讓她免受刀劍的傷害,但隻要這三個家夥明白過來,将她強行撲倒的話,純粹的力量對抗上她便再無半點勝算。然而要她能在對方明白過來之前給出緻命一擊,那也确實太不現實了。暫且不說這把虛有其表的大劍能不能造成傷害,隻要對方能夠硬着頭皮招架一下,便會馬上發現她真實的力氣是什麽水平,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他們還不知道和她硬拼力量的話,那就真的是智障了。
從這三個人的合圍架勢來看,便可以知道他們配合得其實相當默契。如果自己真的上前攻擊,後方的兩個肯定會爲他提供支援,雖然以他們手頭的武器還不足以對她造成傷害,但要妨礙她上馬已經綽綽有餘。從這一點也能夠看得出來,他們的臨敵經驗還算不錯,看出了拉米亞的速度比他們稍遜一些,才會采取這種三面夾擊的對策——當然,他們絕不會想到,其實拉米亞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靈敏,至少她現在這種稍顯遲鈍的速度并不是源于“重甲”和“重劍”的妨礙。
拉米亞向兩邊轉了轉頭,這個舉動在他們看來,是因爲顧忌身後的夾擊而無法專心進攻,這倒令他們稍稍松了口氣——這個女人的戰鬥經驗看起來少得可憐。
拉米亞忽然高高舉起了大劍,向她面前的那人猛地揮去。這一招的動作看上去非常迅猛,如果是由拉米亞斯使出,隻怕眼前這一人的腦袋已經開花。好在拉米亞的動作“受到了铠甲的妨礙”,那個人才及時地抽身躲開了這令他汗毛倒豎的一擊。
果然就像拉米亞想的一樣,他根本不敢拿劍來招架,因爲從外形上來看,那就是不自量力的螳臂擋車。
背後傳來了兩陣輕微的風聲。經曆過這段時間的訓練,拉米亞一下子便判斷出了那是劍刃破風的聲響。緊接着從铠甲上傳來的“當當”兩響也證實了她的判斷,但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兩劍的力量讓她的身體猛地向前一傾,差點立足不穩。所幸這兩個人因爲先前對她估計過高,懼怕那接下來很可能回過頭來的一劍,全都不敢趁勢追擊,幾乎是在擊中她的同時便抽身退回,仍然與她面前那位一起保持着三面合圍的架勢。
拉米亞現在已經确定了一點,隻要這三個人沒有主動逃跑,她能夠騎上“呆馬”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但是以她現有的實力,要想将他們幹掉或者趕走,卻也同樣希望渺茫。似乎局面又陷入了令她舉步維艱的僵局之中。
拉米亞沒有再發起那虛張聲勢的進攻,因爲她知道,交手的次數越多,她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如果就這麽僵持着,一旦被某個路過的蘭蒂斯軍人或者伊瑪發現,自己便會有獲救的可能;反之如果先來的是對方的人馬,那麽自己便也兇多吉少了。僵持下去隻是在賭運氣,絕不是萬全之策,但她倒也實在想不出什麽能夠打破僵局的方法。
正當拉米亞在進退兩難之中漸漸生出一股焦慮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聲弓弦崩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