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原始森林、清新的空氣、青翠的草地、清澈見底的溪水,這一切如果在地球上,那是平時難得一見的珍貴自然資源,但在這裏卻顯得再平常不過,于是拉米亞時常愛去别人眼中的“荒郊野外”轉悠便成了一件難以理解的事。wENxuEmI。cOM但不管别人怎麽看,她想去哪裏還是照樣去哪裏,尤其是莊園附近的這條小溪。
陽光透過溪水直接照射在水底的鵝卵石上,若不是水面上的條條波紋,以及潺潺水聲,還真不容易注意到這裏有水在流淌,這種水源的清潔程度恐怕隻有飲水工廠中剛剛生成的純淨水才能與之相媲美。溪中還有不少小魚遊來遊去,在水草間穿梭嬉戲。
雖然幾天前就萌生了想要下水遊泳的想法,但拉米亞卻一直不敢付諸行動。不爲别的,就因爲一來這裏是野外,二來沒有泳衣隻能裸泳,難保自己不會碰上個把過路的;而且暫不說她沒有泳衣,就算是有,隻怕這個時代的倫理道德也不會容許女人在大庭廣衆之下穿着泳衣那種暴露程度的服飾——她現在的日常服飾可是隻有腦袋是露出來的,便連雙手都有一對白色真絲手套戴着。
再一次在這條小溪邊駐足了許久,拉米亞終于心癢難搔地走到岸邊,在松軟的草地上坐了下來,然後伸手去解長靴上的帶子。但她終究沒有真的跳進水去裸泳,隻是脫掉鞋襪、挽起褲腿,在羅莉塔詫異的目光中将雙腳和大半截小腿伸進了溪中。
溪水很清涼,但卻不會令人感到寒冷,而是有着一種柔滑的冰爽觸覺;她的貿然闖入初時吓開了一些附近的魚兒,但在她靜靜地感受溪水時,它們很快又重新聚了過來,還有幾條毫不害怕地從她腳上擦身而過,令她在這微微的搔癢中發出了幾聲輕笑。
雙手抱頭躺下身去,置身于這片由大自然親手編織、以草莖結成的豪華地毯上,嗅着臉旁葉綠素的氣息,任由穿透頭頂上樹葉間隙的陽光灑落身周,拉米亞頓時有了一種身心爲之陶醉的感覺,早上處理公務所積累的疲勞感也在不知不覺中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仿佛是心無所慮的空靈境界。
仔細想想,這種生活其實也不錯吧,每天的工作時間也就在兩小時左右,如果自己賣力一點還能夠更早結束;待遇方面雖然不像C國的公務員那樣有工資,但包吃包住還相當講究,而且又有人伺候,就當是把工資全用在生活享受上了吧。
目前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那些已經不知怎麽樣了的親友了。其實靜下心來之後想想,當時那個“觀察者”最後說的是“45G光年”、“麻醉和冷凍處理”、“要不還不早爛成灰了”之類的話,而且這裏還是地球上從未觀測到的環境相似的生命行星,那麽二者之間的距離可想而知。且不去深究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将真空中的光速列爲最高物理速度是否正确,就算以光速的萬倍來計算,45G光年也是一個長達45億年的旅程;如果空間褶皺和蟲洞現象終究隻是空間物理學中尚未被證實的猜想的話,那麽在她抵達這裏的過程中,地球已經不知道又完成過幾次生命演化了。
在大自然的懷抱中胡思亂想着,拉米亞不知不覺地便睡着了,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猛然發現正午的驕陽已經薄暮西山。
拉米亞撐着地面坐起身來,卻發現羅莉塔正跪坐着,懷中抱着自己的雙腳,用衣裙遮掩着褲腿下原本露出的肌膚——很顯然她在睡着後被羅莉塔挪動了一點地方,免得繼續泡在水中。
“主人,要回去了嗎?”看到拉米亞醒來,羅莉塔連忙問道。
“嗯,天快黑了是嗎?”拉米亞伸了個懶腰,伸手要去拿放在一旁的靴子和襪子,卻被羅莉塔搶先一步,眼明手快地拿起襪子給她穿上,拉下挽起的褲腿,再爲她穿上靴子,系好靴帶。
羅莉塔的動作很麻利,但又不失體貼和細膩,畢竟服侍女主人的衣食住行已經是她幹熟練了的活。
“爲什麽不叫醒我呢?”看着羅莉塔的動作,拉米亞随口問道。
“這……您有什麽重要的事嗎?”盡管已經不再像初時那樣害怕拉米亞,但羅莉塔仍然不免心中惴惴,畢竟女主人歸根究底還是貴族的一員。
“不,沒什麽。”拉米亞搖搖頭,站起身來,掂起腳尖原地跳跳,稍稍活動一下身體,卻發現羅莉塔在起身時雙腿有點不自然的麻木迹象,“你難道……一直那樣坐着?”
“是。”羅莉塔點點頭,“中午的時候有一個人經過,我就把您的腿遮起來了,沒有讓人看見。後來怕再有人經過,我就一直坐着等您醒來。”
“呃……你從中午坐到現在?”拉米亞伸手輕輕摸上羅莉塔的頭,同時歎了口氣。
封建時代果然是要遮住啊,連腿都不能讓人看,不會再像C國古時候那樣還講什麽三從四德吧?
想到這裏,拉米亞忽然又問了一句:“如果被人看見的話會怎麽樣?”
羅莉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驚訝地睜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主人。
“我……我是個外國人啦,所以不太了解蘭蒂斯的風俗。”拉米亞連忙解釋道,同時在心中暗自慶幸隻說自己是外國人而不是外星人。
羅莉塔這才“恍然大悟”:兩國貴族間的通婚并不是什麽希罕事,看來女主人是從别的國家嫁過來的吧。不過領主大人一次也沒有來寵幸過女主人,這也實在是太薄情了,難怪女主人總要往野外跑,該不會是在尋找逃回去的機會吧?可要是女主人走了,我下一個服侍的貴族還會像她這麽好相處嗎?
雖然引發了無數遐想,羅莉塔可沒有忘記回答女主人的問題:“如果除了手、腳和臉,其他地方被男人看到的話,要麽就殺死他,要麽就嫁給他。”
不是吧?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還是不得不說一聲:真他娘的封建。
嗯?等等……
被看到的話,要麽殺死他,要麽嫁給他?
那拉米亞斯曾經……
要……要不要殺了他?算了……明顯是自尋死路。
那難道要……
不不不,這個更是免談。
嗯,一切往好的方向想,拉米亞斯實際上也是個外國人,說不定他的家鄉沒有這種習俗呢。嗯嗯,一定是這樣,看到的話收爲部下什麽的就好了吧。像我這樣一不貪贓二不枉法,傑出清廉的一個公務員……
“波恩的習俗就不是這樣了吧?”拉米亞一邊想着,一邊又随口問了句。
“波恩?”羅莉塔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地答道,“我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說那裏的人都很野蠻,如果女人在丈夫以外的男人面前暴露身體,是要作爲淫婦當衆燒死的。”
不不不不是吧……
淫婦?當衆燒死?
啊啊啊,老天保佑,還好沒有出現在羅納的營帳裏……
不對……出現在拉米亞斯的營帳裏也不是什麽好事……
看到拉米亞臉色微變,羅莉塔還以爲她是被自己所知的這種“波恩習俗”吓到了,眼珠一轉,連忙便轉開了話題:“主人,您是來自哪個國家呢?”
“我?”拉米亞忽然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愣。
是啊,我的身份總歸是個問題,拉米亞斯他們現在不問,并不代表他們不在意,也不代表永遠不會再問。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在着手調查,隻是一時毫無頭緒罷了。可是夜長夢多,日子久了難免會露出馬腳,如果被認爲是外國人倒還好了,外星人的話就……對了!
“China。”
“拆……拆哪?”羅莉塔不太習慣地重複了一遍女主人的發音,這種發音的口型和腔調都非常陌生,“那是您的國家嗎?可是……我真的沒有聽過。”
呃……我的英語口語有這麽糟嗎……
“拆哪就拆哪吧……”拉米亞聳了聳肩,“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很遠很遠?那比波恩還遠嗎?”羅莉塔一下子來了精神,似乎對異國風情挺感興趣。
“嗯……是。”拉米亞點了點頭,但她自己都不知道波恩有多遠,不過反正不管多遠,總不過超過45G光年。
“比伊佩利亞還要遠嗎?”
“嗯嗯。”
“比波爾德還要遠嗎?”
“嗯嗯嗯嗯。”
“哇!”羅莉塔一下子興奮地叫出聲來,“那您是從大海外面來的?”
“嗯……”
其實我是從大氣層外面來的……
“大海外面是什麽樣子?人們都生活在天上對嗎?”也許是過于興奮,羅莉塔立馬連着問了兩個問題,不過還不等拉米亞有所反應,她忽然意識到了沒有對女主人使用敬語是多麽失禮的事,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問。
“這個……”拉米亞擡頭看了看已經快要黑下來的天空,“還是先回去吧,天都要黑了,回去我再慢慢告訴你。”
嗯……慢慢告訴你,等我先把故事編好編圓了,萬無一失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