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寨正門緩緩地打開了少許,那名喊話的軍官也來到了拉米亞的面前。wENxuEmI。cOM拉米亞折騰了半天,眼見馬匹沒有邁向那道大門的意思,隻得搖搖頭抓緊鞍辔,小心翼翼地爬下馬背。松開馬鞍,輕輕向後一躍,她終于安然無恙地在地上“着陸”,向着營門走去。
“莫非你……不會騎馬?”那名軍官看她的眼神頓時有了幾分笑意。
不會騎馬有什麽好笑?我還笑你不會開車呢。
拉米亞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走進營門。
約書亞·卓頓,武勇922,軍事930
這個家夥……還行呀,看上去年齡也就和拉米亞斯差不多。
當她邁入營門之後,那由粗圓木排成的栅門便又重新關閉,栅欄後的士兵仍然警惕地看着前方在兜馬打圈的兩名騎兵。
“随我來吧。”約書亞向山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約書亞,是阿爾美德讓你過來接我的嗎?”拉米亞随口問出的問題卻令約書亞身軀猛然一震。
“你認得我?”約書亞疑惑地轉過臉來,仔細打量了她一下。
哎呀不好,現在随便就能知道别人名字,都有點搞不清哪些人認識哪些人不認識,一不小心竟然直接把他名字叫出來了。
拉米亞沒有回答,隻是沖他笑笑。
約書亞見狀倒也不再追問,帶她沿着上山的路走去。
雖說是“路”,但其實隻是在山體上簡單挖出的一些坑坑窪窪,再鋪上一層薄薄的稻草,可以當作台階行走罷了。地面看來有些濕潤,給人一種踩在地毯上的感覺;空氣也很清新,夾雜着淡淡的泥土氣息,以及草葉的味道。若不是隔三岔五便分布着全副武裝的士兵,這裏還真的與療養勝地相差無幾。
沿路可以見到,山體這面從外到内層層分布着一道道防線,大多備着不少滾石擂木;直到半山腰的位置,才有很大一片空地,設着許多營帳。雖然到這裏的道路并不是很長,但卻不太好走,當約書亞将她帶到一處營帳前時,拉米亞已經微微有些喘息。
不過令她覺得糟糕的并不是這些許的疲憊,而是腹部那輕微的不适感,也不知道究竟是心理作用,還是拉米亞斯所宣稱的瀉藥所緻。
“陛下,人帶來了。”約書亞向帳内通報道。
“請她進來。”帳内傳出的果然是阿爾美德的聲音,雖然仍然透着幾分傲慢,但那個“請”字确實值得玩味。
見到約書亞爲自己掀開帳幕,拉米亞深深吸了口氣,有些忐忑地走了進去。
約書亞沒有跟進來,也許是守在帳外吧。
帳篷頂上開着天窗,内部光線挺好,看樣子隻是阿爾美德召集部下和決策的地方,而不是住所。營帳的正中擺放着一尊半人高的雕像,乍一看去不知是用什麽材料塑成,有些像恐龍,又有些像蜥蜴,但卻長着九隻長蛇般的腦袋,身上的鱗片紛紛翹起,栩栩如生的樣子不知是在自衛還是在捕食。
“海神希裏多拉斯。”阿爾美德的聲音令她将目光從雕像上轉了過去。
“嗨……嗨!”感覺自己有些失态,拉米亞連忙向他揮了揮手。
“剛才老遠就看到你,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我卻覺得那就是你。”阿爾美德正倚在離雕像不遠的一張高背椅上,精神奕奕地看着她,同時伸手指着自己身旁的另一張椅子。他沒有穿铠甲,而是一身簡約的勁裝。
拉米亞想了想,便走到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不是‘伊瑪’,爲什麽要穿‘伊瑪’的服裝?”阿爾美德随意地問道,那态度就像是在與朋友談論一個輕松的話題。
“我也不想呀,可是他說這樣才能把信送來。”拉米亞歎了口氣,從腰間解下那把戰刀,先遞給了阿爾美德,才将另一個裝有信件的革囊一并解下,“正好,刀也帶來還你了。”
“他?”阿爾美德接過戰刀,輕輕摩挲了一會,便将它随手放到一旁倚在椅子邊上,又從拉米亞的手中接過革囊。
“拉米亞斯那個混蛋。”拉米亞的眼角難以遏制地抽搐了一下,“上次就差點被他害死了,這次又叫我來幹這麽危險的事。”
“危險?”阿爾美德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信差的差事可不怎麽危險,比沖鋒陷陣要安全太多了。”
“啊?可剛剛在山腳那裏,你的士兵差點就要射死我。”拉米亞有些不滿地抱怨着。
“你跟他們說你來幹嘛了嗎?”阿爾美德從革囊中抽出信紙,展開看了起來。
“這個……沒有。”拉米亞頓時恍然大悟。
“下次記住,見到人了就先告訴他們你來送信。”阿爾美德頭也不擡地說着,迅速讀完了那張信紙上的文字。
“下次我才不來呢。”拉米亞吐了吐舌頭,“信上說什麽?”
“這封信是那個叫拉米亞斯的人寫的?”阿爾美德将信重新折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應該是吧。”說實話,拉米亞并不是很确定。
“通篇都是廢話,措辭也模棱兩可,而且沒有寫明是給誰看的。”
啊?不是吧?拉米亞斯這個混蛋!竟然讓我這麽專程跑一趟就爲送一張廢紙來着!哎呀呀……肚子又有些痛,冷靜冷靜,先回去找他要來解藥再說……
“看來我不能讓你回去了。”阿爾美德這句話立即将拉米亞吓了一大跳。
“等等!兩國相争,不斬來使!”拉米亞連忙從椅子上彈起,往門口的方向退了好幾步。
“我幹嘛要殺你?”
“那你……是要扣押我?”拉米亞皺着眉頭又退了兩步。
“你已經是拉米亞斯的女人了?”看着她奇怪的反應,阿爾美德不禁問道。
“才不是!”
“你是蘭蒂斯人?”
“也不是。”
“那你爲什麽要急着回去?我不會爲難你的,等戰争結束,我就放你走。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可以送你去伊佩利亞定居。”
“爲什麽不讓我走?”拉米亞頓時有些好奇。
“因爲如果讓你回去的話,拉米亞斯就可以知道是誰在這裏下寨了,不是嗎?”阿爾美德笑着反問道。
“啊?就爲這個原因?”拉米亞不由爲之氣結,“既然打起來了,知道敵方将領是誰不是早晚的事嗎?”
“是啊,早晚,但早和晚的差别可不小呢。多一個謎團,便多一分不确定因素。比起兵力上的差距,不甚明了的局勢,所帶給決策者的心理壓力才是最大的。”
“那我向你發誓,我不告訴他行嗎?”
“不行。”阿爾美德的臉色頓時嚴肅了不少,“也許你現在對我信誓旦旦,回去之後就直接把我出賣了。而且戰争本身便是無所不用其極,拉米亞斯既然已經想到拿你來試探,那麽他還會沒有辦法讓你如實說出來嗎?”
我……我像那麽沒信用的人麽?不過他說的也有些靠譜,如果我執意不說的話……等等!拉米亞斯不會給我上刑吧……
難說……那混蛋不是已經給我下毒了嗎?
可是如果不回去的話……難道蹲在這山上連拉半個月的肚子?
噢!我才不要,那樣一來可不僅僅是身體問題,隻怕我以後再也沒有任何形象可言了……
“你是有什麽把柄在拉米亞斯手裏?”看出了拉米亞臉上流露出的猶豫和少許惶恐,阿爾美德接着問道。
“唉……”拉米亞歎了一口氣。
要不要跟他直說呢?這小孩國王倒是還有幾分孩子氣,什麽話都直筒筒地說出來,思想也相對和諧一點,說不定會幫我搞定解藥。
不過……人家身爲一軍統帥,怎麽可能心無旁骛地去幫**這心呢?要是他沒法立即找出解藥怎麽辦?
肚子又有些痛了……
該不會我今晚就要出糗吧……
“怎麽?不方便說?”阿爾美德似乎有些不高興。
算了,還是回去吧,要不然可能就得在這表演“廁霸是如何煉成的”了。
見到拉米亞點了點頭,阿爾美德皺眉看了她一會,稍作思考,最終也歎了口氣:“你回去吧。你告訴拉米亞斯,此處便是伊佩利亞王阿爾美德所在,如果想要我的首級,有本事就自己來吧,不要總是躲在女人身後。”
拉米亞不禁歉然一笑,然而阿爾美德接下來的話則更是令她露出了一副愕然的表情。
“西營便是我叔父拉斯特·德裏根,東營則是波恩聖劍——羅納·特蘭尼亞。你就這麽告訴他,信件我就不回了。”
說完這些,阿爾美德便大聲将約書亞叫了進來,吩咐他将拉米亞原路送回。
這……這不會是在耍孩子脾氣吧?怎麽聽着有些逆反心理的味道。
确實像。剛才還有說有笑的,突然就把我趕出來了。簡直就和小孩子生氣了直接喊一句“不跟你玩了”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算了,不管那麽多了,腹痛越來越明顯,要趕快回混蛋拉米亞斯那裏。
不過這個小孩還不壞,也不算是我的敵人,盡量不出賣他吧,就跟拉米亞斯說沒有見到敵将好了。
一邊想着心事,一邊跟着約書亞回到山腳下的營門,拉米亞一眼便看到她的那匹“呆馬”正悠閑地在原地啃着草根。
呃……突然注意到,這家夥原來這麽高,要怎麽騎上去來着?對了,約書亞既然有922的武勇,應該會騎馬吧?
“能幫我騎上去嗎?”想到這裏,拉米亞連忙轉過身來,向正要回頭的約書亞問道。
約書亞頓時臉色一變,似乎聽到的是什麽無禮的話一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轉身去了。
啊?他也生氣了?難道請人幫忙上馬是件很無禮的事?
眼見兩名随她一起過來的騎兵仍在遠遠地看着這裏,絲毫沒有過來的意思,拉米亞無奈地聳聳肩,隻好自己走向那匹馬。所幸這匹“呆馬”在此時表現出了足夠的“呆性”,隻顧啃着眼前的草皮,任憑她手腳并用地爬了半天才翻上鞍去。
正當拉米亞在爲如何叫“呆馬”回頭走路而犯難時,伴着一絲夾雜在清風中的淡淡血腥味,她聽見了一陣馬蹄聲從那兩名騎兵的身後響起,漸漸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