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周世龍重提此事,在場之人雖然不怎麽贊同,但也不至于會反對。因爲按照周世龍他這樣解說,這“傷退司”可是将所有殘疾以及退役的士兵組織起來繼續工作,而這些人所需的費用一切都将由周世龍他自己墊付,并不需要他們,因此也沒了那個必要去反對,吃力不讨好。
倒是那個“治安司”,雖然經過了周世龍的解說,但到底是一個全新的部門,有相似與縣衙的職能,但卻少了許多,也增加了一些别的,并不等同。在場的人之中,郭天福是理解得最多的,但依舊不清楚周世龍真正的目的所在以及所要規定的法律條文到底該怎麽拟定。
“大人,這傷退司下官等明白,治安司也大緻明白,隻這治安司所依據的福山屯管理條例該如何拟定?”郭天福和其餘福山屯的一衆将官對視了一眼,旋即便問周世龍道。
這麽多人中,就屬他深懂内政方針,因此這個問題也由他來問最爲合适。
周世龍環顧了一下衆人,解說道:“治安司,注重在這個‘安’字之上,分爲安全、安心。屯内的事情,隻要影響到了屯内的安全抑或是影響到了屯内軍民的安全和安心,那都是治安司的管理範圍。”
“往大了說,通敵、賣國,往小了說,打架鬥毆、械鬥,甚至于把自家的東西占到了過道上,占據了公家的東西,或者随處大小便,亂吐唾沫,亂噴鼻涕,亂喊亂叫吵到了别人?????,等等這些都應該是治安司的管理内容。”
周世龍一一解說,将他所知道的通通都說了出來。
不過雖然還有一大堆他自己都還沒想到的,但是光他說出來的,就已經使在場的所有人瞠目結舌了。他們不敢想象,周世龍的腦袋是怎麽長出來的,小小的吐口唾沫,噴個鼻涕也要管上一管。
這簡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啊!
“大人,這???這???”郭天福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怎麽,難道你們還有疑義?”周世龍眉頭一凝。
放眼瞧去,在場的将官,無論是福山屯原有之人,還是一直跟随他來到福山屯的人,此刻雖然沒有明說他這是吃飽了撐的,但個個臉上都是不以爲然的神色。
不過周世龍也不去管他們,任何事情開始時總是會有一段子不适應的時間,等習慣了那也就沒什麽了。而且現在這些條條框框并不會威脅到他們的利益,強硬的實行下去便是。
他随即便嚴肅了臉色,沉聲道:“你們也不用再議了,隻需之後給本官拿出個章程來便是,任何事情總得有個開頭,本官既然主政福山千戶所,那一切就要按本官的規矩來。”
衆人神色各異,但還是齊聲應了下來。
周世龍點點頭,對王大力道:“王大力,以後傷退司和治安司就由你來掌管,傷退司自不必說,但治安司的人員一律得從傷退司之中嚴格挑選。這兩司關系到整個福山屯的安危,王大力,到時你直接對本官負責便是,其餘任何人你都可以一概不理。你可有信心完成此事?”
王大力大喜,連忙磕頭不止,說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圓滿完成任務,不負大人重托。”
“嘿,這樣最好。不過王大力,别管本官醜話說在前頭,以後要是這兩司你沒有掌管好,出了簍子,本官到時一定爲你是問,砍了你的腦袋!”周世龍嘿了一聲,冷聲警告道。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欣喜之情頓時消散一空,王大力這會已經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隻把頭深深的埋在了地上。
這一瞬,周世龍的殺氣是直接對準了他。他毫不懷疑,以後一旦有事,周世龍第一個就會把他殺了祭旗。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一個重新做人,重新翻身做主的機會。而沒有這個機會,他也就是混吃等死的份,鹹魚一條。孰輕孰重,他怎麽能分不清楚呢?
随後,周世龍又同在場衆人商議了一番治安司的組成結構,決定設司長一名,王大力擔任,旗下有治安大隊長三名,每人掌管十二名隊員.每名隊員都是從傷退司中抽調而來,要麽是殘疾的士兵,要麽是退役的士兵。這些人,不用生産,也不用作戰,工作就是每天在街上巡邏拿人,看見有違背《福山屯治安管理條例》的舉動,隻管拿人便是。
這份工作輕松,但工錢也有,周世龍爲了激發他們的積極性,更是每月給予了他們五十錢的饷銀。另外如果有突出表現的,還另有獎賞。
現在治安管理條例沒有出爐,因此周世龍先隻讓王大力開始掌管起傷退司來,負責把現下因作戰導緻殘疾而被迫退伍的士兵全部招入傷退司,統一管理起來。等治安管理條例出爐了,那治安室也将同時成立,開始履行起職能來。
傷退司的成立有兩個目的,一是爲治安司提供人手,二是在爲穩定後方做貢獻。提供忍受吧不提,但要穩定後方,做思想工作,就必須和政治部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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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多事情談論下來,繁複蕪雜,衆人不得不加班加點。一直過了中午,到了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才最終讨論出一個結果來。不過其餘事情有了定論,周世龍也一一安排了人手辦理,但治安管理條例可不是短時間内能夠整理出來的。
爲此,周世龍隻得命郭天福會同一應福山屯的令吏依照自己先前所說的一些建議花兩三天功夫整理出一個草案來,先行試用。以後如果有要改進的地方,等發現了之後再改也不遲。一口并不能吃成胖子,凡事得緩步前行,把基礎打紮實,尤其是涉及到民生的問題,更是要慎之又慎!
中午的時候,周世龍是命人煮了膳食,大家在一塊吃了一餐。另外,天氣炎熱,也很是煮了幾鍋綠豆湯,在場的将官要降溫,還在校場的士兵們則更要降溫了。
好不容易開完了會議,正當衆人松了口氣,要各自散去的時候,不妨外面的親衛兵突然跑進來一人,向周世龍禀報道:“大人,外面有一個老先生求見。”
“老先生求見?”周世龍心下一奇。
“來人是誰?”周世龍問道。
“卑職不認識,他隻道自己姓何。”親衛回道。
居然有人指名道姓的來找他,這的确有點奇怪。若是福山屯内之人,自己的這些親衛沒有理由不認識。而既然這親衛禀報之時隻說有人找,并沒有說明是誰,這應該就是外人了。而如果是上官或同僚的話,應該會說明,現在也沒有說明,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來人是從遠處來的。
不過他最近一段時間都關注在了福山屯的整頓,和外界基本沒有什麽接觸,怎麽會有人指名道姓的找她呢?
“着他進來。”周世龍沉吟了一下,随即說道。
親衛答應了一聲,随後便出去将來人給領了上來。
來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然是先前在王大力等人械鬥之時突然開口說話的那名老書生!
在場衆人無不吃了一驚,周世龍同樣如此。他不禁雙眼一眯,神色不動的緊緊的注視着對方。
進了廳堂之後,來人先是朝衆人拱了拱手,但卻沒有說話,也沒有拜見端坐正中的周世龍,隻突然哈哈一笑,伸手往頭上的揭去。
蓦地,頭頂花白的長發被揭了下來,而整張充滿了皺紋的老臉也是随之被揭了下來。竟是帶了假發,蒙了人皮面具!
“你???”
郭天福等人看得無不瞠目結舌,當即就站了起來。而葉黑更是怒吼了一聲,挺步上前就要向來人抓去。
來人如此僞裝,沒有陰謀詭計肯定是說不過去的。衆人一時之間,下意思的就想到這人莫不是哪裏來的奸細?
老書生的假面具之下,露出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瘦瘦高高的男子,嘴上留着兩撇小胡子,穿着神情文绉绉的,像個讀書人,又好像是哪裏來的一個師爺。
他并沒有攜帶武器,面對着周世龍一應部下的舉動,甚至于葉黑橫抓過來的大手,神色不見絲毫變化,依舊是笑意吟吟的,完全的不在意。
“你是哪位?”周世龍一擺手,阻止了葉黑等幾名親衛的動作,也讓衆部下重新坐了回去,隻一直注視了來人。
這是個人物!
周世龍自從來人進入千戶官廳之後,一直就在觀察對方。不過任他如何仔細打量,對方進入千戶官廳之後的神色一層沒變,隻是一副輕松的笑臉。這讓他不禁暗暗警惕,來人如此氣勢,定然不是尋常人物。就是不知他是屬于哪一方的人馬?
來人哈哈一笑,這才施禮說道:“在下何斌,來自福建漳州府,我家主上托在下向周大人問好,恭祝周大人身體健康,官運亨通。”
對方這一下如此客氣,大大出乎了周世龍的意料之外。不過客氣就好,周世龍也按耐住了心下的莫名心緒。隻是來人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卻讓他不禁起了巨大的好奇之心。據他的所知,福建漳州,那裏的月港可是明朝隆慶時期的開禁地點,更是日後海商出海貿易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港口。
而且現在是崇祯三年,明末清初橫行于整個東南亞海域的大海盜鄭芝龍這個時候貌似已經發家了,更是組織了一幫子海商徹底霸占了海商貿易,更是壟斷了在山東對面的日本的一國之貿易。
這個何斌來自福建漳州,莫不是和鄭芝龍有關?
這個念頭一起,何斌在周世龍的心裏那分量就大大增加了。不過面上,周世龍依舊不動聲色,隻笑着說道:“貴客臨門,本官非常高興。隻是福山屯實在是簡陋,何先生要是不嫌棄?????請坐。”
他揮了揮手,讓人搬來了一張椅子。
何斌含笑說道:“不敢勞煩千戶大人。在下隻是代替主上前來,主上托在下帶來一份禮物,當面交給千戶大人。”
說罷,他從懷裏一掏,拿過來一個錦盒,雙手送上,恭敬的說道:“這是我家主上送給千戶大人的,還請千戶大人笑納。”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周世龍沒什麽有求于對方,是占據了主動的位置,反而是何斌突然來到,肯定是有事和他商量,有求于他。因此他也不急,隻客套的問了一句:“敢問貴上……”
何斌依舊笑着說道:“我家主上姓鄭,名諱不敢擅稱。”
周世龍沒有說話,皺了皺眉頭。
雖然弄得神神秘秘的,禮物也送了,不過對方擺弄的玄虛,别人也許不知道,但他周世龍一想之下頓時就明白了。這何斌的主子,定是那鄭芝龍無疑了。在福建漳州,能有幾個姓鄭的?而姓鄭,又會突然派遣出人手遠赴山東來到他這裏辦事的又有幾個?會派遣手下來這,而這個手下的名字剛好叫何斌的又有幾個?
鄭芝龍曆史聞名的是經濟能手,政治白癡。對于明末這段曆史,周世龍最清楚的除了後金将會入主中原、吳三桂大漢奸之外,就要屬鄭芝龍的兒子鄭成功收複台灣的壯舉了,這可是在曆史課本裏都有學的。
而因此連帶着,他也很是了解了一番鄭芝龍這個人。
鄭芝龍是在164年的時候背叛李旦才開始發迹的,之後更是趁勢而起,掃許心素、擒李魁奇、除鍾斌,縱橫四海而無人能敵。在當時的海上馬車夫荷蘭水手的口中,這位中國的海上霸主,被尊稱爲:老爹;心眼直的紅毛番評價他爲:一個中國老好人。
之後,鄭芝龍更是抑李國助、鎮荷夷、鏟劉香,揚威八閩。以安海爲基地,結合商業──軍事集團的跨國霸主,觸角遠達平戶、長琦、孟加爾(印度西海岸)、萬丹、舊港、巴達維亞、馬六甲、柬埔寨、緬甸、大泥、浡尼、占城、呂宋、魅港、北港、大員等各地。接觸的人包括日本貴族商賈代表、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蘭及南京、江西的瓷商等。鄭家府邸「第宅壯麗,綿延數裏,朱欄錦幄,金玉充牣」,「開通海道,直至其內,可通洋船,亭榭樓台,工巧雕琢,以至石洞花木,甲於泉郡……
可惜,鄭芝龍的政治眼光委實不如他的經濟眼光,扶助唐王稱帝隆武後,挾持朝政,打擊異已,後看清兵席卷江南後,不顧兒子鄭成功的勸阻,北上降清,終于落得被異族處死的下場。能力雖然遠遠大過他的兒子鄭成功,不過,在曆史的評價上,可差的遠了。
但是,依周世龍的眼光來看,即便是他的那收複台灣的兒子鄭成功,雖然被後世尊爲民族英雄。帶兵和發展的水準,卻也差勁的很。周世龍雖然有大哥看二哥的嫌疑,但能力沒有,眼光還是有的。
鄭成功其人殘酷好殺,士卒部下動辄因小故被殺,且又不聽人言,剛愎自用。其圍困南京之日,帶甲十七萬,更有兩萬身強力壯之勇士,身披數十斤重之鐵甲,号稱鐵人軍,無人能當其鋒。而南京城内不過數千人耳。就在順治帝驚慌不已之際,中了敵人緩兵之計的成功因連營被破,近二十萬大軍潰敗而不可收拾,漢族最後的光複之光,亦告熄滅。後來至台灣,原本可休息生息,加強其父留下的海外貿易生意,富國強兵,事亦未必不可後圖。可惜,成功生性驕傲,不能從慘敗中恢複,于是三十九歲盛年郁郁而終。又沒有處理好身後家事,諸子争位,台灣後終于不保,漢人衣冠自此而絕。
想到這,周世龍又深深的打量了一眼正在他面前含笑而立的何斌。正是此人,在鄭芝龍死後力勸鄭成功攻台,以爲基地。
順治十八年(1661)正月,爲荷蘭殖民者做通事的何斌決定投奔鄭成功。成功一見他,因是父親舊部,便客氣的問他來意,何斌答對曰::“台灣沃野數千裏,實霸王之區,若得此地,可以雄其國;使人耕種,可以足其食。上至雞籠、淡水,及至硝磺有焉。且橫絕大海,肆通外國,置船興販,桅舵、銅鐵不憂乏用。移諸鎮兵士眷口其間,十年生聚,十年教養,而國可富、兵可強,進攻退守,真足與他國抗衡也。”
并從袖中拿出一張有關台灣道和荷蘭兵力分布、炮台設置的地圖交給鄭成功,作爲軍事上決策的依據。鄭成功聞其言,看其圖,心中大喜。适逢鄭成功進攻金陵失敗,勢蹙力孤,急需尋找下一步之路。被何斌一番鼓動後,始下決心攻台。(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