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行軍速度奇快,許是帶着樹林中幾日不出,都憋壞了,盡管是夜晚,溫度驟降,冷風呼嘯,卻絲毫不減沖勁,加速疾行着。
沒行多久,呼延勝的軍馬,便來到了谷口。
這處幽谷,爲一斷陷谷地,鑲嵌于六盤山和古陸梁之間,乃屬清水河河谷一列,後來清水河改道,河谷幹涸,形成一處絕谷,南來之人,若要到達原州,必須曆經此谷。
如果非要改道,就要爬山涉水,翻越群山,這樣一來,路程不知增添了多少。
呼延勝喝住隊伍,望着面前幽長的峽谷,一股不安湧上心間。
"将軍,爲何停下?"幾名副将見呼延勝停下,當下上前問道。
"通往原州隻有這一條路嗎?"謹慎之心不可少,行軍打仗更是如此,一着不慎,便會萬劫不複,呼延勝的不安,并不是沒有道理,這條峽谷狹長,且入口窄小,是一個非常适合埋伏的地方。
副将搖頭,道:"還有幾條路可行,但大多是山路,要翻越大山,恐會拉緩行軍速度。"
呼延勝靜默不語,騎馬在谷口徘徊了許久,看得躲藏在一處騰譽,暗暗着急不已,額上的汗水如春筍一般的冒,不滿嘀咕,這個突厥鞑子還挺小心的,這麽久還不進來。
"将軍,可是擔心此處有埋伏?"另一名副将扯着嗓子叫了一句,大大一笑,見呼延勝神色,眸中譏诮一笑,但不敢大放厥詞,續道:"将軍大可放心,我們行軍隐秘,且又是半途得令,大趙絕不會想到我們會突襲原州。"
"是啊,大帥料事如神,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大趙絕猜不出大帥的意圖。"副将提到大帥的時候,眸中帶着莫名的敬意,夾帶癡狂。
一言既出,衆将附和,一個長須漢子倨傲的道:"将軍,大帥今日已經開始攻城,這個時候,大趙的注意力肯定全部聚焦在朔州,沒人會想到原州。"
呼延勝點頭,副将所說非虛,朔州的攻城之戰,乃正面戰場,各國的目光,全部聚集,正好給自己突襲原州一個難得的良機。
"進谷!"一番揣度之後,呼延勝馬鞭一揮,厲聲喝道。
終于入谷了,騰譽一幹人長呼一口氣,這麽一陣子,感覺好像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三萬兵馬魚貫而入,聲勢浩大,火把将整條峽谷,照得如同白晝,騰譽舔了舔嘴唇,心神緊繃,并不敢松懈,耐心的等着。
過了一陣子,呼延勝見相安無事,暗暗吐出一口氣,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可尚未完全松弛下來,背後蓦然傳來"轟"地一聲巨響,震顫整個山谷。
"發生了什麽?"呼延勝臉色一白,一股不安再次漫上心頭,轉頭大呼一聲。
數千戰馬受到驚吓,一時群馬齊喑,狂躁起來,三萬軍馬一下子亂了。
"不好了,将軍,後面的谷口,被巨石堵住了。"一名甲士快步跑來,禀明緣由。
"有埋伏!"呼延勝驚駭連連,轉瞬知曉事态,方想布置一番,便聽到一陣咕隆咕隆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三萬突厥甲士,禁不住擡頭望去,便見昏暗的天際,一個個巨大的黑影快速墜落而來,等到看清後,雙腿一軟,抱頭四處鼠竄。
"是石頭,快逃啊。"
隻見峽谷兩旁,滾下無數巨石,咕隆咕隆的,像是一陣索命之音,讓人禁不住頭皮發麻。
巨石落下,無一不中,峽谷幽深,長而窄,三萬餘人根本無處躲藏,加上群人擁擠,相互推搡,巨石之下,必有數人當場被砸死。
一時間,慘叫聲,哀嚎聲響徹整個峽谷,不知多少甲士罹難。
"快!"騰譽大聲催促着,眸中透露着一股興奮和兇光,命令一旁的士卒,加快速度,推下石塊。
兩日中,他所做的不僅僅是埋伏,還準備了許多東西,這巨石便是其中之一。
"撒阿爾,組織隊伍,往前沖!"呼延勝心驚肉跳,強忍住怒火,冷靜的喝道。
很快,一行突厥兵馬,率先朝前沖去,入谷口被堵住,隻能往前一拼了,不然的話,都會被砸死當場。
巨石陣陣滾下,碾壓過去,一往無前,毫無懸念的直接将突厥甲士碾殺,摧枯拉朽般的。
見有人帶頭,驚亂的甲士緊随而去,不敢停留片刻,生怕會慢了半拍,被石頭砸死。
"哼,你以爲這樣就行了嗎?"騰譽勾起一縷冷笑,眸光一閃,拿起一個牛角,鼓氣吹了起來。
嗚嗚——
牛角低沉而嘹亮的音色,盤旋在幽谷上空,傳去很遠,陣陣回蕩,經久不息。
谷中的敵軍聞了,心頭蓦然升起一股危機感,很清楚這号角代表什麽,無非是傳達着一種命令。
果然,突厥跑出那一段狹窄的路段,又進入另一段狹窄的谷地處時,一陣隆隆的滾動聲音再次傳來。
"又來了,快跑!"
突厥軍又大亂,面色大白,都推搡着,想奪路而逃,跑到前面去,躲過一死,可奈何人數太多,一時擠在一處,難以動彈。
這次落下的東西,不再全是石頭,而是巨木,離谷不遠,便是六盤山,六盤山上樹木成蔭,與黃土丘陵景緻形成強烈對比。
騰譽遭人砍來許多樹木,堆積在峽谷兩旁,用樹藤綁好,用到之際,隻需将樹藤砍掉即可。
毫無疑問的,又是一陣赤果果的屠殺,驚慌的突厥軍,瞬間化作一盤散沙,手足無措,都想爬上山去,将一衆罪魁禍首捉拿,千刀萬剮。
可奈何山體兩面,都是絕壁,仰頭都難見山頂,更别說爬上去了。
呼延勝疾呼不已,心頭一個勁的往下沉,就這麽些時間裏,自己一方至少損失了數千人,最壞的是,敵人在暗,我方在明,猶如甕中之鼈,難以逃脫,這下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沉思着,心頭大急,這樣下去,自己一方連對方的一個人影都沒見到,就全軍覆沒了,這也太他娘的憋屈了。
"将軍,這,這該怎麽辦,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副将狼狽的跑來,跌跌撞撞,哪裏還有半點将軍的風度。
"爲今之計,隻能沖!"呼延勝眸光一冷,提着斧頭,大步流星,抓起一名甲士,斧光一閃,那名甲士斷成兩段,血灑長空,抛屍當場,狠狠的怒吼道:"都給老子往前沖,誰敢推他人,就地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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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