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被咬傷了。
其中一名列兵的手指被咬出了一道口子,另外兩名列兵,分别被咬傷了腿和肩膀,傷口面積很,深度也很淺,幾乎沒怎麽流血,隻是輕微傷而已。那些老鼠動作敏捷,還會竄起來朝人猛撲,加上數量衆多,會出現這種情況,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趙陽原本還沒怎麽在意。這種程度的傷,對于毫無感情的列兵們而言,根本不算什麽。多是需要在回到基地車附近後,讓軍醫們處理一下傷口,來讓它們愈合的更快。
但現在,被那些老鼠咬出來的傷口,正在迅速惡化……
肉眼可見的,一名列兵的手指,已經出現了腫脹,鼓起了一個很大的膿包。
其餘兩名列兵的情況也很近似,透過被鼠牙咬穿和撕裂的衣服,趙陽看得出來,傷口的尺寸雖然沒有擴大,也沒有進一步出血,周圍的皮膚卻開始變得發灰,看起來有像是喪屍的膚色,同時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膿腫。
心翼翼的隔着手套,抓起了一隻被子彈撕成兩截的老鼠殘屍,趙陽頓時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腐臭味,程度之濃烈,甚至完全壓過了血腥味。
仔細聞起來,那股濃烈的腐臭味,似乎是從老鼠的嘴巴裏散發出來的。
情況不妙。
趙陽來不及多想,即刻命令列兵們退出這座建築,回到基地車附近。他想把受傷的列兵送回到戰地醫院裏去,讓軍醫們處理這種情況。再怎麽,列兵們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如果有機會,還是值得試着挽救一下的。
這不是看在他們每人價值50資源的份上,而是看在生命的份上。
反正黃金又不會自己跑掉。
在他看來,自己上次全身都麻痹了,還能救得回來,這種很像是中毒或者傷口感染的症狀,隻要能及時送到戰地醫院裏,就肯定不成問題。
吱——
就在趙陽準備帶着隊伍原路返回的時候,一隻體型和犬隻近似的大鼠,帶着上百隻鼠,氣勢洶洶的,出現在走廊裏。它們所在的方向,正好堵住了離開這裏的唯一通路。
也不知道這些家夥是怎麽繞到那邊的。
“投彈!”
看到了那名被咬列兵的慘狀,趙陽自然明白,無論如何,都絕不能被這些生物的牙齒碰到。他幹脆先下手爲強,讓列兵們朝鼠群投擲了一輪手榴彈。因爲走廊中空間狹,環境相對密閉,又沒有掩體,在基層軍官的指揮下,列兵們選擇了使用進攻型手榴彈,來避免誤傷。
雖然體積很,腦子也不大,這些老鼠卻并不愚蠢。
已經意識到了人類投擲出來的不明物體,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看到列兵們集體投擲出手榴彈,原本氣勢洶洶,像是要來決一死戰的鼠群,立刻一哄而散。
這些老鼠不像先前那群一樣,正面挨了一發閃光彈,陷入暫時目盲的狀态,而是感知完好,反應敏銳。以它們的視力,僅憑趙陽等人戴在頭盔上的手電,朝周圍散發出來的微光,就能清楚的看到人類的每一個動作。
更别提它們還有遠勝于普通人類的聽覺和嗅覺了。
從手榴彈被擲出,到落地爆炸的5秒鍾裏,上百隻鼠群,竟然奇迹般的完全分散開了。有的老鼠,鑽進了周圍的通風管道口,或是牆壁上的裂縫裏,有的老鼠,以接近每秒十米甚至更快的速度,遠遠逃開,脫離了手榴彈的爆炸範圍。
就連那隻體型像狗一樣的大鼠,都極爲迅速的原地掉頭,跑到了遠處。
十幾枚手榴彈落在地闆上先後爆炸,引起了陣陣巨響和強烈的沖擊,震得趙陽的耳朵都有些生疼,卻幾乎沒有對鼠群造成傷害。除了少量老鼠,因爲反應太慢,或者被同伴堵住去路,沒能及時躲避,被沖擊力震暈震死外,幾乎所有的老鼠都躲進了安全位置,毫發無傷。
吱吱——
等爆炸平息後,那隻大鼠躲在後面,不再親自上前,而是用叫聲命令其他鼠發動進攻。
看着又從各自的藏身處冒出頭來,朝自己等人接近的老鼠們,趙陽讓列兵們開槍射擊,自己也舉起槍,試着命中這些體積巧的移動靶。
第一輪射擊效果很好。
走廊裏寬度有限,空間比較狹,迫使鼠們隻能列成窄而長的隊伍,擁擠着朝趙陽等人湧來。幾支能噴出大量彈丸的霰彈槍,幾支射速快且火力間隔的突擊步槍,默契配合,加上有計劃的相互掩護,足以形成一條堅不可摧的封鎖帶,迅速收割掉來襲之敵。
趙陽很快發現自己更應該擔心跳彈問題,而不是擔心這些老鼠們有可能闖過這道火力網。事實上,那些撞在堅硬的地面或牆壁上,朝周圍随機方向飛去的跳彈,看起來确實比此時的老鼠們更具威脅性。
然而,老鼠們很快就轉換了戰術。
意識到無法用血肉之軀強行闖過去,攻擊到那些人類,在大鼠的命令下,鼠們付出了近半的傷亡,開始撤退。它們在撤退時沒什麽條理性可言,隻是亂糟糟的往回、或是往任何有洞口的地方跑,偶爾還會出現爲了搶奪逃生機會,噬咬同伴的情況出現。
趙陽剛剛松了一口氣,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又覺得有些不妙。
出于防盜的目的,銀行金庫完全建設在地下空間中,和地表間隔着厚厚的人造材料,甚至還隔着一個規模不的設備室。爲了保證待在下面的人,不會出現窒息,包括這條走廊在内的區域裏,都修建了大量的通風系統,來提供新鮮空氣。
現在随着電力的中斷,有些設備,像是換氣扇和淨化器等等,都無法正常使用了。這也就意味着,隻要能咬壞擋在路上的設備,那些老鼠就可以借用通風系統自由活動。
更何況它們還能在鋼筋水泥澆築而成的牆壁上挖洞——
果然,就在老鼠們撤退後的不到十秒鍾後,某個東西,突然從天花闆上掉落,砸在了趙陽的頭盔上。它在頭盔的弧形邊緣上打了個滑,沒有扒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正是一隻身材瘦弱的鼠。
摔在地上之後,它掙紮着爬了起來,試圖扒着趙陽的褲腿爬上來。
不會吧……
趙陽擡腿甩開了那隻老鼠,望向頭——在他的頭上,密布着一條條金屬制成的或是方形、或是圓形的各種管道,其中有些裏面布滿線路,有些裏面可以讓液體通過,有些則是用來通風的。就在他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一隻鼠,從被咬壞的通風口中,探出了頭。
注意到人類就在下方,那隻鼠勇敢的縱身一躍,跳了下來,穩穩的着陸在了站在旁邊的白敏的肩膀上。
“哼。”
白敏低沉的擠出了一個鼻音,肩膀看似幅度很、實則力度很大的擺動了一下,将那隻正想試着咬她脖子的鼠,狠狠的甩了下去。她随即又補上了一腳,用腳尖踢中那隻鼠,将其遠遠的抛了出去,至少在空中飛出了二十米遠,才再次落地,直接摔成了一灘帶毛的肉餅。
吱吱吱——吱——
不知潛藏在哪裏的大鼠,發出了急促的叫聲。
吊在走廊上空的那些管道裏,頓時傳來了陣陣鼠叫,和密集的響動,作爲回應。用耳朵聽就能發現,在那些管道裏,恐怕正有大量的老鼠,正在移動,尋找合适的突擊位置。
與此同時,又有兩隻大鼠出現在走廊盡頭,身後同樣帶着若幹數量的鼠。它們也不急于靠近,隻是默默的守在前往樓梯間的必經之路上,還有些鼠從兩隻大鼠的腳下蹿出,躲進了兩道安全門中間的空地裏,顯然是在準備埋伏。
這些老鼠還挺聰明的……
趙陽微一皺眉,決定後退。
離開這裏的唯一一條通道,就是那條通往銀行内部的樓梯。以變異生物的标準看,這些老鼠的個體倒是不強,甚至可以是弱的可以,但它們的智力似乎不低。
它們不會飛,不會噴火,不會隐形,隻會在地上跑來跑去,依舊是**凡胎,别是要對付子彈,就連成年人用力踩上一腳,都會對其造成緻命傷害。然而,它們團結一緻,反應迅速,學習能力也不差,隻要付出少許代價,就能摸清楚人類的武器,究竟是如何發揮作用的。
相比之下,更難辦的是,它們的口腔中似乎帶毒,即便是最微的傷口,也會出現嚴重的反應。
列兵們穿戴的種種護具,主要還是用來對付子彈的。要防範這些動作敏捷,無孔不入的家夥,防彈衣和頭盔,能提供的防護面積,還有些不足。
趙陽決定後退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爲,通風管道在走廊盡頭,靠近金庫大門的地方,就截止住了。可能是出于安全考慮,在金庫大門前,有一塊大約5米長的隔離區域,旁邊沒有任何門或外露的管道,頭的通風管也沒有延長到這裏。
無疑,這是一塊優良的防禦陣地。
注意到老鼠們沒有在金庫大門附近打洞,趙陽才讓所有人後撤,一直推到金庫大門口爲止,才停了下來。在這裏,他們可以放心的原地據守,無須擔心來自背後或頭的攻擊,地形又會迫使老鼠們隻能從一個方向接近,像活靶子一樣承受猛烈的密集火力。
列兵們随身攜帶的彈藥,足以殺死很多、很多老鼠。
這是一場耐力的對決。
趙陽想耗到老鼠們失去耐心,不再圍困自己等人,再從容離開。老鼠們也想活活困死這些人類,好來大快朵頤一場,也算是同伴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不過……
無意中踢到了某顆被丢棄在地上的、表面布滿齒痕的人類顱骨,趙陽才發現,自己等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主動退到了那些軍人們的葬身之處,那堆被啃食幹淨的白骨之間。
他頓時産生了一種相當糟糕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