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闆娘也是一個健談之人,她索性閑着沒事,也扯來一把子挨着我們坐下,話匣子敞開,嘴裏滔滔不絕的爲我們講解大黑山一代的風土人情,山野異事兒。
什麽狐狸精化成人形耐不住寂寞,從深山裏走出,跑進村子尋男人,最後把男人的陽氣兒吸幹,成了皮包骨頭啦。
又有哪家姑娘生的花容月貌,晚上突然被野人掠進大黑山,等一年後姑娘回家,懷裏竟然抱着一個全身黑毛的娃娃。
還有某個村民進山打獵,忽然看見一個身穿紅肚兜,光着身子的小孩漫山遍野的跑呢,等一槍打過去,發現小孩突然鑽入地下變成一株千年人參了,那村民把人參挖回家,賣了個大價錢,一夜暴富。
…………
老闆娘好像講故事一樣,訴說着大黑山一代的奇聞異事。
我們也是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夾上一口菜,滋溜一口酒,正吃的熱火朝天呢,突然間店門被人推開,伴随着一陣涼風卷起塵土吹了進來。
大家夥不禁停下筷子,紛紛擡起頭,目光往店門口那裏看了過去。
隻見門外走進來十多個人,爲首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長的高高瘦瘦,面皮焦黃,三角眼滴溜一轉,目光看向我們這一群人,更是閃爍不定起來。
他身後的幾個漢子,肩膀上大包小包扛着行囊,各自身上沾滿了泥土,一副風塵仆仆的架勢。
“我說周通啊,你挑的這是什麽破地方呀?環境又髒又亂,你瞅瞅,這地上去全是土,咱們今晚不會就住在這裏吧?”
一個如同破鑼般的嗓音,冷不丁的從這群人中間響了起來。
爲首名叫周通的漢子連忙身把體側過一旁,低頭賠笑道:“哎吆,張天師,這大黑山腳下方圓十幾裏地就這一家旅店,你也知道,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肯定比不上你那道觀舒坦,條件是差了點,您老就克服一下吧。”
老闆娘聽到二人說自己的小店不幹淨,臉色有點難看了,不過來者是客,她到也不好發作,臉上勉強挂着一絲笑意。
“罷了罷了,那我就暫時在這兒熬上一晚吧,早點幫你解決完這趟夥計,我老人家也好早點回道觀休息去,這破店,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說話之人的年紀并不大,偏偏擺出一副老氣橫生的口氣,讓人聽了非常的厭煩。
我順着聲音望去,發現說話的人就站在中年漢子的身旁,是一名身高四尺多的侏儒。
由于他個子太矮,剛剛中年漢子的身體又湊巧擋住他,我還真沒注意到。
這個侏儒約莫有三十幾歲的年紀,頭發黝黑發亮,上面挽起發髻,體态生的圓圓滾滾,乍一看去,活脫脫的一個人形皮球。
他身上套着一件寬大的火紅色道袍,腰間挂着一件法器袋子,雙手帶着兩枚金戒指,脖子上挂着一根粗粗的金鏈子,張嘴說話間,更是口中金光閃閃,原來竟是鑲了金牙在裏面。
等衆人看清他這一身打扮,不禁面面相觑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鄉下土财主,暴發戶進店來了呢。
此刻侏儒雙手叉着腰,綠豆大的眼睛環顧打量小店,眉頭微微挑起,顯然對店裏的環境大感不滿。
“這個張天師不簡單,大家小心一點。”我收回目光,不動聲色的對衆人悄聲道。
杜振海打量了張天師幾眼,同樣壓低聲音道:“雙喜,不就是個矬道士嗎?有啥厲害的?”
王志聽我說完也是滿頭的霧水,一臉疑惑的向我看來。
看樣子,他們二人根本沒把這個又矬又矮的猥瑣道士放在眼裏。
“你們注意他的太陽穴沒有?”我伸手指着張天師太陽穴上的兩個肉包,壓低嗓門道:“你們仔細看,他的太陽穴高高鼓起,明顯是内力強勁,真氣鼓蕩的結果,别看這個侏儒其貌不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極有可能是個武道雙修的高手。”
二人聽我說完,不禁定眼向張天師那裏看去,等發現他太陽穴上高高鼓起的兩個肉包,頓時驚訝的合不攏嘴。
“他腦袋上還真有兩個肉包,就跟武俠小說描述的大内高手一樣。”驚訝過後,杜振海嘴裏啧啧稱奇的說道。
王志略一思索道:“我以前也聽人說過,有些橫練外家硬功的人,都是太陽穴鼓起,看來這個張天師就是那一類人了。”
我們幾個正低聲交談的功夫,那一群人也走到桌子旁依次坐下。
周通對于張天師的态度極爲恭敬,連忙搶先一步上前,用袖子把椅子擦拭幹淨,滿臉讨好道:“天師請入坐。”
“恩。”張天師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彎腰伸出手指輕觸一下椅子面,發現還算幹淨,滿意的點點頭,這才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等他們全都坐下後,原本冷清的小店瞬間已經人滿爲患了。
周通的目光不經意的向我們這桌瞄了瞄,随即回過頭去,伸手拍着桌子喊道:“老闆人呢?我這些兄弟們趕了一天的路肚子餓了,把你們店最拿手的好酒好菜,快些端上來吧。”
“幾位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爲你們準備。”老闆娘應了一聲,轉身向廚房走去。
我們這些人各自對視一眼,又抄起筷子,繼續吃喝了起來。
“嘿嘿,周通,你花了十萬塊把本天師從金光觀大老遠給請來,如此大費周章,費錢費力,就爲了來大黑山挖一座漢朝的古墓?說實話,老人家我真搞懂你們這些盜墓賊的心思,挖個死人的墳頭而已,還用找本天師親自出手嗎?”
張天師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座,半仰着身子,皮笑肉不笑的嘿嘿說道。
我們幾個一聽他這話,頓時齊齊色變。
杜振海屁股已經離開了椅子,就要上前去質問他們,王志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輕輕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天師說話小聲點。”周通顯然沒料到張天師說話如此的無所顧忌,身體微微一顫,做賊心虛道:“這裏人多眼雜,不是談論這事的時候,一會回房間咱們再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