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
“進來!”劉文博将手指間燒到盡頭的煙蒂摁進煙灰缸,用力地碾了碾,布滿血絲的眼睛和滿面的愁腸百結令他圓胖的臉看起來比前幾天瘦了一圈還多!
辦公室的門一響。楊威從門外鑽進來立正敬禮:“科長你找我”咳一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滿屋子嗆鼻的煙氣讓他的肺像堵了一團棉絮,雲霧缭繞幾乎讓人以爲這裏失火燒了什麽。他的目光落到煙灰缸上,頓時大吃一驚一裏面的煙頭已經堆滿了,鼓出一個小包!辦公桌邊的紙簍裏還鋪着厚厚一層!
他這是抽煙還是自殺?
“喔,你來啦!”劉文博似乎一點也沒注意到楊威排斥的表情。從兜裏拿出半包煙來撚出一根叼在嘴裏,又把煙沖楊威舉了舉。
“我不會!”楊威趕緊拒絕。開玩笑,這滿屋子的二手煙比直接抽一根還帶勁呢,他都恨不得趕緊逃出去了,還敢搞一根叼着?
“噢,不抽煙是好事啊!”上校把半包煙扔在桌子上,拿起打火機打着了湊到煙頭上,随着劉文博的吸動火光突然縮減,接着煙頭燃着了一個紅點,他長長地吸了一口。紅點長時間的閃亮。
“坐吧。
”上校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大量的煙氣從他的口鼻中一齊沖出來。仿佛是他的肺裏着了火。
楊威一點也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準備撤離,這種時候把他找來會有什麽事?難道是關于任菲?
要知道現在這裏隻剩下她一個人是剛剛脫離軍籍的平民百姓,她不是部隊的人了,撤走的同時是不是要安排她離開?
想到這裏楊威的心裏咯噔一下。
劉文博用一種看到國寶一樣的眼神瞅了楊威一眼,從将桌子上唯一的一張紙推到楊威面前說:“你的退役報告已經批下來了,原則上同意你的申請。”就連上校也覺得現在的工作效率提高了太多,才四天就有消息,換到以前還不知道得扯皮到什麽時候呢。
雖然也有可能是因爲部隊的行動頻繁,不希望留下不穩定因素畢竟楊威确實是野火計發
招進來的人,誰也想不到還有這麽個特殊情況。
楊威聽了這話,吊了幾天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可他越想越不對勁,詫異地問:“原則上同意?這話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上校在心裏琢磨了一下用詞,“同意你的退役。但不是現在!”
楊威的兩條眉毛當即窩裏反扭在了一起,這叫什麽話,這不是玩人麽?
劉文博看出楊威的疑問,深吸了一口香煙,不等他問出來就解釋說:“你曾經在實驗室呆過一段時間吧?還起了不小的作用。”
“對,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麽?”楊威納悶兒,怎麽又把這事提起來了。他領子上嶄新的軍銜就是因爲這個才戴上的,難道說這次晉升有什麽問題?
有問題就有問題去吧。他都要回家了,還用在乎軍銜不軍銜的?
上校吐出最後一口煙。又一次把煙蒂摁進煙灰缸裏說:“這麽說吧。你和實驗室裏的主要負責人有過直接接觸,現在實驗室還是保密單位,我們不希望有關實驗室的消息洩露出去,所以原則上同意你的退役。但不是現在!”
“那是什麽時候?”楊威心裏這個滑稽,他怎麽也想不到會因爲這一段經曆而不能退役回家!
如果他知道錢教授已經不在了,現在主持工作的是那個差點和他打起來的秦祥,不知道作何感想。
上校看了看時間說:“很快!時間不多了我長話短說。”他點了點遞到楊威面前的那張紙說:“這不是給你的退役命令,而是一份調令。你拿着它,回到你的家鄉之後找當地駐軍報到,他們會安排具體的退役事宜,不管你原來是幹什麽的。組織上已經爲你安排了一份工作。退役後你直接到警察局報到。”
“什麽?”楊威差點沒幸福的暈過去,沿海的一些發達地區隻有最沒有本事的人才會投考公務工作小但在他的家鄉,一份穩定的公務工作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他上大學不就是爲了找份穩定的工作麽?别人請客送禮求爺爺告奶奶還不一定有用,他竟然這麽容易就得到了?
楊威下意識地瞅了瞅屋頂。這算不算天上掉餡餅?他哪裏知道因爲預計到大量人口的湧入,北方各省未雨綢缪,正在全力以赴完善各部門的協調工作,治安更是重中之重小所以才大量吸收可靠人員充作警力資源。
把楊威安排到這種地方,一來可以保證他本人的安全;二來可以保證他掌握的信息安全;三來這種環境可以有效監控楊威的行動;最後,一份穩定的職業收入可以免去他因爲經濟原因铤而走險出賣情報一即使他現在還沒意識到這些情報裏蘊含的價值。
上校能夠理解楊威的驚訝,他重新點燃了一支煙說:“還有問題嗎?盡快問吧,時間不多了。”
“沒,沒有了!”楊威趕緊搖頭,他不是個有大志向的人,隻想平平安安的過
好。這樣的結果巳經出乎他的預料了
“那好,已經沒有從感染區裏開出來的列車了,一會你還有你那咋。小女朋友跟我們一起走,半路上再轉車,你最好換一身普通人的衣服,另外,提醒你一句,如果我是你的話,從今天開始就不會再提起在感染區裏經曆過的事情。
你明白我的意思沒有?,小
兩人之間煙霧缭繞,讓上校的臉看上去仿佛籠罩在一井霧水之中,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些陰沉。
楊威重重點了點頭:“我明白!”他估摸着所有離開部隊并有過感染區經曆的人都會被善意的告知這句話!
如果洩露這些天的情況,特殊的經曆很可能讓他們被某些“有心人”盯上,甚至有可能被某些勢力利用,不僅威脅到自身的安危還有可能危及家人的安全!
劉文博深深地看了楊威一眼點了點頭:“那好,調令你拿好,登記你擁有的武器數量和子彈數量。報到的時候缺的每一顆子彈都必須說明去處。時間差不多了。去吧他不知道楊威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他甚至覺得楊威知道的東西并不值得搞出這麽多花樣兒來,連槍都不收回來不說,還得花心思把這小子保護起來,不過這些決定都是命令。他沒有質疑的餘地。隻有執行的份兒。
但是每每想到持槍證上那個特殊的編号,劉文博就覺得心頭一縮,這小子是不是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身份?不會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應該努力把這個特殊點隐藏起來,而不是随随便便拿出來讓其他人看到!
還是說,這小子展示自己的特殊身份有什麽其它的目的?
他眯縫着眼睛,嘴唇抿得緊緊的,把所有的疑問壓在了心底。
不該問的不問,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很可能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特别是和那些搞情報的部門扯上關系,對他沒什麽好處。
劉文博最終還是決定裝着什麽也不知道,就像一切都沒發生過,就算有人問起關于楊威的事情。也要一問三不知!
離開劉文博的辦公室,楊威看了看時間,離預定的撤離時間還差一個小時,他趕緊跑回去。
因爲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離開,他和任菲一起都做好随時離開的準備。加上兩個人什麽行李也沒有,隻要人走就什麽都帶齊了,簡單方便
部隊的駐地就在火車站附近,楊威找到任菲後,換上早就準備好的便裝帶好随身的證件,楊威突然間覺得脫下了軍裝混身都覺得别扭一
倒不是說他隻穿了十幾天的軍裝就把自己當成了鐵血的軍人難舍難分。而是軍裝配上槍套什麽的一點問題也沒有,但不穿軍裝了,槍往哪裏帶?
雖然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方意找來的大号夾克,可腰上挂上小巧的左輪還好,挂上式明顯鼓出來一塊!而且他手裏還是兩把!真不知道電影裏那些人是怎麽帶槍的!
任菲實在看不下去了,随口說:“不行就交上去呗,又不是在感染區了,還非得三把都帶上麽?”
任菲的話提醒了楊威,劉科長不是說過讓他登記武器彈藥麽?不如去問問有什麽辦法!
他想得倒好。馬上就要撤走的當口人人都忙着手裏的一攤子,誰有時間理他?楊威倒也光棍,索性不找了,手裏拎着戰術馬夾直接帶着任菲到了火車站,出示自己的軍官證通過哨兵的檢查,兩個人先一步登上火車。
反正用不了多久所有人就會都上車,到時候有的是時間找人!
楊威忽然間極度懷念自己從白旭那裏得到的那個腋下槍套!
一般來說國内無論軍警裝備的都是腰挂式槍套,像楊威前一段時間用的那種扣腰綁腿式的槍套都是後勤部門自行采購而非制式裝備!
楊威已經打聽到三号車廂将是指揮部門的專用車廂,兩咋小人登上了火車後直接跑到四号車廂呆着。
距離開車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不少完成集結的部隊已經登上火車,按計發
分配到各個車廂,四号車廂裏也上來了二十幾個戰士,他們好奇地看着這對穿着便裝的一男一女,要不是車下的崗哨提起那個男的是個中尉軍官,光是那件新式戰術馬夾就得吸引一批人跑過來盤問一番。
楊威根本沒注意到那一束束好奇的目光,他還在盤算着怎麽解決即将面臨的問題,眼下還說不上兵荒馬亂,但世道也不太平,他身邊的任菲很可能惹來凱觎的目光,别看他這些天裏多少也學了幾手,可真讓他和劫道的放對還真覺得心裏突突!
而且現在的天氣還熱,穿一件短袖衫都直冒汗,他套件外套算什麽事?不引人懷疑才是怪事。
任菲看得出楊威的心神不屬,善解人意地沒打擾楊威的思路。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站台上的呼号聲越來越響,上車的戰士也越來越多。差十九分鍾到達預定發車時間的時候劉科長和十幾個軍官一起上了車,楊威拉了拉任菲,提着戰術馬夾往三号車廂湊過去。
這時的四号車廂裏己
患。亂七八糟的行李和裝備塞得到處都本楊猜一夾疊放在桌上,看不清上面有什麽。可這一拿起來,頓時一群人的眼睛都盯在了戰術馬夾的彈匣包上,大家都是從感染區裏殺出來的戰士,一眼就看出裏面塞的是什麽。
出了戰區,沒有作戰任務的時候戰士們手裏到是拿着步槍和彈匣,但子彈絕對要全部上交,什麽時候再有任務什麽時候下發,看楊威手裏的戰術馬夾下墜的樣子也看得出彈匣裏的子彈絕對不少!
臨時整編的軍官全在三号車廂紮堆,雖然通過哨兵警衛的時候費了一點手腳。但總的來說楊威還是很輕松地找到了後勤部門負責軍需的上尉助理,不過任菲已經消除了軍籍,隻能留在兩節車廂間的過道上等着楊威回來。
四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臨時營地裏的人員流動性雖然大。但總的來說走的人少留下的妾,人就這麽多,圈子那麽一點大,楊威又比較特殊,這位助理軍官多多少少聽說了一些與楊威有關的事情,再說他也接到了上校的通知,萬一過會上校過問他卻沒辦好的話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雖說他才剛忙活了好一陣子小但還是馬上拿出了登記冊
做完了工作想怎麽休息都行!
楊威将身上所有的武器和彈匣全拿出來堆在桌子上說:“幫我個忙。有沒有腋下槍套給我找個,穿着便裝不方便帶槍。”他倒是不客氣。可上尉助理卻不然。
他原來以爲隻是做個登記就完了,可看到眼前一小堆軍火頓時傻了眼。光是子彈就有差不多兩個基數二百多發。就算進感染區執行任務的時候也隻帶半個基數吧!這裏的數據不準确,似乎手槍的彈藥基數是指五個滿彈匣的數量,不知道對是不對。
上尉爲難地躊躇了片刻說:“這個我是真幫不上,所有後備的武器彈藥都裝在卡車上,卡車都在火車後面的平闆車上,再說槍套是配套的東西,根本沒多少。我都說不清楚到底壓在哪個犄角旮旯。沒法找。”他的确不是推托。腋下槍套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是制式裝備,哪是說找就能找到的?當兵的不是警察,感染爆發前有幾個當兵的帶槍?倒是警察天天帶槍,他們爲了方便自己買個槍套的可能性反而大一點。
“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楊威瞅了瞅幾支槍,如果真的不行就隻好隻帶上一支嘔式
其實他隻是出于對一個男人對槍的喜好才想全帶在身上。實際上完全沒有必要帶上這麽多槍。
隻帶一把嘔式和一支左輪就足夠用急時刻用出槍速度快的左輪,需要大火力支持的時候用口式。
“老實說,咱都是從感染區裏打出來的,能幫的我肯定幫。”上尉助理也是個實在人,毫不推托地交了底,“彈匣是好辦,我身上就有個雙聯裝的彈匣包,最多我再找兩個人給你湊幾個就夠用了,但是槍套我是真沒辦法。你看看你要帶走多少子彈,我過個數你簽個字。然後我就去給你找彈匣包!”
“一把口一把左輪,七個滿彈匣,十八發九毫米子彈!”楊威把出早就想好的數量,一下子就留下了一把手槍和百多發子彈。
上尉助理熟練地點出七個壓滿子彈的彈匣,收起了多餘的子彈,指着兩把嘔式手槍說:“你習慣用哪個,自己挑。”國内手槍出廠都是人工槍準,兩把槍的彈道高度不同。因此他才有這麽一問。
楊威根本不知道有這麽一說,他随手拿起一把槍插在腰帶上的槍套裏說:“就這個吧,沒什麽可挑的。”他腰上的槍套是把原來的腿套穿到腰帶上,習慣了把槍綁在腿上,腰裏多個東西讓他别扭。
“好,這個你先拿着。”上尉直接把自己武裝帶上的彈匣包取下來遞給楊威,這是一個牛皮制成的黃色彈匣包,很傳統的樣式。
楊威接到手裏,把兩個彈匣倒着裝進去,抽下腰帶穿上去,上尉已經出了門,到隔壁找相熟的戰友幫忙。
軍官到了整編營地後雖然把子彈全都上交了,但槍和彈匣卻在個人手裏,槍套和彈匣包自己也在。不管從誰那裏湊了數,到了目的地上尉就能給配上新的,完全不耽誤使用多少還能得個人情,何樂而不爲?
很快上尉就拿着兩個彈匣包回來,一隻黃色一隻黑色。楊威把三個包挨着穿在一起,腰帶扣好後六個彈匣全在左腰上,排成一排頂在腰間,沉甸甸的。
上尉遞上登記冊,指了指需要簽名的地方說:“簽名,再按個手印就成了。”
楊威按他說的辦完了手續,轉身離開這裏,不知道爲什麽,少了一支槍,讓他的心裏覺得像缺了點什麽似的。
他悶悶不樂地想:難道是我犯賤?非得帶這麽多沉重的錢家夥?
一
分割
唉,說多了都是故事,愁得快白了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