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殘的那個是劉排長?蕭宇一驚,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目光一掃:“你們班長呢?”
“我們班長把防彈衣的鋼闆抽出來了,右胸下部中了一發子彈,斷了兩根肋骨……”
軍裝上配備的軟硬結合式防彈衣一旦抽出内層的鋼闆,子彈擊中高強度纖維層的巨大沖力就像拿着錘子狠命地敲在身上一樣,命是能保下,傷得是輕是重就得看運氣了。
“砰砰……”高機的聲音又響了,不知道哪發子彈湊巧撞在裝甲車上,“嗵”地一聲打穿了裝甲。
蕭宇真想問問他們幾個是不是沒人管就能亂成一團?可滿肚子的怒火到最後也隻說出幾個字:“老實呆在這兒!”畢竟隻是一群新兵蛋子,沒直接逃走已經算不錯了。
蕭宇略微盤算一下,用無線電說:“楊威,你和楊海鷹轉到樓後面,不管是活死還是活死人全給我看住了,大眼,掩護我們,其他人跟我來!”進入樓内屬于短兵相接的巷戰,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是極其令人頭疼的戰鬥方式,他們倆是編外人員,進去了幫不上忙不說還有可能拖後腿。
他剛想離開,就有個戰士站出來問:“蕭班長,我們幹什麽?”
他們躲在裝甲車後的樣子實在讓蕭宇不想用他們,可又不能拒絕戰士的參戰熱情,隻午命令說:“樓左後方我派人看住了,你們分成三組分别看住其它三個方向,凡是不放下武器的格殺勿論!”
“是!”
蕭宇跑到牆根下,帶人沿着牆根向單元門潛過去,楊威和楊海鷹一前一後沿着樓側向後面走過去。
楊威拔下槍上的彈匣,看也不看地拿出個新的實彈匣卡到槍上,拉槍拴頂上子彈,高擡腿輕落步,小心翼翼地走向樓後。
楊海鷹提着挂好彈鏈的機槍亦步亦趨,他的個子高不假,可腳不管怎麽走,兩隻腳落地的聲音都比楊威小得多。
楊威還有幾步就走出樓的側面時,前面的拐角突然伸出來一根黑洞洞的槍口,燒火棍似地橫擺豎晃,距離楊威的直線距離還不足兩米!
楊威吓了個魂飛魄散,趁槍口還沒轉過來,一個箭步蹿出一米多遠,使足了力氣掄起步槍撞開那杆槍。
牆角後面剛轉出一個染着滿頭黃毛的家夥,看到楊威就是一愣。
楊威本來就覺得那支槍的槍管長得異常,看到黃毛,他本能地對黃毛準扣動扳機。
一聲低弱地槍響,楊威的槍管裏“呲”地沖出一道兩米多長的火線,直接沖在黃毛的臉上。
“啊——”黃毛撕心裂肺地慘叫着扔掉手裏的槍摔倒在地,兩隻手哆嗦着想捂住臉,可他臉上的肉已經燒得差不多熟了,滿臉焦黑的血泡爛肉,頭發燒得一幹二淨,頭皮上還有兩塊火苗正燒着。
楊威一呆,馬上意識到槍機沒後座,槍口餘煙渺渺,竟然是一發空包彈!
駭然之下,楊威一把扔掉步槍抽出手槍指住牆角——雖然近距離空包彈同樣威力強勁,可他沒那份時間打一發拉一下槍機!
他直覺地認爲牆後不止黃毛一個人:“大眼,你能看到我嗎?”
“能!”是王軍的聲音。
“牆後面還有人沒有?”
“我的角度看不到後面……”
“突突突”幾聲槍響打斷了通話,子彈打在牆角和地面“奪奪”地亂跳,跳彈不知道飛向什麽地方,有一發嗖地從兩人身側飛過去,楊威腿一軟,差點坐地上。
槍聲證實了楊威的猜測,黃毛的慘叫聲突然弱了下來,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燒焦的嘴裏湧出來,楊威不敢轉動目光,用眼角的餘光瞄到黃毛的胸口中了一槍,眼見人就不活了。
從沒經曆過這一切的楊威還在猶豫着如何是好,高大的楊海鷹直接從他的頭頂把機槍送過牆角,不瞄不看地“突突突”打了十幾發子彈,牆後“啊”地一聲慘叫。
楊海鷹剛想探頭看,被楊威一把拉住。
他做了個稍安勿燥的手勢,背靠在牆上蹲下,學着電影上的鏡頭從地面撿起一塊大些的玻璃片遞出牆角,想通過反光看看情況,可不管怎麽轉動玻璃都隻能看到地面鋪的彩磚。
黃毛的口鼻徹底被鮮血浸泡堵塞了,他的腳無力地蹬了兩蹬,手抓着脖子全身一挺,接着全身慢慢地放松下來,斷氣了。
牆角後面的慘叫聲一直不停,楊威扔掉沒用的玻璃,猛地轉身蹲着彈出去,後背着地的同時手槍指住了牆後。
樓後彩磚鋪成的地面上胡亂地停着幾輛車,地上倒着個不斷掙紮慘号的人,他的一條腿從根部開始不自然地扭曲着,雖然他努力地接住腿上的傷口,可鮮血就像泉水一樣從傷口裏湧出來,浸滿了他身下的地面。
一支夾着半截彈鏈的機槍扔在一邊,沒有其他的人影。
“救救我,救救我……”那人絕望地乞求。
“如果現在倒在地上的是我,你會救我嗎?”楊威反問,普通老百姓看到部隊,正常的反應是什麽?什麽樣的人會主動襲擊救援部隊?地面機槍上的彈鏈空了一半,可剛才他隻打了幾發,其它的子彈哪去了?
别說打活死人之類的鬼話,他們這些人肯定當小說裏寫的那樣以爲全世界都完蛋了,一心想拉起山頭來當救世主稱王稱霸,在這二十幾天的時間裏還不知道依仗武器做下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即使不是主犯也跑不了是個從犯,楊威可憐他才有鬼。
“樓後安全!這有一個傷員!”他翻身爬起來,但沒有向傷員走一步,反而縮回了牆角後面。
電影上故意不擊斃傷員,吸引敵人救治以求多殺傷人員的情節層出不窮,說得好聽些這是武裝分子,實際上他們和恐怖分子隻有組織上的區别,行爲上完全相同!誰知道湊上去會不會挨上兩發花生米?
“什麽傷員?”不是蕭宇的聲音,但聽語氣應該是個頭頭。
“是武裝分子,重傷員!”楊威強調,能切進無線電的就是自己人。
那人腿上的動脈肯定是斷了,他不是醫務人員,根本幫不上忙,而且那人也等不及醫務人員趕到,他隻是想做做樣子以免事後擔責任罷了。
“我們……”
“不用了。”楊威伸頭看了眼倒在地上時不時抽動兩下的屍體打斷了對方的話,“他已經用不上了。”
“正好我們也沒有多餘的醫務人員。”無線電另一邊的人甚至連樣子也不想裝一裝,如果他的話沒被楊威打斷,說出來的肯定也不是馬上派人來救人的話。
楊威咧咧嘴,拾回步槍拆上彈匣,拉槍機退出槍裏的空包彈,重新從彈匣袋裏找出實彈匣裝在槍上……昨天剩下的兩彈匣空包彈還帶在他的身上。
必須省着點用!楊威這樣對自己說。
樓後面的空地上沒有堅實的隐蔽物遮擋,而且不知道後面那棟樓裏還有沒有武裝分子,夾在兩棟樓中間,左右到處是窗戶,不管哪扇窗都有可能伸出幾支槍口,楊威正猶豫要不要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楊海鷹已經想也不想地蹿了出去,幾步跑到一輛停在空地上的車邊趴下架起機槍。
他選擇的位置正好用車擋住另一棟樓,隻面對十七号目标樓的後面。
楊威無奈地搖搖頭,咬着牙幾步蹿到楊海鷹身邊,嘴裏喃喃地念叨:“我早晚得讓你害死!”他還得在部隊裏呆下去,不可能抛下大個子自己躲在一邊。
他舉着槍瞄準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的武裝份子,手心裏全是冷汗。
樓裏突然傳出一聲爆炸,接着槍聲大作,一單元三樓一扇窗戶上的玻璃嘩啦啦地被流彈打碎,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從高處掉下來,在地面的彩磚上摔得粉碎,玻璃的碎片甚至崩到了楊威的防毒面具上。
一輛裝甲車轟隆隆地開到了那輛趴窩的裝甲車邊,十幾個人從車裏跳出來,飛快地跑出楊威的視線,沒有一個留下來。
樓的另一側忽然跑出兩個穿軍裝的人來,楊威手指一動,差點就開了槍。
他們兩跑到樓的另一邊架起機槍,看樣子應該是剛才躲在裝甲車後的那些人中的兩個。
“轟”地一聲響,一單元的四樓又是一陣急促的槍聲,楊威很想問問上面到底是什麽情況,可又不敢打擾上面正與武裝分子對戰的隊友,突然間一聲短促低沉的爆炸聲崩飛了四樓兩扇窗戶上所有的玻璃,不知道是什麽爆炸了。
不等四樓的槍聲散去,二單元的一樓炒豆一樣的槍聲爆響,突然間一個人影撞破了窗玻璃逃了出來。
雙方間隔不過二十米遠,楊威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空着雙手,光着兩隻腳隻穿了一條沒系好的褲子;身上和臉上到處都是玻璃割裂的血口——真實的生活畢竟不是電影特技,哪有撞碎玻璃不受傷的?
楊威剛想喊聲交槍不殺,楊海鷹剛想扣動扳機,窗戶裏就射出一串子彈,精準無比地命中了那人的脖子,鮮血像爆裂的高壓水管一樣直噴上半天高,灑出十多米遠,濺得樓牆上斑斑點點。
楊威的眼前已經倒下了三個人,每一個都是他新眼看着從活生生的人變成冷冰冰的屍體,命令被如此完整地執行……他咽了咽唾沫,突然覺得嗓子眼裏像堵了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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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早起碼字,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停電,聽說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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