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的喉頭動了動,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身爲副班長,楊威應該走在隊伍的最後,坐在車尾……也就是欲話說的打狼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部隊都能直接吸引平民加入戰鬥組,還有什麽規矩是必須要講的?
半個多小時後,裝甲車開過了臨時基地,蕭宇把睡着的人全叫醒,正對着哈欠連天的楊威布置任務:“馬上就到地頭兒多餘的話我不說了,任務很簡單,把路上的障礙全都清理幹淨。大眼,你負責清理路上的活死人;步槍都不用帶了,我和蔣平背火焰噴射器,其他人拿上油筒,所有的活死人和屍體都燒幹淨,能開的車全開走,開不走的就地燒毀消毒。蘇強,開不走的車你負責撞到高速公路底下,楊威?”他踢了踢還不怎麽清醒的副班長,“活死人能爬上路基不能?”
既然安排了楊威當他的副手,不管出于什麽樣的理由這樣安排,他都有必要幫楊威建立起一定的威信,保證所有人的團結,不能因爲個人喜好而分裂集體,何況楊威本身的能力也不差,能把全組人的安全層次提升幾個級别。
楊威雖然還沒徹底清醒,但蕭宇的話一字不拉地全聽見了,他揉揉鼻子說:“不好說,高速公路上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路基,活死人能慢慢爬台階,上坡應該沒有問題。”他心裏吃不準,但習慣性地把情況盡力設想得更加惡劣。
蕭宇點說:“那好,蘇強,你自己挑路基坡度大的地方,把所有處理完的車輛殘骸推下去!”
楊威的腦袋清醒了一點,這是要爲進軍B市做準備了?他一下子想到了前幾天在城牆上打鳥時開出去的那支車隊,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走了多遠,但一路上糟糕的路況肯定給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他扳開頭上的蓋子把頭探出車外,天色剛剛放亮,前面就要到臨時營地,清冷的晨風打在臉上,他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任菲這個時候應該還沒醒吧!感染區隻到這裏爲止,根本波及不到遠方的父母,雖然他被綁在這兒沒辦法離開,可總算能确定家裏沒事,也算是一點安慰。
前面坐在車頂上的大眼聽到後面的聲音,回身打了個招呼,楊威笑着點頭回應,裝甲車慢慢地停在了臨時營地外。
早就行到通知的營地大開正門,裝甲車略作停留帶上營地爲大家準備的早餐,楊威有一口沒一口地啃着饅頭,心裏沉甸甸的。
蕭宇布置的任務讓他隐約猜到了今後對待活死人應該也是以焚燒爲主,感染區裏那麽多活死人和腐敗的屍體,如何處理肯定讓大人物們傷透了腦筋,最後的辦法跑不了集中焚燒死透的活死人。
可屍體好處理,城市呢?用普通的方法消毒?似乎大規模消毒的時候用的最多的還是石灰!這麽大的區域,得用多少石灰才夠?況且消毒很難做到不留死角,随便哪個角落遺漏幾隻活死人,将來都可能再次爆發感染,誰敢冒這樣的險?
除非不知道情況,否則誰肯住進這樣一座城市?
那麽,是不是在救出B市的幸存者之後,B市也要和大王莊一樣被移平?
“叭”地一聲槍響打斷了楊威的思緒,他手上的饅頭已經在出神的時候啃掉了大半個,飯盒裏的鹹菜竟然一口也沒吃!
怪不得嘴裏這麽淡!楊威自嘲地笑笑。
裝甲車刹車停了下來,蕭宇一隻手端着飯盒,一隻手按住耳機問:“什麽情況?”
耳機裏傳來薛寶國的回答:“一隻活死人躺在路邊,擊中目标,目标沒反應。”
楊威三口兩口啃完了饅頭說:“死的不用打,活死人沒有躺着的習慣,不管白天晚上都站着到處走。”他想起那天皮卡車附近的那隻活死人,爬上車頂瞅瞅,卻沒認出這兒是不是換輪胎的地方。
蕭宇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命令說:“先停一會,誰吃完了?先下去把屍體處理處理。”人是鐵飯是鋼,有吃的誰也願意餓着不是?
“我下去吧。”楊威毛遂自薦,他雖然沒有融入部隊的念頭,但離開的日子遙遙無期,不管怎麽說都有必要和身邊的人搞好關系,戰友戰友親如兄弟這句話從小聽到大,難得有機會體會一回。
蕭宇嘴裏塞着半塊饅頭瞪大了眼睛:“你才吃一個饅頭,飽了麽?再回來你還能吃進去麽?”當兵的吃飯都快,隻有楊威慢騰騰的,蕭宇根本沒把他計算在内。
楊海鷹雖然不是當兵的,但身高馬大,平時吃的比别人多,速度慢不到哪兒去。
楊威拎起沉甸甸的油桶反問:“一個還不夠多?”裝甲車裏的空間原本就不大,又堆了不少東西,他拎着油桶竟然沒地方讓他走下車。
“你先别拿筒,下車我們遞給你!”虎牙出主意說。
楊威一想也是,幹脆也不走車尾的門,直接從坐位上的射擊口爬出去,踩着裝甲車側裝甲上的凸起跳到地上。
車裏的蕭宇托出一桶汽油喊薛寶國:“大眼接一下!”
薛寶國把狙擊步槍塞到腳下,拎出油桶遞給車下的楊威,提醒說:“打火機在右肩上的小兜裏,還有……”他做了個手扣在臉上的手勢,“戴上防毒面具。”
這身軍裝功能比原來的齊全多了,各種實用的小東西帶了不少。他知道楊威是個半吊子,有意指點。
楊威接過油桶放在地上,先戴上防毒面具,再摸了摸肩膀上的小兜沖薛寶國點點頭,最後抽出腿上的手槍頂好子彈塞回槍套。提起沉重的油桶走向倒地的活死人……雖然以前沒見過裝死的活死人,不過誰知道活死人會不會變異?還是小心點好。
他被電影裏的情節影響得太深了。
楊威很清楚燒活死人的時候沒有感染的危險,戴不戴防毒面具其實沒什麽不同,但防毒面具能把燒屍體時的惡臭擋住。
薛寶國看到楊威的動作先是一呆,接下來毫不猶豫地學楊威的做法将自己的手槍頂上子彈。
他是狙擊手,除了手裏十發子彈的半自動狙擊步槍就隻有腿上一把手槍,比不了其他人都有步槍,火力持續性太差。
如果是執行正式的作戰任務,他還應該帶上一把自衛用的沖鋒槍。
狙擊手的性格大多謹慎小心,所以他被楊威的動作提醒了,誰知道呆會能遇上什麽樣的情況?還是小心點好。
楊威漸行漸遠,一直走到離地上的屍體不五米遠的地方,這具屍體的頭上開了個碗大的洞,黑色的血塊和果冰狀的腦漿崩出幾米遠,眼眶裏的眼珠已經完全幹癟,隻剩下兩個黑窟窿;頸椎不自然地扭曲着,身上的衣服殘破不堪,露着大面積幹枯的表皮。
屍體的表皮上已經長出了幼小的蛆蟲,看樣子應該是上次經過這兒的車隊打死的,不過它頭上的洞還往外滴着不明液體,這絕對是剛才薛寶國那一槍打中的!
雖說距離不過百十米,可坐在運動的裝甲車上還能準确命中頭部,讓楊威欽佩得不得了——在他這樣的菜鳥眼中,這樣的準确度簡直就是超人一樣的實力!
楊威幾下扭開油桶的蓋子,沿着活死人的身體四周澆了一圈,再把崩飛在路上的頭部組織殘留物也澆上油,卻根本沒往活死人的身上澆,最後搬着油桶用最小的細流從屍體那兒向外引出了一條導火用的油迹。
他把油桶先拎出十幾米外,才返身走回去拿出打火機,點着了湊到引火油迹上。
揮發的汽油忽忽地着了起來,順着油迹一路着向屍體,轟地一聲,屍體冒着黑煙熊熊熊燃燒起來——他雖然沒在屍體上澆汽油,但屍體燃燒的程度卻不比澆過的弱多少。
楊威并沒有返回車裏,而是呆在一邊等着屍體完全燒光。裝甲車慢慢地開過來,蔣平戴着防毒面具像個土拔鼠似的從車裏冒出來:“上車吧,有什麽好看的?”探身從楊威手裏接過油桶,搖了搖,狐疑地問:“你沒用啊?”
楊威活動活動胳膊說:“活死人本身就愛着,用不了那麽多。再說咱們一共才帶了那麽點汽油,路上這麽多活死人還有車,不省着點用能夠麽?”他從B市一路跑出來,了解這一路上有多少車輛,這麽點油料遠遠不夠用。
蔣平搖頭苦笑,用完了不是正好回基地交差麽?剩下的交給其它組完成多好?可他心裏這麽想偏偏不能直接說出來!
說到底,這次出來大夥就是清潔工和收屍隊,誰樂意總和屍體打交道?同樣都是任務,怎麽個完成法大有學問。
他直接把油桶放在車頂,爬出來坐在油桶邊:“活死人再怎麽愛着有汽油燒得快麽?你還不如多澆點。咱們沒那麽多時間,回來的時候看一眼得了。”接着楊海鷹也從他身邊鑽出來,随後大家就像雨後的竹筍紛紛從車裏冒出頭來看着車下燃燒的屍體……還有站在屍體前的楊威。
“好吧!”楊威苦笑,看樣子大家都不想等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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