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下黑手玩陰的?你憑什麽這麽說我?”楊海鷹暴跳如雷,甩開單鳳眼退開兩步。他怒歸怒,眼力卻還在,項利腳下的姿勢和手上的動作一看就像個行家,那幾個戰士也不像善茬,他不退就得正面對抗他們的包圍。
“憑我不認識你,憑我不熟悉你,憑我們想活下去!”任菲杏眼圓睜,寸步不讓,“你看你帶的兩個人,現在都洗幹淨了看不出來了是吧?你帶着一個不着調的公子哥一個心理年齡不丁點的女人,感染爆發這麽多天了,他們倆和你還能油光水滑的跟我們擺譜,這像是逃難的樣子嗎?你們就算不洗直接進來一樣的幹淨不是嗎?”
任菲手一指單鳳眼:“你看看他,剛才就一直盯着我看,眼睛直勾勾地連眨都不會了,這像個好人的樣子嗎?”
人群頓時爆發一陣轟笑,單鳳眼一愣,這火怎麽還燒到他身上來了?
楊威光顧着和楊海鷹吵架去了,任菲不說他還沒注意,他一把将任菲拉到自己後面,瞪着單鳳眼說:“也就是當時沒讓他看見你長什麽樣子,不然咱倆能不能站在這兒還是兩回事!”他提高了聲音,像是正和任菲說話,眼睛卻一直瞅着單鳳眼。
這小子小什麽來着?算了,反正今後也不想再見到他們,不如不知道耳根子清淨。
兩個人一唱一合,雖然沒明說單鳳眼是二世祖,可大家卻全都下意識地把他當成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或者官二代,一時間同仇敵忾——普通從多多少少都有些仇富心理,特别在眼前的情況下,這種心理在有意無意地鼓動中不斷地發酵膨脹。
“你!”楊海鷹想反駁,可他性格有缺陷不假,卻不代表腦子笨。
楊威和他吵架,兩個人一直在争論事實,可任菲根本不在事實如何上和他計較,出場就把道理往自己身上拉,而且還拽出不少同盟來,一記重拳擊中了楊海鷹的軟肋。
楊海鷹胸口急劇地起伏,鷹一樣的眼睛狠狠盯住任菲,任菲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倒不是她有多麽勇敢,而是吃準了大個子這樣的人再暴躁也不可能做出當衆打女人的事來。
“好,那我問你,我明明奪下了他的槍,但是又還給你們還不能說明問題嗎?”他想到了對自己有力的證據。
“話是這麽說,但是你那時看清楚她長什麽樣了麽?再說你能看住他嗎?”楊威指了指仍然偷眼瞄着任菲的單鳳眼,他的思維也在任菲的帶動下靈活起來,“我承認你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但是這并不能成爲你把我們倆和你綁在一起的理由,我們倆誰也不認識你,你一出來就一副我和你很熟的樣子,在那種情況下,圖謀不軌的永遠比助人爲樂的多,你問問大家,突然間跑出個人套近乎,換成誰不得仔細想想你到底要幹什麽?”
爲了加重語氣,他狠狠地向下揮動胳膊,楊威從來沒覺得自己像今天這麽像一個男人。
楊威的話同樣赢得了大多數人的贊同,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算平時碰到個套近乎的也得先躲遠遠的,再好好想想身上有什麽值得惦記,何況是被大批的活死人圍困,随時可能把命丢掉的特殊情況下。
楊海鷹一愣兩眼發直,好像被冰川凍住一樣混身冰涼。他天性如此,隻要看得順眼就敢稱兄道弟掏心窩子,從來沒覺得自己的熱情對其他人可能是一種負擔,更沒想到一切的一切竟然隻是因爲他的心直口快。
他原本像支蓄勢待發的箭,可一下子整個人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了。
單鳳眼想擡頭,又不怕再看到任菲引起大家的反感,隻得低着踢了踢地皮說:“對不起,我小叔就是這個性格,不像一個現代人,倒像生活在武俠小說裏。如果不是我父親經營有方家裏有幾個錢,家産早就敗光了。”單鳳眼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擡頭正眼看着任菲,“我承認剛才一直看着你,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你幾眼不代表有什麽别的想法,就算有,在我付諸行動之前,也不能定我的罪名。如果看你的換成其他人,你是不是同樣的敏感?”
他很想說這一圈人随時随地都有超過一半以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這話一出口他就等于得罪了所有人。
在國人的眼裏,富二代似乎就是纨绔子弟的代名詞,但在真正的大家族裏,對下一代的培養之嚴格遠遠超出普通人的想像,單鳳眼高傲不假,可他有自己高傲的本錢和底蘊——不是所有的貧家後代都努力上進,富家子弟當然也不全是整天隻知道跑馬逗蛐蛐、搶男霸女的草包笨蛋。
大波浪迷惑不解,正緊緊摟着楊海鷹,單鳳眼直面衆人的怒視侃侃而談,鎮定從容,與前天輕浮的樣子大樣徑庭,不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他故意裝出這副樣子博取同情,他都成功了。
項利放松身體,點了點頭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這一點無可指谪。”他向前走了兩步站到楊海鷹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和你相處過,你的性格究竟如何我沒資格評論,但是我願意相信你侄子說的都是實話。”
他站在楊海鷹面前也足足矮小一頭,仰着臉擡着胳膊才能夠到大個子的肩膀,看起來十分地不協調,可偏偏就沒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項利放下胳膊,轉身高聲說:“可以說,你和楊威之間的問題完全是因爲誤會産生的意外,不是出于你的本意,也不是他的故意,大家都有不對的地方,也都有自己的理由,一定要說個誰是誰非的話,隻能說是立場不同,根本就說不清對錯。既然沒釀成什麽慘痛後果,大家就各退一步,以後别再提這件事就行了。”他沒說和好如初,因爲兩個人本來就提不上什麽關系不關系的,出了這件事之後,更不可能毫無隔閡相處融洽,别再一見面就瞪眼睛他就阿彌陀佛了。
“好吧,我爲我的猜疑道歉。”楊威和任菲對視一眼首先表态,話說到這個份上,裝也得裝得大肚一點,何況項利的面子不能不給。
項利的目光轉向楊海鷹,大個子一語不發地斜盯着地面,單鳳眼溜到他的身邊拽了拽他的袖子,楊海鷹卻固執地一動不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單鳳眼趕緊打圓場,臉上帶着笑說:“大家别介意,我小叔就這脾氣,從來不服軟,這樣吧,我代我小叔道個歉……”
項利猛地一擺手:“有些事你可以代替他說明,但是這個你代替不了。”
“你怎麽說?大家都等着你呢。”項利轉到楊海鷹地視線裏,仰頭正視他的臉問。
所有的人都盯着楊海鷹,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本來他們隻是看個熱鬧,可楊威和楊海鷹之間的争吵涉及到的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動辄生死攸關你死我活的奇事,大家不管吃飽沒吃飽,吃完沒吃完,全都靜靜等着楊海鷹的答案。
這種時候就算再餓也不适合再接着吃下去。
楊海鷹避開項利的目光,繼續沉默不語。
項利點點頭,無言的抗議是吧?他輕輕地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一個人的勇氣不僅僅體現在直面生死面不改色上,敢于面對自己的失誤和過錯同樣需要勇氣,你好好想想吧。”他說完轉身就走,向大家揮了揮手喊:“散了吧,時間不早了趕緊吃飯!你們三個,也快點吃吧。”他招呼聲單鳳眼,自顧自走到炊事車邊,從炊事員手裏要來了任菲分剩下的半個饅頭,掰開夾了幾片鹹菜直接啃了起來。
靠,饅頭都涼了。
他噴出去的飯得補回來!他瞄了一眼仍然像根柱子站在那裏的楊海鷹,心裏一個勁地搖頭。
部隊裏全是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絕不是什麽稀罕事,他在部隊呆了十幾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處理矛盾也算有一手,但楊海鷹這樣的别勁的極品還真是頭一回見。
虎頭蛇尾啊!真是奇怪了,硬挺着就有道理,就能讓人高看一頭麽?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單鳳眼拽了楊海鷹兩下,見他沒有松動的意思,隻好自己拉着四處亂看的妹妹跑去領吃的。炊事兵倒是一視同仁,照樣給他一個露着白牙的大大笑臉。倒讓這個不怎麽明白世間冷暖的大少爺感動了一小下。
另一邊,任菲挽着楊威,同樣一動不動地看着楊海鷹。
項利邊吃邊慢慢溜達到楊威身邊,低頭擡眼瞅瞅他們倆:“怎麽?你們也和他一樣晾着?”
“沒有,我就是想看看他能站到什麽時候。”楊威随意地笑了笑,任菲松開楊威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餐盤,幾口吃完了剩下的饅頭和粥……粥已經涼得不能再涼了。
“準備準備吧,一會就坐車回基地。”項利随意地敲了楊威胸口一拳,說得很大聲。說完斜睨了楊海鷹一眼皺着眉走開了。
楊威摸了摸被他敲得生疼的胸肌莫名其妙,什麽都收走了,有什麽可準備的?他看一眼任菲,端着餐盤的任菲沖仍然一動不動的楊海鷹努努嘴兒。
楊威恍然大悟,原來這話不是說給楊海鷹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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