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平穩地起步,在強勁的動力系統支持下,硬生生地将車前的活死人一個個擠開,擠不開的就直接壓進輪子底下,院子裏滿滿當當的活死人群像被壓了一道溝的面團,車行過後,留下一地壓得面目全非的活死人,就像一地壓爆的番茄。
楊海鷹趴在楊威身邊甕聲甕氣地說:“一會用你的車開道,咱們就能從活死人中間硬沖出去。”這種時候他也沒了玩鬧的心思,臉上的表情正經了不少。
楊威瞅瞅他沒說話,心想還是等你把人撈出來再說别的吧。
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願意用車壓出一條路來,軍車雖然結實,可車的底盤、油箱什麽的萬一被折斷的骨頭紮壞了也不是鬧着玩的,現在可沒地方修車去。
任菲準确地将車停在指定位置,楊威敲敲大個子的肩膀:“我扔了!”說着拔下保險環,橫着扔進了博物館正門。
一聲輕微的悶響,門裏成群的活死人突然間像一堆被開水澆上的毛毛蟲一樣騷亂起來,幾十上百的活死人從門裏擁出來,一層層地滾下台階——一方面是活死人關節不靈便,另一方面是後面的活死人一個勁地往前擠,沒多一會越野車下就擠了一堆仰倒的活死人。
楊威急忙湊過去看,車邊的活死人一個個手舞足蹈,爪子四處亂撓。他頓時就急了,趕緊拍拍車頂:“開車,離開台階!”車是緊靠着台階停下的,後面的活死人還不知道有多少,車就這麽堵在這,活死人就得在車底地堆成了堆,下面的輪胎可不是車廂上的加厚鐵皮,萬一……沒有萬一,若是這麽下去,肯定跑不了讓活死人撓破輪胎的命。
車底盤上雖然還吊着一隻備胎,但活死人絕不會給楊威換輪胎的機會!
任菲不明白楊威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她順從地把車開走,這一下給了上面沖出來的活死人機會,越來越多的活死人就像過年往鍋裏下的餃子一樣不停地從上面往下掉,照這個趨勢,用不了多一會堆積的活死人就能落得和兩邊的回廊一樣高。
楊海鷹緊緊盯着門口的活死人群,看裏面的活死人漸漸地少了,他用不着楊威提醒,抄起鐵锏直接從車頂跳到回廊上。他停下的地方就在正門邊三米多,活死人排着隊從他面前經過,但就是沒有一隻注意他一眼。
院子裏少部分看到越野車行動的活死人開始向車的位置聚集,院子外面許多活死人想擠進來,正門前這一點點地越發擁擠。
楊威安安靜靜地趴在車頂,他不想再做出哪怕一點可能引起活死人注意的事來。
大個子看裏面的活死人已經出的差不多了,提着鐵锏貓着腰靠在門邊上,他背靠牆壁正對台階,海潮一樣的活死人就在他的面前不遠齊齊地湧過來,就算是回廊下也伸出不知道多少雙手努力地向他抓過來,駭得他差點尿褲子,趕緊鑽進門裏。
防毒面具的視野狹窄,呼吸聲清晰可聞,大個子不得不勤快地轉動頭部觀察四周,以免被活動煞費苦心人偷襲,可一連幾隻活死人都匆匆忙忙地從他身邊越過,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楊海鷹心中大定,仔細注意躲開活死人不和它們正面撞到一起,三步并做兩步跑回卷簾門邊,裏面的活死人已經走光了,門裏傳出細微的咳嗽聲。
他不知道催淚彈能起多長時間作用,趕緊拉開卷簾門,門裏的咳嗽聲驟然加劇,他不管不顧地一隻胳膊架一個,幾乎是拖着兩個人走出正門靠着回廊的牆壁停下。
單鳳眼和大波浪扶着胸口急速地喘息,鼻涕眼淚淌了滿臉。
楊海鷹傻呆呆地站在回廊裏,原本靠在回廊邊的車已經開走了,正緊貼着他們那輛黑車的邊上壓過去,擠倒了滿地的活死人,壓爆的更是不少。
就這麽一會的工夫,院子裏已經有五分之一的地方清空了,遍地都是骨斷筋折的活死人,其中的許多隻剩下小半個身體還不斷地揮舞着枯幹的胳膊。
越野車頂上的楊威早就回到了車裏,任菲戴着防毒面具,開着越野車慢慢頂上黑車的尾巴。
越野車竟然頂着黑車一點點往前蹭,黑車的手刹還鎖着,四個輪子把地面上的活死人犁出兩道溝來!
不是要先上軍車的車頂麽?他、他們這是想幹什麽?大個子一下子就懵了。
單鳳眼和大波浪好一頓喘息,剛覺得好過一點,同樣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任菲開的極爲小心,直到黑車車頭距離欄杆僅僅不足二十厘米時才停下把車倒回去,黑車和欄杆之間還夾了三個動彈不得的活死人!現在大個子三個人隻要越過欄杆就能踩着黑車的前蓋跳到黑車車頂。
楊海鷹看了看越野車裏的楊威,他的目光無法穿透楊威臉上的面具,可他的意思卻明确地擺在了面前。
大個子一把摘下防毒面具,掄起手裏的鐵锏狠狠地砸在那幾隻夾心的活死人頭上,幾下砸碎了它們的腦袋,六條揮舞的胳膊不動了。
他跨過欄杆幾步跳上車頂,趁周圍的活死人圍上來之前趴在車頂上打開後車門,扳着車頂一翻身折進了車裏,“咣”地一聲關死了車門,把靠過來的活死人關在了車外,接着他推開了車頂的天窗,沖回廊上的單鳳眼和大波浪招了招手:“跳過來!”單鳳眼輕輕咳嗽兩聲,拉起大波浪的胳膊越過欄杆,跳上車頂後兩個人先合作着把大波浪從天窗送進車裏,然後單鳳眼才自己鑽進去。
楊海鷹再次扣上防毒面具,拎着鐵锏重新鑽出車外,再次闖進博物館裏……他必須把裏面的炊具拿出來!
楊威看着大個子的身影沒入門内,靜靜地摘下自己的防毒面具,平靜地說:“走吧,他們已經沒事了。”
任菲同樣摘下面具說:“我還當你要把他們三個全接到車上來呢。”說着她挂上倒檔,越野車挑個頭,用極慢的速度一點點地從大門擠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伸縮門被沉重的越野車軋得咯吱吱亂響,癟成一堆。
楊威勉強笑了笑說:“怎麽可能,才認識他們幾分鍾啊我?”他實在吃不準楊海鷹是不是一顆定時炸彈,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絕不能把自己放在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