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一聲悶吼:“不用!”他手裏的球棒仿佛開了花一樣在身邊到處飛旋,月光下道道殘影閃爍,硬生生從活死人中間殺出一條通往越野車的直線!
但慌亂中殺出的這條路卻不是通往車頭,而是直接沖到了車廂下!
“往前!”楊威大吼着向車頭一指。
大個子已經打到了越野車下,他随手把球棒沖楊威一抛,猛沖兩步左腳在上車的踏闆上猛蹬借力,楊威隻覺得腳下的車體忽悠地晃了一下,大個子的兩隻手已經直接搭住了車廂的邊緣。
他兩隻胳膊的肌肉猛力收縮,越野車一晃小幅度地晃了晃,等再掌握住平衡,大個子直接蹿上車廂頂,長出了一口氣坐在車廂邊呼呼地喘上了。
楊威隻看到球棒沖自己扔過來,趕緊伸手欲接,不想卻接差了地方把球棒拍到了車下的活死人堆裏。
他右手拿着槍,左手沒有那樣靈活。等他再回過神來,大個子已經在車上了,他甚至沒看明白大個子到底是怎麽上來的,難道這是傳說中的輕功?
球棒砸到一隻活死人,彈到地上,“乒乓”地響了幾下滾到了車底下。
楊威驚得目瞪口呆,語無倫次地問:“你,你咋,不對,你怎麽上來的?”越野車的底盤就有将近一米高,任菲的身高怎麽也有一米六,可她在車廂裏不站在簡易床上都摸不着車頂!兩邊一加,車廂的高度接近三米!
媽的,高手就是高手,這都能上來!楊威看看自己的體型,頓時洩氣無比——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學會這一手。
“爬上來的。”大個子兩隻腳搭在車廂外,眼睛盯着球棒滾到車下的位置,無奈地揉了揉鼻子,“你是當兵的?”
别看他忙着逃命,可仍然有餘力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楊威身上,沒接到就沒接到吧。
楊威走到車頭的位置趴下,爬到前擋風玻璃上看看車裏的任菲,車座上的她仍然昏迷不醒。他用槍把敲了敲車窗,任菲卻仍然倒在車座上毫無反應。
楊威歎了口氣,看樣子任菲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了,他爬起來走回大個子身邊說:“不是。”他關上保險收好槍,學着他的樣子坐在車廂邊。
眼前的景象非常地詭異。
不斷地有活死人向他們倆的腳下聚集,幾隻活死人僵直着脖子,機械地伸出胳膊試圖抓撓他們倆的腿腳,可一來車廂夠高,二來活死人行動笨拙,除了把車廂敲得“梆梆”響之外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楊威從來沒這麽幹過,坐在他的位置上看,腳下的活死人擠擠擦擦,從車邊一直延伸出去,密密的活死人就像一波波的水浪,如果隻有他一個人,他說什麽也不會這麽大膽,但大個子比他高壯得多,腿更是長得多,就算活死人能夠到人,也得先把大個子拉下去才能輪到他。
大個子瞄了瞄他腿上的槍,再看看他的臉說:“警察?”楊威這一身劣質迷彩服既不是部隊的服裝也不是警察的制服,可他手上的槍絕不是假的。
在國内,除了這兩種人以外,恐怕就隻有黑社會或者私藏槍支的才有這種東西。
楊威嘿嘿地笑笑:“也不是,但我手裏的槍是合法的。認識一下,我叫楊威。”他伸出右手。兩個人也算共過生死了,雖然他還不了解大個子,但初步的信任已經建立——不管是在博物館的廁所裏還是剛才的遭遇。
大個子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頭發短短的,一看就讓人有一種精神幹練的感覺;鼻子高高的,兩隻眼窩深陷,但絕不是那種過度勞累的憔悴,而是類似于白種人一樣天生的相貌;這一點讓他雙犀利的眸子閃閃發亮,目光如同銳利的箭一般鋒利。
“楊海鷹。”微微一笑,大個子伸出大手握上楊威的胖手,薄薄的嘴唇抿成個很彎彎的弧度。
他的大手結實有力,手掌上布滿了幹硬的老繭。
楊威一愣,接着也笑了:“咱倆還是本家?呵呵。”他頓時感覺兩個人親近不少,他偏偏頭,活死人已經差不多快把整個越野車圍死了,幾隻活死人正挪向最後的“警戒線”。
楊威擡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最後一顆了,捂上吧。”
“轟”一聲巨響,警戒線完全報銷了,楊威屁股底下的車廂闆都震得一陣顫抖。
楊海鷹支着指尖呲着牙揉了揉右耳根:“你不是當兵的又不是警察,哪搞來這麽多震撼彈?”
“警察局裏都沒人了,還不是想拿什麽拿什麽?”楊威兩隻手支在腿邊的車廂頂說,“這個什麽震撼彈上隻有使用說明,我還一直以爲這個也是催淚彈呢。”
巨響強光,不用問楊威也知道這是一種非殺傷性武器,性質和催淚彈差不多。
越野車前後一大圈活死人又一次定在了原地,楊威的眼睛一直左右尋視,院子裏的活死人多歸多,可除了腳下幾隻一直夠不着他們倆的活死人外,大多數活死人都對越野車沒什麽興趣,車廂就算再怎麽撓也撓不下多點油漆來。
感謝人類的工業文明,他總算放下了心事。越野車不是坦克,要是活死人撓破了輪胎就壞了。
楊海鷹一愣,皺着眉頭詫異地問:“你說催淚彈?催淚彈對喪屍也有用?”這些非殺傷性武器對人的做用也非常有限,他從來沒想過還能用來對付喪屍。
“當然有,而且效果比槍好多了。”院子裏的活死人越聚越多,不過遠點的地方已經不再有新的活死人出現,“我管它們叫活死人,不叫喪屍。”
他用鞋根敲了敲車廂,表示說的是腳下的活死人。
楊威不知道那幾聲巨響究竟能傳出多遠,不過看樣子凡是響聲能傳到的地方,活死人大部分都聚到這兒來了,那輛黑車在活死人群的推抗下發出無力地呻吟,也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他可不想明天上路時車裏一下子多三個人,其中兩個還是廢物點心。
“就因爲它們沒像電影裏那樣腸穿肚爛也能站起來?”楊海鷹對活死人的了解比楊威想像得要深。
“對,還有就是因爲已經死人的不可能再被感染站起來,不管怎麽死的。”楊威補充一句,“我是想法是:不管什麽樣的病毒感染引起病變,人本身的生理結構不可能因爲感染病毒就變成另一個物種,它們的行動仍然是大腦控制,所在一旦普通人的大腦因爲某種原因死亡,即使感染了病毒也不可能變成這副不死不活的樣子。它們的感官仍然在運作,所以不管是催淚彈也好還是震撼彈也好都能影響活死人。”
楊海鷹贊同地點點頭,手指在掌心裏撚了撚,眼睛盯着博物館說:“你的意思是催淚彈能驅逐活死人?幫我回博物館。”他也發現了一些活死人的特征,但絕對沒有楊威這麽系統地分析過。
人都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智力和體力之間永遠是天平的兩邊——成爲博士後和絕頂的功夫高手都需要大量的時間!
他的頭腦雖然并不簡單,可也不像四肢那樣發達。
楊威兩隻手一攤說:“沒辦法,我身上隻帶着槍,其它的東西都在車裏,你能從這兒進去麽?”他拍了拍車廂頂的天窗。
“你的同伴呢?”楊海鷹問。
楊威無奈地說:“還沒醒。我去看看她。”說完縮回兩條腿爬裏車廂頂。
楊海鷹看着博物館門裏門外大群的活死人歎了口氣,除非他能從正門打進去,否則别想找到另一條通往博物館内的路。
還不等楊威趴下開始爬,車廂頂的天窗就從裏面打開了:“楊威,是你嗎?”任菲略帶驚慌的聲音從車裏傳出來。
最後一聲爆炸響過沒多久她就醒了,一張眼就看到車外滿滿的全是活死人,吓得她趕緊爬到後面躲起來。
她能記住的最後畫面就是打開車門鎖,可她現在在車裏,鑰匙不見了,楊威也不見了。他在什麽地方?難道被活死人圍住……不,不會的,他總有辦法脫險。
她不敢再往下想,可腦子裏亂糟糟的又怎麽也忍不住,抱着腿縮在角落裏一陣陣地顫抖,一個勁地問自己:怎麽上回廁所都能惹出這麽大的簍子來?
直到楊威“嘭嘭”地在車頂拍了兩記她才知道楊威又上了車頂。
“這不是醒了麽?”楊海鷹嘴角一翹,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兒,開朗得像個頑皮的孩子。
楊威一直以爲他是個不苟言笑的鐵血大漢,沒想到還有這麽……呃,這麽可愛的一面。
“是我!還有大個兒。”楊威先跪在天窗邊對下面喊了一聲,接着直起腰來對楊海鷹說,“你不就是想把那兩個人救出來嗎?可你知道裏面還有多少活死人嗎?等天亮了溫度一高,下面的活死人就全都會散開,那時再救也來得及。我手裏的催淚彈已經不多了,不全扔出去根本沒辦法讓你沖進去。”
他緊着眉頭歎了口氣又說:“我還得用它們清理超市獲得給養,不能浪費在這兒。這樣吧,我幫你想個别的辦法。”
楊海鷹側過身,一條腿擱在車廂頂上挑高了眉毛,瞪圓了眼睛:“什麽辦法?有效嗎?”
楊威臉頰上的肉抽了抽:“有效是有效,就是挺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