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消息擴散
“吃點東西吧。”楊威撕開單兵食品的加熱包裝,從幾片灰褐色的加熱片中間掏出裏面搞好的食品袋,墊着包裝袋遞給任菲。
這東西确實不錯,有飯有菜的,不用點火就能熱!就是熱好的食物袋外面有一股石灰的味道。
任菲搖搖頭,輕聲說:“我不餓。”她把車停在離開小區後的第一個通向市内的路口,不知道爲什麽,B市的街上堵車的程度遠沒有A市那樣高,她甚至不必把車開上人行道說能順利地從大街中間開過去。
但是任菲卻猶疑不定難以決斷,現在的情況是人煙越稀少的地方活死人越少,從城市裏逃出來不容易,難道還得再跑進去一回,來個自投羅網麽?
“拿着!”楊威不容分說把吃的塞進她的手裏,拎着自己的那袋回到副駕駛座,搖開車窗把用完的加熱生石灰包扔出窗外,自顧自地撕開自己那份,舀出一勺熱騰騰的炒飯塞進嘴裏,“我也不餓,但是不餓不代表不應該吃。”
楊威呲呲牙,這味道,可比平時家裏吃的差多了,米飯粒和米飯粒之間幾乎粘在了一起,不像是炒飯,倒像是烙餅時把所有的調料和菜加上面和在一起,然後烙熟的樣子。
他想起還有包醬,回身從後面拿過來撕開倒在飯袋子裏,用勺子左右攪和開,再舀上一勺填進嘴裏,這回味道好多了:“試試吧,别和自己過不去,平時一頓不吃什麽也不算,但是現在,你和我都需要補充,都需要體力和良好的身體狀态。你的傷好利索了沒有?”說着他把菜包撕開,打開手扣放在蓋子上面,挑了一條肉絲送進嘴裏。
任菲轉默默地看看一勺勺往嘴裏送食物的楊威,一語不發地學着他的樣子撕開袋子,直接把菜包和醬包一齊倒進食物袋裏……她手裏的是一包炒面。
任菲瞅瞅手裏丁點大的塑料小勺問:“方便筷子放哪兒了?”她實在沒辦法用勺子吃面條。
楊威一邊努力的嚼一邊說:“從後往前數第二行右邊的箱子裏……算了還是我給你拿吧。”他跑到車後,翻起鋪蓋找出筷子,順便把衛星電話也找了出來,還拿了兩瓶礦泉水。
裝車時他把背包裏的東西分了分,隻留下藥品和壓縮餅幹,其餘的都裝在紙闆箱裏搬上車,如果讓任菲自己找,指不準她找到什麽地方去。
任菲接過筷子挑了一根面條塞進嘴裏,咬了兩下覺得微鹹帶辣的味道還成,多挑了一口放進嘴裏,看到楊威手裏的電話,含糊不清地問:“你又想家啦?”她機械地嚼着,突然間覺得嘴裏的炒面沒了滋味。
楊威幾口把袋子城的東西全劃拉進嘴裏,袋子同樣扔出窗外,扭開礦泉水一氣灌下半瓶說:“白旭說感染區還在不斷地擴大,我有點擔心家裏。”說着他拔出點煙器,把衛星電話的車載電源頭塞了進去。
這兩天沒拿出來曬太陽,衛星電話裏的電量已經不多了。
“噢。”任菲木然答應一聲,嘴裏的面更是味同嚼蠟。
今後她該往哪去呢?外面的社會結構沒崩潰,她還能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當個普通人過完下半生,可現在,擴大的感染區什麽時候才能控制住?什麽地方又是安全的?這個渺小的心願忽然間變得那樣的遙遠飄渺。
她隻是一個人,從前是,現在也是,将來一樣是。
任菲偷偷地看楊威一眼,心下凄婉,悄悄地挪開目光不看他。
楊威絲毫沒注意到任菲,把天線立起來對準西南方,第三次拔通家裏的電話。
任菲支楞着耳朵聽着,進食的速度進一步放慢。
電話裏拔号音一遍遍地響,幾隻活死人終于趕到了越野車邊,可熄滅了引擎的越野車就跟街上其他的車沒什麽不同,它們圍着轉了幾圈,最終還是因爲找不到目标躲進了越野車的陰影裏。
直到超時自動斷線,對面還是沒接電話。楊威心裏一涼,心慌意亂,深吸了幾口氣才重新拔通電話——這是沒人接,不是打不通!
難道晚了一步,感染區已經擴大到北方了?他的眼神迷茫地盯着前面,卻沒有任何焦距。
他不敢想像自己的家人變成活死人是什麽樣子,好像連心都在顫抖……
“喂!胖兒!”聽筒裏傳出楊母急切無比的聲音,“說話呀,你想急死我是怎麽的?”
“媽——”楊威才說出一個字,眼淚就止不住嘩嘩地往下淌。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
“胖兒他爸,孩子來電話啦!”電話裏的楊母驚喜異常,大呼小叫。
楊威剛剛平靜了一點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家裏出什麽事了?平時往家裏打的電話也不少,可楊母卻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激動過!
電話裏傳出一陣隐約的急促腳步,楊父的聲音遠遠地就開始喊:“在哪兒呢哪兒呢?”接着電話裏的聲音一變,楊父抓過電話:“胖兒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啥也别說了,你趕緊想辦法走!”
楊威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用近乎顫抖地聲音急問:“爸,你都知道什麽了?”
楊父狠狠地跺了跺腳:“還問我知道什麽,電視裏全播啦,現在城裏的人都往外邊跑那,你現在到哪兒了?”楊父的聲音後面,隐隐地傳來楊母的哭泣聲。
楊威突然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兒:“爸,電視上怎麽報的?”
楊父說:“電視上說,要打仗啦,南疆邊境上已經和人家對峙了半個多月,東海上已經打了好幾場了,所有的部隊都早早的拉到邊境上去了,現在全國動員,大城市全都疏散,說是爲了防什麽大規模武器,這才幾天的工夫,咱們鎮子裏的人就多了一半多!這可不是反擊戰那會,電視上說的可是全面戰争!孩子,打仗是國家的事,不管啥時候都别沖動,咱是平頭老百姓,平平安安比什麽都強,咱家可就你這一根獨苗啊!”
聽筒裏的楊父老淚縱橫,楊威趕緊表态:“爸,我又不是當兵的,你着什麽急啊?再說就我這樣兒,想當兵人家要不要都是兩說呢,您就放心吧。”
“我放個屁的心?電視裏都報啦,就你上學那個省,已經全封鎖了,就爲着抓什麽放毒氣的間諜!我告訴你,趕緊走,離城越遠越好,找個山溝等仗打完!現在不是當初了,哪國的部隊也不可能禍禍老百姓。”
楊威心裏一酸,眼淚又掉了出來。楊父年輕的時代曾經上過南疆前線,雖然沒和敵人直接交過手,可那段歲月卻是他一生中最值得驕傲和懷念的日子。可如今爲了他的安危,老父卻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我說——”電話裏楊母搶過電話,抹了抹眼淚說:“胖兒啊,别管咋說,沒事兒就好,聽你爸的,要是能回來就最好!”
楊父一把奪回電話:“别聽你媽亂說,現在不比當初啦,打起仗來沒有前線後方,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仗打完了再說,要不萬一跑在路上碰到飛機轟炸怎麽辦?再說火車汽車全停了,你用什麽往回跑?最好找個有地窖的地方躲着,昂!”
“爸——”楊威擦擦淚水,突然不知道和父親說點什麽好。難不成和他說沒什麽間諜放毒氣放的是生化病毒麽?
……毒氣?楊威突然一愣,國家一直在想方設法封鎖消息這他知道,看樣子消息已經快瞞不住了!
他倏然一驚,趕緊說:“爸,咱家不是在山上有個看地的小屋麽?要不你和我媽先到那兒住上一陣子,萬一有什麽事就趕緊往山裏跑!還有,多帶點酒什麽的,多喝點能頂住毒氣!”
我要是能回去就上那找你們!楊威很想這麽說,可又怕父母爲了等他出事,隻好把這句話憋在心裏。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别看這些年不讓進山了,但楊父楊母年輕的時候可是在山裏長大的,進了山什麽都不帶也能順順當當活上十天半月,還帶長稱的。
楊父一呆,狐疑地問:“真的假的?喝酒還能頂住毒氣?”
“爸你相信我,我親眼看見的!要是讓中毒的人撓了,也得喝!”他隻能用這種托詞來保護父母的安全,但願吞噬病毒别傳播到那麽遠。
“成,我記住了。”
“那不說了,你和我媽趕緊上山,越快越好!”楊威不容分說挂了電話,嗬嗬地喘着粗氣。
任菲聽了個七七八八,不知不覺間,五百克的一袋炒面也讓她吃了個幹淨。她學着楊威的樣子扔掉袋,正打在一隻活死人腦門上,活死人本能地劃拉兩下,卻再也找不到眼前那個會動的東西在哪兒。
任菲小心地說:“你……呃,你沒事吧?”兩邊的情緒都那麽激動,她把對話的内容聽了個七七八八,可不想在楊威情緒不穩的時候刺激他。
“我沒事。”楊威穩定情緒,開始收拾衛星電話,“國家已經快封鎖不住消息了,形勢正在慢慢惡化。”
他的眼中掠過絲絲的憂郁,照這麽下去,什麽時候才能走出感染區?還是說感染真的會爆發成世界範圍的末日災難?
究竟是什麽東西讓感染區一直擴散的?還是說真的是間諜到處釋放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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