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燈油撲棱棱的冒着火星,燃盡了燈芯中的油,讓這甯靜的屋子,頓時又增添了愁緒。
“長文兄,爲什麽……要跟那人說這麽多話?”顧雍長籲一歎,此時依靠在椅子上。
屋内四周此刻除了陳群和顧雍兩個人之外,有的隻是謎一樣的寂靜。
陳群眉頭輕動,意味深長的目視着屋門口,緩緩說道:“上天……待我等不薄啊。”
“他……到底是什麽身份?”顧雍這一刻,似乎也感到了一絲奇特的異樣,不禁追問起來。
“呵呵,并非是什麽人,元歎不必挂心,若真是天意安排,必會明了一切,隻是……如今必須要讓這個人,恢複記憶才是……誠如此,則……天下幸甚耳。”
“哦?”
夜已經到了醜時時分,窗外黑漆漆墨色一片。
陳群的一席話,讓今天的顧雍大感意外,隻不過或許真如前者所說,自己還沒有到弄清一切的時候。
“可惜了,隻是長文兄你今日這一番話,天下何人不知……唯獨這位失憶的壯士還蒙在鼓裏。”
“呵呵,元歎說笑了,看來……如今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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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死瘸子都怪你,要不是昨天你非要跟那個人說丹楊之戰,我們就不用在顧家莊留宿了,哎呀這時回去,爹爹一定會問我們去了哪裏!”
走在南昌城的大街上,顧蛾一邊走走跳跳,一邊則嘟囔着埋怨起來。
“喂,顧蛾妹妹,昨天聽故事的時候好像是你比我更積極吧?死活也不睡硬要讓陳兄講完才肯到偏方去睡,怪得了我?”曹信單手提着個麻袋,另一隻手拿着黑鐵,不禁翻了翻白眼說道。
“嘻嘻,我錯了嘛。好了好了,看你拿了這麽多東西我幫你吧!!”當下盈盈輕笑,後者頓時羞澀的看了曹信一眼,随即倩影就奔着曹信另一邊的黑鐵摸去。
曹信看到這裏,頓時一怔。“不不不。這武器太重了,足足有一百二十斤呢,這十斤米你幫我拿着吧!”
這一句話說完,原本曹信是出于一片好心。畢竟一個弱質女流怎麽也不可能擡得動一百來斤的大黑鐵。
不過這說者無心,哪知顧蛾一聽到這話,頓時臉色一蹦,以爲曹信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少欺負人!我這麽個小丫頭怎麽可能拿得動十斤的米?你那不就是個木頭麽!哼,你能拿得動一百二十斤的東西?人家怎麽就不信了?”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呀!”曹信頓時苦着個臉。有口難辯。
“不幫不幫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人家不理你了!”
顧蛾一副嘟着嘴的可愛模樣,曹信一邊苦笑之際,也不禁看到對方那生氣的樣子,顧蛾的臉蛋很精緻,身材輕巧好看,若不是平時刁蠻任性了些,還真有可能會被很多人追求。
“喂……喂……喂!死瘸子你幹嘛不理人家?”
才又走了不一會兒,原本與自己故意隔了一段距離的顧蛾,頓時又跑到了面前。
曹信卻是不禁一怔。下意識的說道:“不是你說不讓我理你的嗎?”
“你……”臉上頃刻間泛出一絲暗紅,顧蛾當下輕咬下嘴唇,跺了跺腳又加快了腳步往前面走去。
女人的确是個奇怪的生物,曹信無奈之間隻能這麽認爲,反正作爲一個普通人。一輩子也很難明白女人的真正心思。
想罷搖了搖頭,曹信卻是在下一刻停下了腳步,向着後方的顧家莊方向不由意味深長的看過去,神情猶如呆滞一般。
“司馬……懿?”半晌駐足。曹信的嘴角竟不自覺的這般喃喃起來。
(昨夜。
“什麽?司馬懿如今當了大都督?司馬懿此人是誰?”曹信問道。
陳群不乏一絲冷意,說:“不錯。如今司馬懿已經擔任了兖州大都督一職,許昌軍權獨攬,是丞相如今的左右手……此人用計不擇手段,招招陰險,就連賈诩與龐統兩位軍師都中了此人的奸計!”
“司馬懿?司馬懿?”曹信如此喃喃着,忽然感到心中很是不舒服,隻是這股難受的感覺,連他自己也不甚了解。
想罷,連忙又問道:“司馬懿怎麽說不都是曹軍的人嗎?爲何會與你家軍師有沖突?”
卻是此話還未落,陳群卻在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
“大都督一敗,是那司馬懿勾結了諸侯同盟!在關鍵時刻,用詭計撤走大都督的兵權!!使得……使得……”說着,陳群的神态如同哽咽,接着說道:“使得大都督身陷危難!被同盟軍死死包圍,最後……最後被逼得自刎于丹楊!死前那句……小人誤我!說的就是司馬懿這畜生!!!”
“這司馬懿真的好卑鄙!!!嗯啊!!氣死姑奶奶了!”顧蛾拍着桌子,一時面露怒容道。
陳群此時做了下來,語氣稍緩,“唉,大都督其實也本可以全身而退……隻是當時在丹楊,呂布那厮剛被大都督奪了徐州,懷恨在心,故此想要屠殺丹楊十幾萬百姓,大都督最後……爲了那十幾萬百姓能夠安全脫離……在諸侯軍必經的一處山道邊,帶着唯一三千人兵馬,與敵……死戰到底。”
“那……最後呢?”曹信聽着聽着,呆呆的詢問道。
“最後……呵呵,也算是那司馬懿想不到,大都督下令,三千将士卸下頭盔,卸下甲胄迎戰……”
“什麽??馬上就要與敵死戰了!而且敵人還是多過自己一方數十倍,竟還要卸下甲胄頭盔??”顧蛾兩眼睜得很大,小臉頃刻間被陳群的話吓得煞白。
陳群此時卻是一陣慘笑,“哈哈哈哈哈,不瞞小丫頭,當時衆将面臨瀕臨崩潰之境,大都督終究是大都督!卻是這般卸甲之後,我軍三千将士……仍是殺的五萬諸侯軍大敗!丢盔卸甲而逃!”
“這……這又是爲什麽?”顧蛾驚訝着說。
顧雍此時說道:“此乃效仿古時強秦作戰,曹信不愧是個百戰将軍,秦朝時,始皇帝嬴政打天下,曾一律下令,凡我精銳者,無盔而戰!是勇也,不過……嬴政最多是讓士兵不帶頭盔,而這曹信竟下令卸甲迎戰,在生死攸關之際……他的三千士兵,便發揮了無與倫比的強大威力,如同神兵天将以一敵十,傳說曹信用兵如韓信,果然……名不虛傳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