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此刻空無一人,而在皇城長樂宮中,卻是百官聚集。
漢帝劉協在上,首輔曹操在壁壘上提着一個小木盒子,在上頭不時走來走去,此刻包括劉協在内,衆百官盡皆不敢說話。
曹操一系文武是如此,劉協一派的衆臣亦是如此,唯獨壁壘下衆群臣首位的郭嘉不時露出輕笑來。
“臣敢捷股肱之力,常以古之君臣之道而自律,今天下大亂,四方逆賊四起!八方賊寇亦無不望之于朝!”
沉悶大氣的粗啞聲音,在金碧輝煌的長樂宮中遙遙回蕩,高高的壁壘上,曹操左右踱步,在漢帝劉協的面前,開始了一場不同尋常的言論。
而這話語中,更是透着不可抗拒的威嚴冷傲。
“我曹孟德,處當今相位,雖說不上有蓋世功勳,但也算得上勞苦功高了吧……陛下?老臣說的可屬實否?”
“自然自然,丞相所言極是。”劉協慌忙點了點頭。
大殿内此刻沒有人敢說話,哪怕吭一聲,曹操看到這裏,也頓時一笑。
“但爲何?這天下人歸心不一!還稱我曹孟德!乃托名漢相!實爲漢賊?”
這是一句疑問句,不禁讓大殿中人瞬間屏住呼吸,然而曹操的笑容卻瞬間凝固,冷喝道:“那是因爲——!他們這些人,都在妒臣!嫉怒于臣!臣可是對大漢的江山!忠心耿耿啊陛下!”
劉協的臉色聽完一楞,這本是一句表忠心的話。但竟說的如此強勢,隻能讓劉協下意識的點頭,維諾的坐在龍椅上。
“丞相勞苦功高!!可比星辰!百官同心!陛下聖德明智!”壁壘下,一片文武同時伏地而宣。
但這不包裹那些劉協一派的人,董承的臉色從剛開始就不怎麽好看,隻是此刻的注意力盡皆望在曹操手中的木盒上,不知道那裏面到底是什麽。
此刻曹操同時大笑着,“說得好!太好了!但爲何呢?!我曹操!!!如此忠心不二!四方還有這麽多人!罔顧朝廷!不把我曹操!放在眼裏,這天下,還有道理乎!!!”
“丞相息怒……”衆百官再次嘩然。
而劉協看着看着。似乎也是感覺到了彷徨,連忙勸道:“丞相不必如此,且……”
但前者一句還沒說完,壁壘之上的曹操,卻是仿佛将劉協視若無睹,語氣轉而冷厲起來。
話語更是透着無比的緩慢、無盡的粗啞威嚴大氣,“天下人……昨日!看錯了我曹操!今日……也……看錯了,或許明日……還會看錯,但我!依然是我!這天下!!若是沒有我曹操——!!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妄圖我曹孟德者!雖遠必誅!”
磕啦一聲……
話音剛落之際。後者手中的木盒也順勢砸落在了高高的壁壘上,随着一系列的撞擊聲。最終落到了壁壘下、衆群臣的面前。
木盒是一個人頭的大小,随着這一下蓋子也同時被打了開來,壁壘上的劉協在這一刻與群臣中的董承古怪對視了一眼,更令他二人震撼的、害怕的,是曹操所說的後兩句話。
也不知道怎麽的,不知不覺間劉協的額頭流淌出細細的汗,忐忑的看着壁壘下木盒裏裝着的到底是什麽……
“袁術!?!”“是是是是袁術!?”“是袁術啊!??”
果不其然,盒子裏出現的的确是人頭,這也讓壁壘下靠着最近的群臣看的一清二楚。裏面整整一顆腦袋,雖然因肥胖過度走樣,但那長相,正是成國皇帝,袁術的頭顱。
又是沒由來的,劉協看到這裏同時放下心來,
而曹操的話語在這一刻同時傳了過來。“我帳下第一大将,淮南侯曹信,已于數日前,命人從壽春快馬将袁術的頭顱送來。放在本丞相的面前,起初……我在想……這袁術亂世枭雄,有今日之敗!自然是安民兩月鏖戰功不可沒!但最根本的,是袁術背漢另立……陛下,老臣說的可又對否?”
身子頓時一軟,劉協黯然的道:“自然,丞相所言……甚是。”
曹操沒有理會後者,自顧自的又道:“明日!将此逆賊之首級!懸于城門外!示首三日,懸示四海,已狀天子之威!”
“陛下聖德,播于海内,臣等百拜!!”
這一刻,随着衆百官的再次叩拜,相較于劉協慘白的笑臉,曹操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暢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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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入豫州境内,豫、荊、揚邊境。
“君侯,若統估計不差,此番許昌必定會昭示天下,以鞏固許昌地位。”
大軍行駛在官道中,此刻龐統與曹信一同騎馬并肩而行,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曹信發現龐統這個人比想象當中更要心思缜密,雖然外表醜陋,但論起這運籌帷幄的氣質,倒是跟自己曾經見過的一個人頗爲相似。
隻是比那個人少了一份妖異和不舒服,更多了一份灑脫般的氣息。
不過曹信覺得,此時的龐統應該不認識司馬懿這個人。
“那你覺得丞相爲什麽要這麽做?”曹信當即笑問道。
龐統道:“曹丞相一代枭雄,外人則稱爲奸雄,但這也與丞相足智多變有關,雖将袁術懸示四海隻是簡單一舉,但意義非凡呐……君侯且想想,若你是曹丞相,如今大漢衰微之際,是讓朝廷更加衰敗,還是讓朝廷重振當年威望呢?這就是曹丞相與當年董賊的不同,曹丞相奉漢帝于許昌,自然要鞏固大漢之名,若不如此則天下群雄愈發有恃無恐,稱王稱帝之事恐隻是時間問題,這時其一。”
“其二者,就是诏書。”
“诏書?”
龐統點了點頭,“正是,皇帝在手,若大漢之名越發鞏固,則诏令權威更甚,各地諸侯因君臣大義,固不敢違命,則曹軍每出,必出師有名!這是其二。”
“可還有其三?”這時,曹信想了想,又問道。
龐統再次點頭,笑道:“期三嘛……就是當今……聖上……”說到這裏,龐統開玩笑般的向北面作揖,又道:“聖上不服管束,如統所料不差,曹丞相這幾日必會在朝堂之上一番振振言辭,便是攝天威,來觀察衆百官之表情,順丞相者,逆丞相者,則可一目了然,逐一滅除。”
“哦,原是如此……”如是聽完,曹信方才反應過來,釋然般的點了點頭,下一刻,目光不禁掃過龐統。
“士元不愧是心思缜密呀,首級才剛送到許昌,士元你就如此洞察格局,真是不簡單。”
聽到這話,龐統不禁挺了挺身闆,一時間目光與前者對視,良久,卻是與曹信一同苦笑起來。
大軍浩浩蕩蕩的行駛在揚州的邊境,此刻遠處便是豫州境内,西面則是荊州境内。
這一刻,大軍行駛而去,帶着大勝之師,兩個月的時間,時間不知不覺的更是來到了建安三年,這一刻一切似乎都完滿的結束了。
但卻不知道的是,遠處西面的大道口……
一個挂着墨綠色的旗幡正徐徐飛揚……
上書,荊州,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