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靠近内城街道附近的廢墟邊坐下,拉開自己的褲角,将**的腳踝沉浸在水中。
淤血慢慢的散開,曹信頓時呼出了一口濁氣。
經過了一天的征程,這數年來烙下的舊傷,至今還陪伴着曹信,但或許這也是前者最大的好處。
至少可以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自己曾經也受過傷,以至于不會輕易去輕敵。
但此刻似乎不輕敵也有了大麻煩,張勳這厮顯然是來者不善的,就沖着剛剛得到的探報。
四萬人挺近宛陵,我的個老天!曹信敢肯定就算自己不會出現在宛陵,那張勳也會想方設法将自己引到這裏。
利用不了解壽春地形的他,其實引到三峰山不難,這一切隻要看這宛陵一帶變成殘破不堪的空城就不難發現了。
隻是這一刻,的的确确是曹信失算,沒有将這一切考慮進去,以至于也有了些許不應該的輕敵。
手掌中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個劃痕,曹信這一刻很清楚,這是在邺城時弄傷的。
“應該有辦法才對。”曹信這麽說着,一個人頓時陷入了沉思。
曹信自己知道,從邺城回到兖州,本應該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他應該高興,也應該舒心才是。
但一系列的,這段時間,這幾個月,曹信的内心無疑産生出了一絲的撥動。
就像是司馬懿說的那番話一樣……
“君侯!!你在幹什麽??”
突然間,就在曹信兀自陷入感慨之際。身後隻覺脊背一涼,一個倩影頓時閃現出來。
嗆啷……
這是曹信随身攜帶匕首的聲音。但曹信沒有拔出來,隻拔出了一半……
“我、我不是說不要如此突然就出現在我面前的嗎?”見對方竟是甄宓,曹信頓時放下心來。
但下一刻,看着甄宓略微驚訝的臉色,曹信卻猛地反應過來。
“君、君侯,你……你沒事吧?”
同時看到曹信的變化,甄宓顯得有些不理解,小臉微微慘白。原本隻是想要開一個小小的玩笑,卻沒想到曹信的反應竟然這麽大。
“我、我沒事……呵呵呵。”
僅僅是下意識的,曹信輕輕一笑,但額頭上細細的汗珠卻表明了一切,不過瞬間,前者的身體莫名的震了震,這一個小插曲。竟是讓曹信本人,突然的有些明悟。
(百年之後,你要當曹營的靠山王……)
這似乎是個笑話……是的,曹信覺得那一句話有些可笑,今時今日的曹信,覺得當時自己的狀态有些瘋狂。
似乎冥冥之中。内心裏有不同的兩個聲音,一個聲音代表理性,它在說……那一句話是對的。
而另一個聲音代表感性,它仿佛在告訴自己,那句話不對。完全不對,這不是你……
無疑。曹信更願意真誠的對待後者,因爲此時此地的他,覺得先前的那一切都太扯淡了,對于曹操、曹營、兖州,所有的一切永遠是曹信的家……沒有人會比曹信更加重視對曹操的感情。
作爲一個臣,曹信想爲曹操做更多的事情,奉獻自己一生的熱血與血性。
這一切永遠都不可能會變。
想到這裏,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曹信卻笑了,久違且舒心的笑了……
“怎地,沒看到一個人在洗腳?”
先前的甄宓,此刻有些微微一愣,在她看來,曹信似乎回到了以前,雖然以前的曹信是什麽樣子甄宓不太清楚,不過看到曹信此刻的笑容,似乎甄宓感覺到了曹信的不同。
至少沒有那麽出乎常人的冷靜,而更多了一絲人情味。
“你……你真沒有想到什麽破敵妙計?”甄宓此刻同時嬌笑一聲,說道。
曹信聞言,當即也是苦笑着,“沒有……你有嗎?”
“我?”甄宓又是一怔,“人家當然沒有啦……”
說到這裏,二人不經意間都有些沉默,但下一刻同時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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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此時進入宛陵的大軍,一切卻是另一番境地。
浩浩蕩蕩的三萬人馬,激起路邊的一團塵土,在黃昏彌漫的當下,向着宛陵大步開拔。
如同這紅色的天際,灑落在這群士兵的身上,顯露出一絲難掩的得意氣息。
“大将軍,如今這行軍速度,必定能在明日辰時到達,反正峰口有一萬人駐守……無須擔心敵軍逃離掌控,不如先讓大軍休整一夜……明日再出發,也能在午時到達,可否?”
行軍隊伍中,閻象看了看天色,向着一旁的張勳禀報道。
但對方還是搖了搖頭,“不可!以防夜長夢多,不能再拖到明日午時……傳令下去,加快行軍腳步,明日辰時,我等必須要出現在宛陵城下!!”
“大将軍……何必要這麽着急,反正敵軍已然是甕中之鼈罷了,逃不得的……”閻象有些不解,再次問道。
“我也不清楚,隻是這心裏,隐隐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爲什麽。”
閻象再次笑道:“我軍三萬進發,敵軍還不到我軍的一半,再者宛陵殘破不堪,已是一廢墟,難不成他曹信還真能一夜間造出一座堅城來?”
張勳聞言,也同樣笑着,但還是不敢片刻輕敵的模樣,“我行軍打仗多年,就是靠這執念才活到今日,不管那曹信是否真有三頭六臂,或已成山中草寇,我等也不可有輕易的放松,不然便失去了一個殺死大敵的良機!”
大軍前行在山道間。遠方便是平坦的地界,閻象此刻聽到張勳的話。也是默默的點着頭,旋即釋然了下來。
天邊的落日,越發顯得單薄,紅霞染上天際,地面上鐵蹄聲肆意的揮霍在大地上,在這越發寒冷的冬季,展示出了不一般的肅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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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妙計!不知君侯可聽否?”
突然間,殘破的宛陵城中。正當先前曹信與甄宓兀自歡笑之餘。
卻是不遠處,忽然一個聲音傳來,聞言看去,竟是那個人,赫然便是剛才的那個醜陋青年。
這個人曹信剛剛就注意過,整個人又黑又醜,生下來太讓人遭恨了。
“喂!你這小人。怎敢如此妄言,連君侯都沒有想出妙計,你卻有?”潘璋同時在曹信十步開外攔下了那人,見對方舉止怪異,頓時露出不屑的神情來。
卻是哪知,那醜陋青年見此頓時大怒。當即暴跳如雷的喊道:“匹夫!!我有破敵妙計!!我有破敵妙計,豈不知你這一攔,可送了上千條無辜的性命??”
咦?倒是個怪人?
曹信頓時看到這一幕,顯露出有些好奇的樣子來,普通的人看的很多。古怪的人也看的很多,但曹信覺得越發古怪、異于常人的人。他的才幹也必定與常人不同。
先前的賈诩就是個例子,故此曹信也同時有些好奇起來。
與甄宓對視一眼,曹信向着潘璋當即擺了擺手,“算了,讓他過來吧。”
那醜陋青年顯得很高興,快步走到曹信面前。
這近來一看,曹信發現對方倒是個文士,不過這行爲舉止太過于野蠻,倒更像是化外沒有禮教的蠻人,整個人在甄宓這個大美女和淮南侯曹信的面前,一不下跪、二不作揖,隻是粗魯的用手擦拭着臉上因爲感冒流出來的鼻涕。
這幅尊榮、這個動作,怎麽看怎麽想殺人……
“你到底有何妙計,快說……”曹信此時道。
那醜陋青年倒也不怎麽賣關子,隻是上下打量了曹信一番,卻是沒有絲毫将目光漂到甄宓的身上。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但無疑更加讓曹信确信對方的異樣,因爲但凡是個正常的人,或者說正常的男人,隻要看上甄宓一眼,就會一直盯着看,甚至達到七竅流血的地步。
但看對方這樣子……似乎曹信比甄宓還要更加吸引人。
就在片刻後,那醜陋青年也終于說話了。
但這話語說出的一刹那……
“嘿嘿,在下之妙計很簡單,就是将君侯你的頭顱,獻給張勳,如此這般……敵軍可退!”
“匹夫大膽!!!”
潘璋陡然暴怒,伸手便要抓向那醜陋青年,想要将這個胡言亂語的匹夫瞬時千刀萬剮。
“我、我我我、我說的是對呀,隻要君侯一死,張勳必退!宛陵這數千百姓亦可性命無憂……”
“匹夫!你還敢說!!”越聽越是來氣,潘璋正要将對方拖出去。
但下一刻,曹信卻猛然擺手示意。
并笑道:“妙計!”
突然間,這一下,卻讓四周衆人盡皆愣住,隻是潘璋剛要拖住那青年的身子,竟是才拖住一半,随即被這聲音打斷下來。
而不經意間,就連那醜陋青年,也露出了驚喜之色。
但就是一閃而過,沒有任何人發現。
隻見此刻,曹信随即坐在廢墟旁,對那人笑着說道:“你到底是何人?說來聽聽?”
“在下無名之輩爾……君侯肯定不知曉……”頓時拍了拍被潘璋弄髒的衣服,那醜陋青年似乎也不介意,整了整衣衫,突然恭敬的答道。
對于前者态度的轉換絲毫未沒有放在心上,曹信此刻又是笑道:“怎麽個無名法?”
那醜陋青年,同時向曹信做了個揖。
“在下姓龐、名統,表字士元。未取功名,的确是個無名之輩。”
ps:三更出爐,有些困了,但第四更還是要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