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曲陽,十萬大軍的營地中。
袁術的地盤,曆史上曾有過這樣的記載。
“董卓之将廢帝,以術爲後将軍;術亦畏卓之禍,出奔南陽。會長沙太守孫堅殺南陽太守張咨,術得據其郡。南陽戶口數百萬,而術奢淫肆欲,征斂無度,百姓苦之。既與紹有隙,又與劉表不平,而北連公孫瓒;紹與瓒不和而南連劉表。其兄弟攜貳,舍近交遠如此。引軍入陳留。太祖與紹合擊,大破術軍。術以餘衆奔九江,殺揚州刺史陳溫,領其州......。”
這是三國志,魏書,袁術傳的一段話。
從這段話也可以看出,袁術的地盤開始在南陽,後來被曹操與袁紹打敗後,才又占有了揚州。
可以說,此時袁術擁有豫州的一部分,還有揚州的又一部分,當然,若不是孫策的崛起,其實揚州是在袁術的管轄内的。
而此刻,靠近壽春的西曲陽大營中。
張勳的中軍帳内,正暗自讨論着這幾天,關于曹軍的動向……
“大将軍,陛下現今真是越來越昏庸無度了……唉……大軍來犯也毫無反應!反而更加變本加厲!”
偌大的中軍帳内,此刻燈火通明,但随時傳來着議論之聲。
此刻的帳中隻有兩個人,包括先前說話的那個,自然就是此次大營的主将。
張勳此刻威坐在主位上,同時平靜的道:“也罷,現在再如何……我等也要阻止這股曹軍……盡快做出應對的部署吧,林若,就拜托你了,與我一起保衛壽春陛下與百姓……”
張勳滿身威儀,看起來極爲的穩重和剛膽,畢竟作爲袁術的第一大将,比紀靈還要更受到重用,顯然是極其德高望重的。
閻柔。字林若,此刻同時向前者點了點頭,“是啊,不過,不知道袁渙和楊弘這兩個将軍……不知會不會應付得了……但是……”
“但是什麽?”張勳問道。
閻象此時在軍帳中有些猶豫。但還是道:“隻是……此次曹軍的統帥……”
“你是說?那曹信?”将面前對方的變化立即看在眼裏。張勳此刻也是不乏注意起來,當即打斷了對方的話。
而此刻,張勳也是沉默下來,淡然道:“此人我倒是聽說了……據稱這曹信在邺城袁營蟄伏了兩年之久……整日耍瘋賣傻。倒看似是個無需擔心的人物……但在我看來,此人絕對不簡單……”
“哦?何以見得?”閻象似乎有些好奇。
皺着眉,此刻張勳再次沉默下來,不一會,斷然道:“我也說不出個一二。未曾親見此人,我跟你一樣……也對這個曹信頗爲的好奇,但易河之濱一戰絕對沒有那麽簡單……你想一想,一個區區曹信,竟能弄得三軍大亂……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呀……不簡單,不簡單……”
但這時,閻象卻不以爲然的道:“那哪裏有這麽誇張……估計隻是袁紹的遮羞之策罷了。”
“遮羞之策?”當下卻是搖頭苦笑一聲,張勳反對道:“我看未必,此人素有堪比韓信美譽。必定出手不凡……再者曹信這個人……用兵奇詭,深谙兵法鬼謀之道,不可不防啊……唉,算了,說實話。我也不敢肯定,但很快我們就知道這傳聞到底是不是浪得虛名……”
張勳的眉頭此刻豁然舒展了開來,當下取過布軍圖研究着下一步的策略。
作爲稱帝的反對派,張勳顯然是代表人物。
而且在袁術越發加重賦稅的時期。張勳也是極少民望不減反增的一個人。
就如同閻象,這兩個人幾個月來。無時無刻都不在勸說袁術,但終究都是忠言逆耳。
不過與雷薄、陳蘭不同的是,張勳和閻象則選擇了不離不棄,雖然朝廷中如楊弘、袁渙之流一直沾沾自喜,然而張勳倒是一直視如平常心,恪守本分,從軍嚴謹。
這也是閻象爲什麽這麽崇拜前者的原因,亦是此刻袁術雖剛遭緻大敗,還擁有十萬大軍,元氣未損的因由了。
“大将軍,那……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閻柔話音剛落,此時的張勳,同時低着頭,歎着氣道:“命……袁渙、楊弘二人堅守城池,不得擅自出城迎敵……我軍畢竟有十幾萬,無需擔心,隻要保住城池,就算那曹信再有三頭六臂……也束手無策了……”
“大将軍英明。”臉上不免一絲喜色,閻象道。
“哦,對了,差點忘了這兩個人……”但下一刻,張勳似乎想到了誰……
“哪、哪兩個人?”閻象頓時心中不解的問道。
便是此刻,張勳拿出一個匕首,瞬間指向布軍圖的一邊,皺眉道:“漢甯關……張颌、高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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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另一邊的漢甯。
堅固的城牆,被覆蓋了一層黃沙,如沙子般的小顆粒,細細的滲透進城牆的縫隙中,顯露出極其渺小的滄桑感。
深秋季節,特别是這個朔風瑟瑟的原野,漫天的黃沙已經成爲了别樣的蕭瑟風景,覆蓋了整個的漢甯關中。
漢甯位于荊西,江夏的邊境地帶,而這裏也正是進入壽春的另一道門戶。
就在此刻。
“唉,說實話,真後悔跟了袁術……你我堂堂甯國中郎将……副中郎将,竟然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守一個破關隘?”
一個月不見,此時的高覽似乎憔悴了很多,也滄桑了很多,但這神情中,卻滿是氣憤。
漢甯關上,一旁的張颌也望着前方的黃沙遍地,安慰道:“算了進勇,我等已經不能再回到邺城,反正我本來就是個騎都尉,當不當中郎将又有何妨?”
“可……那袁術也太高傲了,竟然連理都不理我等,隻讓我們做一個都尉,守一座破關……”
高覽顯然還是有些氣憤。
張颌此時卻也苦笑着,“我們那甯國中郎将都是曹信給的……說實話……我還真不恨他,隻是他給了我等官位,又拿回去了而已,至于這裏,畢竟是寄人籬下,何必又如此埋怨呢?”
“我……我沒有埋怨……”高覽兀自啞然。
張颌知道高覽的心裏憋屈,在這個地方,隻有張颌最了解高覽,但換言之,張颌自己又何嘗不苦悶呢?
但就是不知道爲什麽,直至落到這幅下場,張颌倒也并不埋怨誰,隻是時不時回憶起當日的一切……就有些感慨。
“我們現在算是回不去了,天下之大,總得有我等容身之所不是?進勇,說實話我已經看淡了,以前是爲了一展滿腔熱情,還有這一身的才華,熱衷于高位……但現今我才知道,我張颌并不是那樣的人……與其坐回以前的張颌……還不如從頭來過,呵呵,你說呢?”
張颌的感慨,一時間也觸動了高覽的心弦,但後者還是打趣道:“嘿嘿,你小子還挺看的開呀。”
“若不是君侯……我也看不清這一點。”如此說着,張颌突然一笑,道:“恐怕在這袁術的領地中,隻有你我二人才知道曹信真正的可怕吧……哈哈哈。”
“報——!!!”
猛然間,竟是正當張颌、高覽二人兀自相視大笑之際,從内城關隘的下方,頓時傳來一聲呼喊。
卻是這一刻,讓前者二人不覺疑惑起來。
張颌頓時走到那人的身前。
“報,前方發來書信……”
自從一個月前,張颌與高覽同時被卷入易河大敗,整整袁軍二十萬大軍全部折損不足百騎,這也讓前者不得不離開袁紹,另謀新地。
而下一個目标,他們就選擇了同爲四世三公,并且還是袁紹弟弟的袁術,希望能重頭再來。
畢竟曹德在邺城失蹤,和出征帶上曹信,都與他們有着不可推卸的關系,而易河之濱的那一亂戰,二人也終究都是在曹信的吩咐下做的……
要是回到袁紹的身邊……那後果不想便知。
但似乎這袁術帳下的生活也不怎麽好過,不僅被打發到了如此偏遠的關隘,還隻當了一個小都尉,連個将軍也沒有。
此刻,也是一月來第一次收到的,來自壽春的書信了。
将信件連忙打開,張颌頓時在高覽的注視中一目十行的翻閱了下去……
然而卻是看到中間的時候,張颌的臉色,那原本淡然的神情也頓時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
“不好……”張颌頓時深鎖着眉頭,隻覺脊背同時一涼。
“怎、怎麽了?發生了何事??”一旁的高覽也連忙詢問起來。
這一刻,不知道怎麽的,張颌的神情就像被某個東西噎住了,整人眉頭緊皺不說,臉色還越發的煞白起來。
便是就在此刻,張颌斷斷續續的說道:“信、信中說……曹、曹軍率八、八萬大……軍讨伐袁術……已經……進入壽春的邊境了……”
“你說什麽?”此刻高覽同時臉色一喜,但又有些意外的看着張颌,覺得事情并沒有這麽簡單,“怎麽了?這不是好事情嗎?我等又可以打仗了!”
“可你知道這八萬大軍的主将是何人?”
“何、何人…………?”
望着張颌那一臉慘白的神情,高覽此刻似乎猜到了一點,但還是不敢肯定的問道。
便是這一刻……
張颌的身形猛地一踉跄,卻是險些倒了下來。
“淮南侯……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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