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淮南侯府。
司馬懿走了……
是的,帶着一絲疑問離開了。
前者爲什麽要來,或者爲什麽會來,但這一切不是曹信需要想的,司馬懿是一個亂世的鬼謀之士,也是一個統兵的妖人。
他既然要離開,但卻沒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訴曹操或者郭嘉,而是冒着深夜來與曹信攀談,這用意顯然是很奇怪,也很難讓人理解的。
但不管怎樣,司馬懿還是讓曹信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前者其實并不想這麽放棄。
當離開之時,對方隻放下了一句話。
“我不會投效其他人,袁紹?劉表?劉璋?亦或是孫策……曹操有閣下這樣的人在,必定闖出千古霸業,但無論如何,也隻有曹操才能信得過閣下這樣的人……”
明顯,司馬懿的話語中是話中有話的,但其中不可否認也包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羨慕和酸意。
或許司馬懿覺得……此時的曹信跟他太像了,但兩個人現在的地位天差地别,司馬懿在羨慕也似乎像是在照鏡子一樣……估計這也是爲什麽,司馬懿今日找自己的原因。
也更是爲什麽,前者既沒有對曹操說、找郭嘉說,而是找曹信訴說的原因,或許司馬懿本人不知道曹信已經知道了這點,但曹信也隻能放在肚子裏……
因爲後者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什麽,也值得幹什麽……更不該去想過多不相幹的白日夢。
畢竟現在的曹信還是人臣,這一點似乎也是今日最大的收貨吧。
“若幹年之後,我成爲曹魏的靠山王……這,可能嗎?”
面對着此刻空落落的正廳,曹信如是苦笑起來。
淮南侯府府門。
此刻,一輛大車緩緩行駛過來。
車很大,看這架勢似乎要很高的儀仗才能配得上這麽大的車……但是在此刻的深夜,似乎有意的不想大費周章,故此門口的守衛隻看到了一輛大車輕車簡行的行駛過來。
“拜見丞相!!”
嘩啦啦一群跪地,府門前一排守衛全都跪在了地上,府門上的燈籠照的很亮,這讓衆人不被黑夜所影響,立刻看到了車内的人。
“仲操,勞你過來了……”車内先是向外招了招手,随即一個四十二歲左右的中年人率先邁了出來,而此刻裏面似乎還有一個人。
“不,是安民不對,怎能對丞相如此,我陪丞相進去吧……”同樣不到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但看上去有些憔悴的樣子,不過也算是頗爲的儒雅,一席白衣長衫。
邁着沉重的步伐,曹操這一刻面色沉靜,似乎已經掃去了一切的煩惱,不過自從當上丞相之後,曹操的身子倒是越發胖碩了些,但還是頗爲的步伐淩厲。
“不,仲操,今日是我不對,現在安民估計還在生氣……我說過,今日是來給安民送虎符和賠罪的……”曹操這一刻來到府門前,笑道。
“唉……”歎了一口氣,曹德随後跟了上來,便是這一刻,趕忙命一旁的守衛道:“去……通報曹信,就說丞相和我親自來看他了……”
“諾!老太公!!”後者連忙應命。
淮南侯雖然倉促建立,還未動工完畢,但是内府當中倒還算是樣樣齊全。
過了半晌,一絲月光從烏雲的夾縫中透射下來,照射在此刻内府的涼亭之中。
“臣曹信,恭迎曹丞相……父……父親。”
曹信這一刻穿的很單薄,剛從正廳中出來的他,上身隻穿了一件白色的寬衣,隻是一陣風一吹,就露出了裏面的肌膚。
曹操和曹德,此時走到涼亭内,望着曹信,已經入了深秋季節,卻是曹德還沒有反應過來,曹操便是當下解開了自己的黑色披風。
這一刻……走到了曹信的身前。
“安民……披上暖和些……”從白衣的内部,曹操的目光卻是無疑的瞥見了曹信曾經的戰傷……
那一個個可怖的傷痕,似乎讓曹操頓時鼻子一酸,“安民爲我征戰沙場,我真是于心不忍……”
突然感受到這股暖意,當下摸了摸上身的披風,曹信此刻莫名的動容,“丞相……我……”
就在這時,曹德此刻也苦笑着走了過來,連忙打斷了曹信的話,“安民呐,不管今日有何誤解,你作爲侄兒還是人臣……都不該生丞相的氣……丞相可是視你爲左右手啊……你這動不動就交出虎符……豈不讓丞相寒心?”
聽到老爹的話,曹信此刻豁然将目光望向了面前的曹操,看着對方深情流露的樣子,曹信頓時覺得心頭一暖……
“信不敢,今日亦是信的錯……誤會了丞相……信萬死……”便是再一拱手,曹信歎道。
“哈哈哈哈……安民何罪之有,今日之事隻是個誤會,我也做錯了,不該不信任你……來……”
曹信的面前再一次出現了虎符,那栩栩如生的豹貓,瞬間映入曹信的眼簾之中。
此刻曹操同時笑着,“這虎符能調動我兖州八萬大軍,我說過,從我給你虎符的那一日起,這八萬人任你調遣,誰人不服,我力斬之……”
“那……攻打袁術的事情呢?丞相……袁術不可不伐,此時不起兵,一旦袁術大軍有所動向,将後患無窮……”曹信此時猛然來了精神。
“夠啦夠啦呵呵呵……”卻是下一刻,曹德頓時笑了起來,便是與曹操對視一眼,無奈的說道:“我這個兒子啊,一遇到大仗就來了精神……安民呐,你先聽丞相說,丞相正是爲此事而來。”
随着曹德的目光,曹信同時疑惑的轉了過來。
便是下一刻,曹操當即拍了拍曹信的肩膀,并笑道:“一切都聽安民你的安排,這……攻打袁術一事,就靠你了……”
“額……當真?”曹信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當真!!”曹操、曹德二人肯定的答複着。
“多謝丞相信任,曹信必當竭盡全力……”又是一揖,前者似乎頓時放下了一個包袱。
而此刻,曹操笑着與面前二人一同坐在涼亭之中,而順着曹德高興的目光,曹操頓時問向了曹信。
“安民,雖然你擇日要出兵壽春,但袁術此人卻并不好對付,畢竟雖剛遭此一敗,但在荊、揚、徐三地……活動異常頻繁,你這一去路途遙遠困難重重,你可有幾成把握?”
曹操的問題,曹信顯然也想過了,頓時收回了虎符,笑道,“袁公路心胸狹窄,短見寡識……外寬内忌,其志雖高,卻無遠見,像這樣的人,妄稱天子……不足爲外人所道,信倒是真想會會這個僞帝。”
“哦?那就是說……你有十成的把握了?”曹操聞言頓時一喜。
輕輕一笑,曹信又道:“十成不敢,但凡用兵者絕不敢妄言勝負,不過丞相請放心,安民必定盡力而爲……”
曹信的異常沉穩,此刻頓時看在曹操與曹德的眼裏,這一刻,也不知不覺的開始放心起來。
但是……
“丞、丞相?你這是怎麽了?”
卻是突然間,正說着,原本端坐着的曹操突然莫名的身子搖晃起來。
“無、無妨……隻是最近有些頭痛罷了……應該無事……”便是這一刻,曹操似乎也好了許多,隻是用手突然按着頭部。
但看到這裏,曹信的臉色不禁泛白……
“丞相……要不要讓在下的醫師……華佗先生來看看……”曹信有些擔心的問道。
然而還是擺了擺手,半晌曹操覺得好了許多,兀自笑着,“不必了,隻是一些頭痛而已,應該是多年前犯得的小病,無須理會……對了,安民你今日說……陳瑀與孫策會反目?可是屬實?”
聽到對方下一句問話,但曹信的臉色還是陰晴不定,想要勸說,不過還是先回答着:“信……料定丹揚一戰不可避免,江東局勢必定趨于孫策一邊,丞相可見機先一步交好孫策便罷……”
“哦……好,雖然不明白安民你在說什麽……但我這就照辦吧……”
突然這一刻,還沒等曹信擔心起來,曹操似乎頭痛也好了許多,握着曹信的雙手,便是一陣的和藹,“安民呐,真好……真好。”
莫名得見幾句‘好’,此時從曹操的口中說出,進入到曹信、曹德的耳畔,更是讓這二人有些奇怪。
但下一刻,曹操豁然歎着氣,不乏流露出真摯的感情,“有你在身邊,我曹操又有何憂慮……從今日起……你我就做一對千古君臣!讓世人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突然的,從前者的手中,曹信猛然感受到了一股發自肺腑的暖意,此時的曹信,卻也意識到對方是真誠的……
“信……榮幸之至!!”
第二天,辰時。
江夏邊境,漢甯。
深秋的季節總是讓人感到滄桑的,特别是當一個人落魄之時,秋天總能完美的襯托出這一情緒。
便是在這漢甯城關。
靠近江夏與淮南的邊境,一批五千人的軍隊,正駐紮在此,而城關之上,同時高挂‘袁’字黃帆。
而就在此刻城關上的二個人……這兩個身影……
似乎異常的熟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