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典韋則完全不同,與許褚相仿的是,靠着先天的神力加上蠻勁,外招狂亂暴虐,實則缺乏如趙雲、陳到般的平常心。
但就是靠着這個力道,一時間也與趙雲鬥得個旗鼓相當。
“喝——走!!”
大戟在典韋的手中頓時翻出一股風浪,蠻橫的力道瞬間轟開趙雲的淩厲槍影,一隻有力的大手猛地向着趙雲的肋部抹去。
這是典韋慣用的一招,也是通常讓對方猝不及防的殺招,如果在戰場之上,一定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此刻周遭如賀齊、許褚等人也盡皆屏住了呼吸,就連曹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所吸引過來。
因爲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曾幾何時他們都曾看到過典韋抓住對方的肋部,其後果那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而且這也是在點到爲止的比試中,一個較爲可恥的陰招。
“休想!!”
卻是此刻,猛地在空中停滞下來,宛如惡魔般的巨手同時讓趙雲大駭,但前者可并不想讓對方如此輕易的得手。
左腳在馬上輕輕一塌,身子向着另一個方向側跨一步,趙雲頓時一招翻江倒海,淩厲的槍影瞬息間朝着左上角,典韋的要害擊去。
“啪——”
“叮——!!”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宛如電光火石之間,大戟與銀槍瞬間再次碰撞在一次。發出一股猛烈的沖擊之聲。
但這一幕之下,驚訝的不是趙雲的反擊能力,也不是典韋的臨場應變能力,而是那之後……突然冒出來的大笑聲。
而随着這聲音過後,便是“啪啪啪啪”的幾聲。
“嗯?何人在鼓掌?”
便是此刻,突然在庭院外的走廊中,趁着黑暗的陰影一個頗爲妖異的青年走了過來。
同一時間,也映入了曹信的眼簾當中。
隻見此刻,對方一邊大笑着,一邊鼓着掌走了過來。
“司馬懿?”這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東西,就連剛剛打成平手的趙雲和典韋,也同時看向了這裏。
但這些人當中,最驚訝的,自然莫過于曹信了。
是的,對方就是司馬懿。
“哈哈哈哈,看來在下倒是打擾了諸君的雅興,告罪告罪……呵呵呵呵……”
司馬懿一席紫色長袍,此刻看上去倒是尤爲的幹練和簡潔。但不知是因爲衣服顔色太深的關系,總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顯然是不舒服的。
而此時的曹信更是一臉的凝重。要知道白天此人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曹營,而且還展露出其可怕的一面,事事洞察于心,在曹信的心裏,對方本應該出現在二十年後才對。
畢竟曆史上,司馬懿四十多歲才肯出仕于曹,而且曹信向來對司馬懿這個人物很不喜歡,原因無他,隻是此人太過于腹黑。太過于心機叵測,在很多方面,曹信并不是很喜歡這種人。
“仲達?你爲何在此?”臉上同時浮現出一絲奇怪,曹信當下看着對方詢問道。
卻是此刻,司馬懿見庭院内氣氛有些低沉下來,方才冷笑着,“淮南侯誤會了。在下今日隻是來拜訪閣下的……可不知能否與在下一叙?”
突然一句話,又是莫名其妙。
“哦?我跟你有何話好說?”曹信道。
司馬懿似乎有些意外,意外曹信的态度爲什麽會對自己如此,但司馬懿還是笑着:“在下隻是想與淮南侯你推心置腹一番……呵呵。難道這也有錯?”
“額……”曹信這回有些啞然了。
而同時,身後如趙雲、典韋這些人同時面面相窺,一時間衆人都不知道此刻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同時,曹信微微一笑,“好,正巧本侯也心悶,司馬懿!那你我就好好聊聊!”
啪咔……
将手中的碗碟摔碎,曹信當先向着内府的正廳中大踏步的走去,而此刻,身後的陳嫱兒以及蔡琰二女等等衆人,都紛紛皺起眉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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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先來到另一邊,也是深夜。
荊州荊北,南陽郡,宛城。
宛城似乎局勢平定了下來,從年初的危機到現在,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畢竟也有了八個月多。
雖然此間還不時與曹軍有過數次沖突,但對于張繡來說,這些沖突比起曾經的渭水大戰,顯然是不足危害的。
而這也讓幾乎瀕臨困境的張繡得到了些許的喘息之機。
“先生啊……呵呵呵,多虧了前一段時日,您的幫忙,不然……在下還不知該如何行事才好啊……呵呵呵呵……”
昏暗的燈火,但照的屋内也算通明,此刻張繡一邊擺弄着屋内的擺設,一邊似是對着另一個人說道。
那是一個文士,年齡大約在四十七八歲之間,但比起其他人的精神抖擻,似乎前者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但眉宇間散發出來的智者氣息,還是能表明對方的不凡的。
“我李儒……呵呵,已經不似當年了……當年跟随董丞倒行逆施,今日落到這番下場也算是應該,我已經無言在面對世人……助你……也算是爲民做些事情吧……再者……你叔父張濟,也與我關系不淺。”
一席樸素的衣着,此刻的對方如此說着,卻是這幅模樣,與曾經的他似乎截然相反。
沒錯,這個人就是李儒。
曾經幫助董卓一手建立起中央暴政的總軍師,曾經無數次獻計幫助董卓鞏固朝政的風雲人物。李儒、李文優。
但此刻,此時此地的李儒,似乎已經與曾經截然相反,長安時,李儒曾無數享用錦衣玉食,曾享盡天下無數的榮華富貴,爲董卓和自己的夢想一生奉獻着。
然而此時的李儒,卻隻是一個憔悴的文士,手中既無兵亦無權,倒是兩袖清風的他。頗爲有了大徹大悟般隐士的胸懷。
“呵呵,文優先生自謙了,若不是先生助我,那張繡真不知如何是好啊……哈哈哈哈。”
張繡頓時笑着,坐在了李儒的面前。
古人都習慣席地而坐,同席對坐,而此時的他們就是這樣。
李儒此刻忽而歎道:“唉,區區小事而已,元錦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呵呵。可不知先生離開李傕之後,欲何去何從?”張繡此時又問道。
微微歎了口氣。李儒皺了皺眉,“李傕此人終究是武夫而已,不懂得識時奪勢……自從郭汜死後,我已經對李傕沒有興趣……在加上曹操兩年前奪帝于許都……我已經對李傕徹底失望了……就提前離開了此人……今後嘛……唉……要是董丞在……就好了。”
董丞顯然就是董卓。
此刻張繡卻也不禁動容道:“難道……先生還對那董賊有所眷戀?”
“砰——”的一聲。
李儒竟是猛然将面前放好的茶杯扔在了地上,突然大怒起來,“董丞不是國賊!!!他不是!?”
卻是突然間,看到前者猛然一變,張繡也不禁慌張起來,“先生……先生?先生冷靜些……”
“其實……天下人都誤會董丞了……”但這一刻。李儒并沒有理會對方的勸阻,兀自起身感慨着說道:“不錯,董丞晚年确實如天下人所見,成了一個弑血成性的屠夫……成了天下人共棄的國賊……但你可知道,其實董丞剛來到洛陽時……是真心想爲天下做一份事情,但無奈……爲世所逼呀……爲士所逼呀——!!!”
最後一句話,李儒說的義憤填膺。似乎此刻的他雖然落魄了,但身子依然顫抖着,仿佛回到了曾經與董卓一起的時光。
而此刻随着張繡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李儒接着歎道:“當年。董丞身爲河東太守,一心巴結十常侍……巴結何進,最後得到司隸校尉一職,坐擁涼州鐵騎十餘萬……但董丞那時還是心系朝廷的,你且想一想,十常侍之亂,劉辯和劉協兩位皇子出逃洛陽……當時劉協皇子聰慧……董丞看在心裏……如果董丞真的一心一意要把持朝政……那爲什麽還要擁立聰慧的劉協?而不是擁立愚笨的劉辯?這不是對董丞相更有利嗎?”
“當年董卓亂京,或許是董卓想要廢立,樹立威望罷了……”張繡此時道。
“樹立?威望?呵呵……可笑!哈哈哈哈哈……”卻是這一刻,李儒猛然大笑起來。
“愚蠢!!!廢立乃大逆不道之舉,董丞當時知道!知道廢立會因爲天下人罵名!!何來樹立威望之說?若真要樹立威望……當時司隸涼州都是我們的人,大勢掌握,還需要樹立什麽狗屁的威望?董丞當年若真要玩弄朝權,便繼續擁立天性愚笨的劉辯就是了……何須還要冒國賊的罵名?廢掉劉辯?轉而将從小聰慧的劉協皇子扶上位?呵呵,可笑啊……可笑啊……”
“那……董丞相最終還不是做了國賊?亂殺朝臣儒士……”張繡此時還是皺了皺眉。
但這一刻,李儒終究搖頭苦笑,“那是他們該死……該死啊……董丞相少時任俠……少年曾闖蕩江湖,做了不少大義之舉……但爲何會在晚年……亂殺朝臣?呵呵,那是因爲董丞的祖上……是屠豬賣狗之輩……當董丞早年在京城時……曾無數次被士人嘲笑……董丞他已經被嘲笑了幾十年了,就是那太傅袁愧老兒的家丁,也敢對當時身爲河東太守的董丞當頭喝罵!!罵其屠子之後!!鄙夫——!一個家丁啊!!區區一個家丁啊……”
說到這裏,李儒的身子猛地搖搖欲墜,似乎哽咽的說道:“董丞相曾發誓……等到掌權之日必當……唉……爲世所逼……不能怪董丞……不能怪董丞啊……他……隻是敗給這識時……他不是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