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幹等五萬大軍就駐紮于此,但顯然沒有紮營,而是全部下馬等待着對方的來臨。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遠處正有一股一萬人的部隊正奔襲而來。
是的,奔襲。
甚至速度絲毫沒有減緩的意思,就像是在沖鋒。
“哼,張颌這家夥果然來了,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麽話要跟我們說……”
淳于瓊此刻與高幹并肩,站在原野上,注視着前方的袁軍奔來,而遠遠看去,依稀能辨認出前方穿的,正是袁軍的軍衣甲胄。
“奇怪……他們爲何狂奔而來?”
但此時的高幹望着面前的袁軍有些疑惑,一時間雖說不上所以然來,不過這心裏也隐隐覺得不對。
而這時的一萬袁軍已經來到了高幹等人的三百步之内……
卻是此刻,淳于瓊突然冷笑道:“許是打了兩場勝仗,故如此猖狂吧!!呵呵……如果兩軍對戰,還以爲他們是要沖殺我等呢……”
袁軍……進至二百五十步。
一句淳于瓊看似冷嘲熱諷的話語,此刻卻頓時提醒了高幹。
二百步……
“沖殺?”高幹如此奇怪的喃喃着,似乎越琢磨越是有些不對。
而這一刻,面前宛如千軍萬馬般的聲勢,頓時蔓延在了所有人的耳中,緻使此刻的五萬大軍紛紛開始側目起來,顯然他們也察覺到了不對。
便是這一刻,‘袁軍’已經來到離這些人一百五十步的範圍了……
“他們……好像不對……”
話音剛落,高幹同時覺得自己的脊背一涼,一股不寒而栗之氣瞬間直沖着腦門。
而同一刹那,淳于瓊也發現了那些袁軍的身上,軍服都很是破爛,而且有的還沾着泥土,雖然離着一百多步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如今這一刻面對着沖鋒而來的‘袁軍’。淳于瓊也察覺到了蹊跷。
便是最後的一百步範圍……
“不好!!那不是袁軍!!”
高幹慌忙的大喝一聲,此時此地已經完全察覺出來。
“敵襲敵襲!!全軍上馬禦敵——!!!”淳于瓊顯露出了同樣的慌亂。
“嘩啦啦……”一個個休息才片刻的五萬大軍,面對着如此突如其來的一幕,紛紛開始手忙腳亂的列起了陣型……
但是……似乎已經晚了……
百步的距離,對于全速沖鋒而來的騎兵來說。簡直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任誰反映再快,也難以預料事情發生的一切。
還想要準備?談何容易……
“哈哈哈哈,我乃黑山大将伊大目!!奸賊!我等!等候多時了!!受死吧——!!”
便是這一刻,那‘袁軍’果然露出了真容。
當先身穿袁兵甲胄的一個騎兵頓時露出了可怖的面容。手中兩柄半月斷刀順勢亮出,卻是伊大目暴喝一聲,瞬間殺入大陣之中。
便是這一下,頓時讓高幹、淳于瓊二人大驚失色之餘,臉色慘白。
“呔!你家爺爺張白騎來也——!!袁賊納命來——”
竟又是另一側張白騎寬刀護身。率領身後的‘袁兵’瞬間随之殺将過來。
而這一刻,便是讓高幹、淳于瓊二人更加絕望了起來。
“爾等何人呐!?”不住的呐喊,這話語則是出自高幹的口中。
但瞬息間,這股‘袁兵’如一群饑渴多日的餓狼,帶着一股仇恨、帶着一股殺伐,區區一萬人的軍隊,瞬間壓倒了五萬人的大軍。
一個,是蓄勢待發,士氣高漲的軍隊。一個,則是兵馬雖多,但毫無防備且猝不及防的軍隊,雖然人數上差距很大,但一時間也完全落入了下風。
“我等——!!乃黑山軍!!奉我家統帥張燕之命。來去爾等首級——!!”
一聲沉冷且高亢的斷喝,從亂軍中傳出,而這聲音,也恰巧打破了高幹内心中的思量。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是黑山賊——!!你等爲何有袁兵甲胄!?”
高幹此刻完全來不及上馬遇敵。而四周的喊殺聲震耳欲聾,便是幾道血浪從旁噴濺而出。灑落在了高幹難以置信的表情上,更是讓前者無比的絕望和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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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另一邊。
就在此刻殺聲彌漫的不遠處,大峽谷的另一側,正有一股十萬大軍正緩緩繞道行事過來。
這十萬人,同樣身穿袁軍甲胄,但這些人顯然是真的。
“子雄,當時爲何要攔住我,此刻倒好了……那鮮于輔比我等還要快的收複了代郡、廣陽、上谷、右北平。我們這不是平白跑了一趟嗎?回去還跟主公怎麽交代……”
十萬大軍似乎有些疲憊,不過此刻倒是沒有過多的傷亡,跟初來幽州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看來倒是走了不少的冤枉路。
見到文醜如此埋怨着,同時并肩走在一起,顔良不耐的歎道:“子闖你太魯莽了……鮮于輔雖然兵馬不及我等,但也算明面上承認主公是幽州之主……雖然此人暗懷異心……但鮮于輔畢竟是烏桓人,在幽州此地,不可輕易得罪,否則我等更加難以向主公交代啊……”
“唉……難道我等就這麽白來了?一場大仗也沒有碰到過!”
“不要說了,剛才你我不是收到密信嗎?說易京袁軍有難,我等還是看看情況再說。”
此刻,望着文醜一時間唉聲歎氣,不過這一路上顔良也習慣了,正打算繼續安慰……
“轟隆隆……”
“嗯?這什麽聲音?”
卻是此刻,大軍走到半山腰,隻聽見一聲奇怪的轟鳴……加上一絲的水流之聲。
“唉……管他作甚……”文醜不耐的搖了搖頭。
“轟隆隆……”又是一聲。
但此時的聲音,顯然比剛才更大了。
“這到底是……”顔良當即勒馬伫立,聽着這個聲音,頓時遲疑不前,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不對。
卻是這一刻……
“報——前方有兩軍交戰——!!”
随着一名斥候的禀報,顔良剛要聽清楚的身子猛然一震,與文醜一同……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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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剛才。
“哈哈哈哈哈……我乃黑山統帥張燕!!爾等已被我八萬大軍包圍!!速速受死!!”
四周早已是殺聲鼎沸,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黑山大軍。而其中原先的五萬袁軍……已經剩下不到兩萬人了……
“頂住……頂住……”
落魄的揮舞着大旗,此時拿着軍旗的旗門令似乎已經死了,而落到了高幹的手中,但面臨着這樣的形勢……看來已然是大勢已去……
“哈哈哈!!高幹賊子!!去死吧……”
便是這一刹那,從亂軍的一側。正當高幹絕望的握着軍旗的同時。張白騎順勢殺了過來。
寬刀帶着一股攝人心魄的寒芒,在冷厲的四周渲染出一股子難以躲避的殺伐。
面對着近在咫尺的張白騎,高幹此刻……頓時露出了無盡的絕望。
寬刀飛砍……寒光閃現。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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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狠狠的将中軍帳旁邊的草堆一拳擊垮,這一刻便是在張颌的軍營……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之極!!君侯妙計!我等算是能給主公交差了!”
此刻空落落的軍營中。似乎已經不見了任何人的蹤迹,不過張颌、高覽将易京的所有物資糧草都搬運出來,二人重新又回到了此處。
“呵呵,是啊……不過我軍士卒沒有甲胄在身,雖然已經拿下了。但對付那些公孫瓒的士兵,我軍也損失了将近一萬人……就連公孫瓒也跑了……”高覽此刻同時皺眉起來。
“呵呵,無妨,我軍雖損失慘重但也收獲大勝,君侯的妙計本就如此,沒有軍服……我們又怎能引入黑山軍到伏擊峽谷呢?呵呵反正我等也攻下了易京,其餘什麽公孫瓒之類,不提也罷。”
便是這一刻,高覽與張颌同時含笑不語。顯然此刻的他們已經完全沉浸在了幸福當中……
可是……
“報——!不好了!!将軍……”
這一刻,似乎同時預示着事态的不對一般,遠處,一名小校同時快馬飛奔過來,來到張颌二人的跟前。
“報——兩位将軍!冀州傳來急報!!說曹德已經被曹信設計送出了邺城!!現不知去向——主公大發雷霆——!!”
“你說什麽!?”
瞬息間……張颌、高覽頓時連聲驚訝……
但似乎更驚訝的還在後頭。
又是一個小校……不過似乎是從峽谷一側而來。而且受到了極重的傷……
“嗚嗚,報——高幹、淳于瓊兩位将軍正被黑山軍團團包圍!!此刻已經死傷過半了……”
“你說什麽!?”
“報——!!不好啦!!易河決堤!!大水快要沖過來啦——!!!”
嗡……
一連三個探報……張颌的身子莫名的劇烈顫抖起來,卻是此刻與高覽一同面色死白。
“不、不可能……君侯料事如神……怎、怎麽會……”身子越發搖搖晃晃,雖然被身後的高覽連忙扶住。但張颌下意識的再次怒吼起來,“爾等撒謊!!君侯妙計!!怎會有纰漏!!爾等一定是奸細!!我要見!君侯……”
“我要見君侯——!!!”
張颌當即發出了如此的震天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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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在此刻。
一匹快馬。一身輕衣……
就如同曹信兩年前……
剛入邺城時一樣……
一樣的随性,一樣的欣賞着路邊的風景……
而不一樣的……
則是曹信此刻發出的笑容,是發自肺腑的……發自内心的。
“哈哈哈哈……大海翻騰兮——蛟龍困!!甯叫雲開兮——見月明!!哈哈哈哈哈——!!!袁公——保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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