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一月之期,最後第二天。..種菜的士兵又減少了兩千人。
在營地一側的山坡頂上,此刻……
撥開一些草皮,曹信在一旁張颌、高覽的注視中,若無其事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零星幾塊小石頭,在地上劃了幾道線,曹信将一個小石子就這樣放上去,擺上各種各樣的形狀,似乎沉浸在裏頭久久不能自拔。
“唉……儁乂兄,這君侯到底在做什麽?”一旁,高覽同時小聲對同樣一頭霧水的張颌詢問着,顯然對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這裏頭的名堂。
搖了搖頭,張颌表示不知,但同時又聚精會神的看着。
看着曹信……弄着小石子,不斷不斷的在認真做着什麽思考。
這是一個小型的方圈,至少看上去是那樣的,而曹信不時用一根樹枝捅一捅地上的凹陷,似是想要做出一種坑地,然後在左右又擺上幾個小石子,就像代表者什麽一樣。
但看得出,曹信并不是發瘋,也不是單純的在玩。
“君、君侯?你……你到底在幹什麽?”
似乎良久過後,高覽同時忍不住了,不禁敲了敲曹信的後背,疑惑的詢問起來。
不過從這一個小小的細節也能看出,高覽的态度也較爲從前和緩了許多,就連稱呼,也從曾經的‘瘋子’改成了‘君侯’二字。
“噓……”
曹信用手指在嘴上突然比了一下,示意此時的高覽不要說話,而又一次聚精會神的看着地上的石子……
并小聲道:“别打擾我……現在戰況激烈,馬上就要分出勝負了!!”
顯然,曹信的這句話,又是讓張颌二人摸不着頭腦,這平平靜靜的當下,幾個小石子放在亂七八糟的地上,怎麽就戰況正激烈了呢?
不過,稍不一會,一旁的張颌倒是看出了幾分眉目,但也就是看出了一點點而已,似乎此刻,曹信堆起了小土堆是一個山,兩個土堆就是兩座山,一個石子似乎也代表者一個軍隊,小的石子則是一股先鋒軍……不……或許斥候部隊也說不定,不過張颌也看不清楚。
至于那些小土坑,和一些樹枝放在地上代表者什麽,張颌就更鬧不清楚了,也甭談什麽看出好壞,甚至是前者口中所謂的……‘戰況’之類。
“哎呀……對不住了,君侯……我……我不是故意的……”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生。
高覽似乎也看的入迷,不過一不小心一隻腳竟然踩在了上面布局上,将樹枝土堆的一個角踩得七零八落……
“滾!!都滾!!!都給我滾——!!!”
而同時,曹信猛然暴怒,無比歇斯底裏的大喊着,披肩的亂發也頓時蓬亂起來。
“我……我這……真不是故意的……君侯……我、我真不是故意。”顯然高覽也不是故意的,極力道歉。
“滾!!我叫你滾——!!”
曹信的情緒似乎從平靜頓時被點燃,性情大變的爆發着,根本就不聽前者的解釋……
便是此刻,來到另一邊。
易京外的三十裏,也正是張颌、高覽更遠的地方,一隻不足五萬人的敗軍正駐紮在易河畔。
正是此刻的中軍帳内。
“哈哈哈哈,那張颌、高覽果然匹夫,隻剩下最後兩日,我看明日他們怎麽破得了易竟城,嘿嘿,到時主公怪罪下來,可就沒我們什麽事了……”
淳于瓊在帳内來回踱着步,方才聽到探報的消息,整個人頓時大笑個不止。
然而,比起淳于瓊來,高幹到時冷靜了許多。
“我就是怕……那曹信真有奇謀妙計,可别忘了……此人用兵如神,可比韓信呐……”
當即别過臉,淳于瓊卻是冷笑起來,“哼,區區曹信,再有能耐也不過是一瘋子爾……呵呵,當時将軍不也看到了嗎?兩萬大軍屯兵種菜?哈哈哈哈,簡直是可笑,如果種菜能破敵,我等還打什麽仗?還不如招一些農夫到此!幽州唾手可得矣……”
“額……”似乎被前者說的語塞,然而高幹還是搖了搖頭,“話可不能這麽說,最近我聽到探報,張燕已經率黑山賊趕往易京,就算是曹信真瘋了……那張颌可不是瘋子,這幾個月來張颌的勇略你我二人都看到了……主公也看到了,爲何……張燕明明逼近,那張颌還若無其事的種菜?難不成……”
冷哼一聲,淳于瓊這一刻又打斷一聲,“難不成什麽?我看那張颌就是自暴自棄!明知一月攻不下易京就草草了事而已,你不看看明日期限便到……那張颌……爲什麽還按兵不動?呵呵,将軍你還是太多心了!”
“我看不是……隻怕張颌……”眉頭皺的越發的緊蹙,此時的高幹似是想到了什麽……
“你是說……張颌已經有了破敵妙計?”便是淳于瓊也聽出了一絲的不對。
“哼……”這一刻,高幹冷聲道,“不是他張颌有妙計,就是他曹信有詭計!不過……不管如何,我等必須要做好準備,萬一張颌真的破了易京……那我們不是白白将功勞讓給他們?”
“什麽!?豈有此理!我等辛辛苦苦三月相持不下!豈能讓張颌這匹夫得了便宜……”
“得了便宜那也是他們有本事!!”猛然冷聲斷喝,高幹同時從主位上長身而起,滿臉的城府,“我等不能坐以待斃,傳我将令,明日辰時造飯,已時出發……若張颌攻下了易京……我等便趁亂拿下功勞……但若張颌攻不下易京,明日……我等也可……以一月不利之罪……降罪與他二人!并向主公如實禀報!”
高幹的如意算盤似乎打的很精,三十裏路,明天晚上就能到達易京,與張颌等人會合,就算易京安然無恙,高幹、淳于瓊二人也安然無恙,張颌勝了,那功勞就要歸于高幹……張颌敗了……那高幹救治張颌的罪,自己則可将罪責一并推卸出去,不管哪一個方面,高幹二人是處于絕對有利無害的地界……
“嘿嘿嘿,将軍英明,末将佩服……佩服……啊哈哈哈哈哈……”
便是此時的淳于瓊,也同時冷笑起來。
而此刻,時至當天夜裏……
大峽谷的北側,正有一隻規模三萬的黑山軍先鋒,正緩緩而來。
明天就是張颌、高覽二人與高幹兌現的一月之期,而此時除了這四個人之外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并且隻要這夜晚一過,明天早上,高幹便率軍出發,與張颌軍會合。
但這一刻,顯然黑山軍和公孫瓒是毫不知情的,更是此刻的黑山軍,也不需要知情。。
然而……這三萬大軍或許不知道的是……此刻,他們正一步步的,落入到曹信的棋盤當中。
“畦固!哈哈哈,那袁軍也不過如此!堂堂十萬大軍!竟然攻不下一個易京,哈哈哈哈可笑!可笑之至啊!!”
雷公一邊騎着馬,走在三萬大軍的最前頭,與一旁略微消瘦的中年人說說笑笑。
雷公一身的魁梧肌肉,滿臉橫肉、鷹鈎鼻豹子頭,因爲長了個一副雷公嘴,人稱雷公,就像張白騎一樣,喜歡騎白馬,所以才叫張白騎,這并不是杜撰的,而真的就是這樣……
不過雷公比起張白騎來,倒是壯碩了不隻一倍,在黑山軍中算是頭一号猛将,以殺人狠辣而著稱。
另一個消瘦的中年人名叫畦(qi)固,也正是剛才雷公旁邊的那個人,爲人雖然消瘦但精幹内斂,算是一個比較沉穩的角色。
此刻,天色很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可一旁黑山軍士卒的火把倒有些點不着了,這樣使得天色看起來更黑。
“唉,雷公兄弟,統帥就是怕你這樣才叫我跟着你,此刻三萬先鋒乃我軍重中之重,切勿大意才是啊。”看着面前幾乎分辨不清的道路,畦固也是皺眉說道。
“去他娘的!!少拿統帥給你爺爺我說事!現在統帥不在……一切都要聽我的!”
雷公名字的由來,還有一點,除了長了副雷公嘴之外,還有就是……過于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暴跳如雷,除了張燕之外,還真沒有人制得住他。
“唉……随你便罷……”無奈的搖了搖頭,畦固歎着氣道。
三萬大軍似乎離已經還有不到三裏地,可此時的天空,月色也不見有絲毫的光亮,似是早已被烏雲擋了去,這讓三萬人的行軍更加的艱難。
稍不一會……
“他娘的!這都什麽狗路子……叫老子怎麽走!!喂!!一群沒吃飯的飯桶!!還不快給本将軍點火把……前路都看不見了!”
三萬大軍抹黑着走路,似乎這路真的越來越不好走了。
“将……将軍……火……火把點不着了……這裏濕氣太重……”
“什麽!?”良久聽到後方的士卒膽怯的禀報着,雷公本就不悅,剛想要發怒……
“算了,雷公兄弟……不過,聽他們這麽一說……這裏确實濕氣太重……唉,希望不要遇見迷霧才好啊……”
“哼,這狗老天!誠心要妨礙老子建功!娘的!”雷公兀自破口大罵着。
确實畦固越發覺得不對,“好了好了……算了雷公兄弟,唉……此地濕氣這麽重……也要讓士兵看好了路……别掉進了什麽泥藻當中……”
“将、将軍……不好了!!”
卻是突然,就當畦固的話語未落之際,大軍的後方,同時一名小校快馬而來。
“何事??”
“報——!!後軍好多兄弟都掉進了附近的泥漿當中!!”
卻是禍事說來就來,這話還沒完全說出口,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
不過,雖然看似隻是小事,但在此時畦固的心中……卻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