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此刻來到了酒樓門口。
市井周遭很擁擠,但是在此刻顯然被一群郡兵所管控,小小的街道也在瞬間清掃一空,就連這酒樓的門口也不是有一群親兵把持。
俨然平時熱鬧的市集和酒樓,更是在此刻添加了一種緊張的氛圍。
“哈哈哈……世侄女,多日不見呐,我聽說你近日打理一家酒肆,我等好奇之餘,也來看看熱鬧!”
袁紹率先而來,随後跟着的是許攸以及同樣看熱鬧而來的郭圖,當然還有聞訊趕來的田豐、沮授二人。
不過此刻還跟了幾個武将,那就是與袁紹形影不離的顔良、文醜二将,但這一刻,顯然張颌高覽二将也在,也不知道其用意是什麽。
甄宓随着一群下人出迎,同時看到這一幕,小臉蛋也不時美豔中閃過一絲精明,當即對袁紹嬌嗔道:“嘻嘻!伯父乃大漢堂堂大将軍,此番帶着這麽多文武前來……哼,想必也不是來看甄宓我的吧?”
聞言一愣,與一旁許攸的臉色低沉不同,袁紹則是一臉的尴尬,兀自幹笑着,“呵呵,确實是有事……”
“哦?”顯然在袁紹面前,甄宓倒沒有多少的拘謹,這完全是父親甄逸是袁本初的幕僚,更是袁紹是看着甄宓長大的緣故,故此後者竟多了幾分旁人沒有的嬉笑。
“那……還不知袁大将軍找侄女有何事?”
“主公并不是要找甄大小姐……而是要找淮南侯曹信……”
卻是這一刻,還沒等袁紹尴尬出聲,一旁的許攸竟是格**郁的冷聲道。
“找、找君侯?”甄姬當即一臉輕癡,小臉不禁有些呆滞了一下。
“呵呵……不錯,我等,的确是要找君侯……有事相商……”袁紹此刻同時點着頭,但此刻前者的臉色也是變得肅穆,當即右手向後一擺,幾名提着藥箱的醫官當即冒了出來。
周圍的百姓盡皆沒有反應過來,此刻都是像看熱鬧一般的看着。
但此刻,甄宓倒是感覺到了幾分的不妙,臉色刷的一白。
“大、大小姐!!那……那傻漢暈過去了!而……而且還口吐白沫!”
忽然就在此時,竟是讓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門内的一聲小二疾呼,再一次驚醒了此刻門口的衆人。
即使那小二,口中毫無忌諱的說傻漢二字也根本沒有讓袁紹察覺,然而這句話也直接讓這批文武一陣的沒有緩過神來。
“這曹信……又在耍什麽花樣……”此刻一旁的許攸唯獨面色陰沉的喃喃着。
而另一邊,張颌、高覽二人也同時面面相窺。
酒樓二層的雅間,此刻……卻是擠滿了人。
“君侯……情況如何?”
此刻說話的是袁紹,這一間不大的廂房中,有一個靠在牆壁的床榻,還有一個桌子以及一些零星的擺設,這時,除了袁紹在内,還有幾個醫官正緊張的在床沿上忙活着,顯然是在診斷,而屋内則是有甄宓、許攸、郭圖、田豐、沮授、顔良文醜、張颌高覽這群人四下伫立觀望着,顯然都與袁紹有着同一種想法。
一個爲首的老年醫官當即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不過此刻看對方的樣子,事情不是非常的樂觀。
“君侯此刻……脈象混亂奇特……恕小人無能,實是平生罕見……依我看……君、君侯……”
“君侯……怎樣?”袁紹此刻皺着眉,說出了屋内衆人所有的疑惑。
那醫官同時道:“恐怕看這脈象,君侯不僅神智瘋癫是真,還……還恐離殡天之日……不遠矣!”
“你……你說什麽?”甄宓忽然掩嘴嬌呼,話音剛落的同時不自覺的喊了出來。
就連這一刻,包括許攸在内,田豐、沮授、郭圖……甚至是張颌、高覽二将也不禁大爲驚愕。
“你所說可爲屬實?”袁紹不禁眉頭大皺,一臉的不敢相信。
“确實屬實……在下行醫四十餘年,所見之大小頑疾數不勝數,但如君侯這般……這般……脈象異于常人……确實是将死之人的症狀……實屬回天乏術啊……”
“那……那君侯……壽數尚有幾何?”袁紹的臉上同時泛出一絲潮紅,這種潮紅俨然是一種憤怒的症狀。
“恐……不足年餘爾……”那醫官此刻搖頭歎息着道。
“怎……怎麽會這樣……嗚嗚嗚嗚……”甄宓豁然顫抖着嬌軀,掩嘴哭泣起來。
“好啦!爾等出去!”臉上滿是寒霜,袁紹聽罷同時叫向這群醫官擺了擺手。
“諾……”後者提着藥箱,搖着頭準備離開。
“等等,汝可診斷清楚了?君侯真的是瘋了?”就在那剛才的醫官離開的同時,許攸連忙跟了上去,小聲再次詢問起來。
在門口停留,後者不禁歎了一口氣,“唉,許軍師節哀……君侯的脈搏在下不可能看錯……君侯不僅瘋癫失常,隻怕離死期……也不遠矣。”
許攸哪裏是節哀的問題,不過聽到對方這麽說,許攸此刻也是有些半信半疑,竟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空落落的床榻,在剛才那些醫官離開之後,顯得是那麽的孤寂,曹信就那麽安詳的躺在那裏,似乎是睡着了,不過在屋内衆人的眼中,卻是異常的糾結。
然而,袁紹此刻卻意外的坐在了床榻邊沿,一直以來注重雍容華貴、且儀容端正的袁紹,此時竟沒有顧及到曹信肮髒的身子,直接就那麽坐在了前者的身旁。
不過此時看袁紹的模樣,似乎多了幾分的感慨,以及憤怒。
是的,就是憤怒。
“曹信!!你給我起來!!曹安民——!!”
狠狠的拽過曹信髒兮兮的衣衫,袁紹此刻不顧形象的拼命拽起昏迷的曹信,從床榻上拽了起來,并且神情極其的嚴肅和不甘。
顯然袁紹的舉動是屋内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也是非常意外的,這也是衆人第一次看到袁紹這個狀态。
“你就算是瘋也不肯效力與我嗎?爲何?我袁本初爲諸侯最強!我比之那曹阿瞞差在哪裏!!你難道連瘋了也不肯輔佐我?”
袁紹的憤怒很耐人尋味,但這顯然是真情流露的,比之前面袁紹對于曹信的淡然情緒相比,很多人以爲袁紹早已經忘了曹信,不過看到這裏,所有人才發現,原來……就連袁紹他自己,都一直耿耿于懷。
估計是那醫官的一句話,瞬間激怒了袁紹沉寂的不甘心,讓他瞬間爆發吧。
曹信就這麽萎靡的閉着眼,似是昏睡的很死,完全沒有感受到這一切。
不過袁紹依然不依不饒。
因爲在他袁紹的心裏,自己從小就比曹操厲害,小時候曹操是自己的跟屁蟲,成年了袁紹更是人人簇擁,而曹操則無人問津,直到此刻袁紹坐鎮三州之地,勢力眼看就要伸到幽州,兵馬比曹操還要多上三倍。
可是第一次,曹信讓袁紹有了這麽大的挫敗感……曹信就算是瘋……也不肯效力袁紹……
這讓袁紹如何能淡定下去?
“你若輔助我!他日封王拜将指日可待!!可如今呢?可如今怎樣?你愚忠曹阿瞞,早晚死無全屍!!今**命數短淺,不足年餘性命!!豈不可笑!?豈不可笑??”
袁紹一直攥着曹信的衣衫,狠狠的罵着,俨然不顧一旁想要阻攔的甄宓。
“啪——”的一聲。
此刻,袁紹将曹信的身子猛然丢在了床榻上,後者同時在昏死的狀态沒有任何的反應。
而此刻的袁紹終究是沒有再罵下去……
“也罷……”當即從床沿邊起身,袁紹冷笑着搖了搖頭,“汝既然不肯輔佐與我,那終有此報,以後就安安分分的做個瘋子吧……反正你也是個将死之人……我給你的爵位……哼,你好好享用着……”
也不管曹信聽進去還是沒有聽進去,袁紹此刻兀自說着。
“主公……那……曹德此人如何?該怎樣處置?”
這一刻說話的,則是郭圖。
冷冷的看了對方一眼,袁紹眉頭一皺,卻是不禁歎氣道:“算了……曹信怎麽說……也是一方名将,就留着他們的性命吧……好好照顧曹德的晚年……”
“諾……”
顯然袁紹還沒說夠,看着床榻上早已今非昔比的曹信,當即歎着氣說着,但這話語,顯然又是一種高高在上的……
“任你曹信有韓信之才……不識時務……縱使汝天縱奇才,也隻能落到如此地步……曹信呐曹信……你這又何苦呢?”
“主公……這……”
“主公,張颌請命……”
這一刻,卻是正當袁紹,獨自對着曹信昏睡的樣子感慨之際,一旁跟随的文武中,竟是同時有兩個聲音冒了出來。
第一個是許攸,不過顯然被第二個聲音蓋住了。
“主公……”張颌這時道,“我素來仰慕君侯,然今日落到這幅田地,張颌實爲不忍,末将還願請命,望主公恩準張颌,平日照顧仲操公起居……”
“哦?儁乂有心了……好,那就好生照顧吧……”
“謝主公……”
就當這時,在這間小小的屋子内,袁紹下意識的答應了張颌的要求,然而這一刻,俨然被打斷的許攸……頓時看着張颌的目光,越來越不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