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刻的曹德倒是還沒有失去意識,不知是不是因爲喝的太多,與主公曹操一起坐在側席上,不時興奮的攀談着……
二人一會笑着,一會哭着,一會兒又笑着……
酒喝到這個份上,似乎曹操也顧不上自己的身份,俨然回到了兒時的模樣,不斷回憶着小時候與曹德經曆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常言說人年紀大了就喜歡回憶過去,看來曹操也是不例外的。
不過向來儒雅的父親,此刻似乎也是放開了,在宴席中忽而跳着,忽而與曹操吟詩作對,又忽而大哭大笑不止,但無一例外,臉上始終充滿了一絲滿足。
或許是看到曹信此刻的成就,曹德從……前段日子裏剛到許昌的忐忑模樣,瞬間變成了今日的無盡暢然和興奮,連神采都變得煥然一新起來,或許曹德自從濮陽見到曹信空城擊退呂布之時,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一般人。
在曹信的心中,十年跟曹德這個老爹相處下來,感情自然是深厚的,隻是這一年以來,曹信很少陪曹德好好待過,但這不代表曹信對曹德沒有感情……
相反,十年來,曹信在前者頗爲嚴厲的教導下,感受到了前世無法理解的親情,前世,曹信是個落魄的孤兒,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隻有一份曆史博物館小管理員的小工作。
而來到漢末的第一天起,從現在爲止,一切都顯得尤爲的重要,更是曹德的一番苦心,讓曹信頗爲的動容。
“将軍……收拾一下吧……必須要連夜趕到陳留,明日曹公就要領軍出發了,我們也快到陳留整頓一下。随曹公兵發洛陽……”賈诩此刻湊到曹信的耳邊,小聲囑咐起來。
曹信并沒有喝醉,相反很是清醒。在他看來古代的酒度數太低,作爲這個土生土長的東北小夥相比,再烈的酒曹信也喝過,顯然這種酒還醉不倒他。
平靜的看了一眼。席位一旁的曹德,見對方正和曹操、荀彧等人高興的攀談,曹信默然的點了點頭,想來還是不想打擾到他們。
“那好,我們先走吧。我想父親在此也不會有事,我們先到陳留,主公也應該不會怪罪的。”這樣說着,曹信當即再看了看不遠處的曹德等人,當即無奈的搖了搖頭,欲起身離開。
時間已經很晚了,而現在可不是休息的時間,按照漢獻帝劉協東歸洛陽。此刻必須要加緊時間出征。兵力不需要太多,重在迅速輕裝出動,意在搶到最前頭迎奉住獻帝。
卻是在此刻的曹營當中,無疑這是最重要的。
曹信必須馬上感到陳留,趁着夜晚出城,陳留離許昌其實不遠。在那裏整頓之後,曹信必須要出兵奔赴洛陽。
但到時。曹操必定也會去。
******
宴席又過了良久,很久很久。直到天黑的不能再黑,所有的席位漸漸落了空,諸多爛醉如泥的賓客開始漸漸離場而去。
“嗚……嗚……有子如此,吾心甚慰……吾心甚慰爾……”
正廳的大門,此刻數名奴仆将一個渾身酒氣的中年男子最後扶了出來,卻是背對着宴席之中空空如也的模樣,顯然今日的曹德真的喝的很高興……
沉浸在半睡不醒的昏迷當中,曹德隻感覺一路上被很多人撫着,而迷離的雙眼隻能看到自己的兩腿在台階上不斷踉跄的行進着,之後就沒有任何的感覺。
偌大的許昌州城郡府,大的難以捉摸,經過這半年來的擴建,已經不是當初許昌城的樣子了,此刻就像是紫禁城一般,當然……比紫禁城還是小很多的。
趁着黑夜,一群奴仆帶着前者虛浮的身子,向着郡府内的武城門外快速行進着。
“……我兒乃曹信,乃……曹信爾……”一路上,不時還傳出曹德醉兮兮的呼喊來。
但随即頃刻間便淹沒在了這黑夜的死寂當中,隻剩下那一個個急促的腳步聲。
“我兒有大才,爲父當真欣慰……十足……十足……十足……”
“爾等可知否?吾兒何人邪?”
武城門外此刻有着一輛馬車,在此刻的深夜,稀疏的防備看上去尤爲的滲人,當然還有這氣氛。
幾名奴仆快速将曹德虛浮的身體搬上了馬車上,而此刻這些人沒有注意,馬車周圍的這數人,全部都裹着黑色的大袍,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和臉,一個個低頭,沒有一句話。
“咦?爾等今日怎地如此奇怪?……算了……将長史大人送到驿館休息,爾等要好好照顧!知道嗎?!”一個爲首的奴仆順勢将一株錢扔給了馬車身旁,一個身形尤爲魁梧的黑袍人手中,沒有任何懷疑的,當即吩咐道。
“諾……”低低的點了點頭,從對方的手中接過那株錢,那黑袍人顯然有些陰郁。
一行奴仆毫無察覺,旁若無人的聳聳肩離開了武城門當中,而此時曹德一個人坐在馬車上顯然還沉浸在半夢半醒的狀态之間。
“曹德大人!!該出發了!”一聲冷厲的吩咐,此刻同時在馬車一旁傳來,那先前的黑袍大漢當即向身後的曹德看了一眼,黑袍下得臉似是在笑着……
“嗚……”迷糊當中,低低的喃喃幾聲,曹德整個人癱軟在馬車,俨然沒有絲毫的防備。
“滋啦啦……”
黑暗的武城門,因爲是深夜警備有些稀疏,此刻一輛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同時帶着刺耳的車輪聲,緩緩從此地離開……片刻間便消失在了周遭黑暗的死寂當中。
看這樣子,似乎像是從沒有來過,也不知要去向了何處……
黑夜總是讓人心亂如麻,總比白天多了些什麽、又少了些什麽。
此刻曹信已經在奔赴陳留的路上,這一刻馬車獨自在大街上走着,仿佛周圍黑暗的寂靜,隻剩下這車輪的‘咯吱咯吱’聲,以及不時從驽馬的身上傳出來的馬吠。
這一切,顯然很是清晰,但曹德此刻很難聽清楚。
“有子如此……夫複何……求啊……”
………………
“有子如此……”
馬車在内城無人的街道快速行駛着,此刻街道上已經沒有半個人影,隻有這馬車詭異的發出‘咯吱咯吱’般的行進聲……
直到走到一個死巷子裏。
“吾心……甚慰……甚慰……”曹德顯然此刻還在說夢話。
‘噗通’一聲,那先前的黑袍大漢此刻同時跳下了馬車,見此刻的巷子很偏僻,随即望着幾名同樣的黑衣人,旋即相互點了點頭。
“劉将軍,但可依計行事……”
這一刻幾名黑袍男子瞬間取來一個黑色布袋,緊緊套住了曹德的腦袋。
卻是同時,黑袍下,那大漢同時露出了陰冷的臉,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正在牢獄當中的劉辟。
“好,動作都麻利點。”冷冷一笑,此時的劉辟滿臉傷痕,臉上右側更是有一個深深的烙印,顯然是被嚴刑拷打折磨所緻,看起來極其的可怖猙獰。
“嗚嗚嗚嗚……”突如其來的黑色布袋,将曹德一頭包裹起來,還沒等前者從醉夢中清醒,便不斷在空中亂抓,顯然是将近窒息的模樣。
劉辟一臉冷笑,臉上的烙印似乎還在抽搐着,冒出絲絲的血迹來,從随身中取出一個小刀來,當即想要在前者的身上一把捅上幾刀……
可劉辟沒有這麽幹,看這樣子倒是受到什麽制約一般,猶豫了片刻,拿着小刀隻是在曹德的布袋上,戳出了兩個細小的小孔來。
竟是想讓曹德能夠呼吸,但不至于看到自己的臉。
“嗚……嗚……”
“哼,若不是答應了先生,我真恨不得将曹信的爹大卸八塊,可恨我多年的汝南大計皆毀于此,早晚我必将手刃曹信滿門!”
“當”的一聲,那隻小刀狠狠的插在馬車的一腳木闆上,劉辟冷冷的說着,卻是見曹德再次昏睡了過去,不省人事。
“劉将軍……大事要緊,必須要在城中守軍反應之際,必須将曹德運出城,切不可壞了先生的大計呀……這曹德決不可殺……别忘了我主給你的好處……”
這時,身旁的一個黑袍男子,當即湊到劉辟的身旁,不禁嚴肅的吩咐起來。
“好,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子遠先生說到做到當不會忘了與我的約定,況且令主本初将軍乃四世三公,必定言而有信,我有何憂慮之有!”
“将軍知道就好……”
黑暗中,深夜一個無人問津的小角落,此刻一群身份古怪的人……正密謀着一件關于曹信的陰謀。
******
這一刻,同一時間。
陳留城,郡府内院府邸。
自從曹信出兵多日,這些人蔡邕一家一直住在曹信郡府的内院當中。
此刻同是深夜的傍晚。
屋内的燭火很是暗淡……
“姐姐……這麽晚了,你還在做什麽?”蔡婷揉着稀松的小眼,從床榻上爬起來,見到姐姐蔡琰似是正在忙着什麽,不禁奇怪的詢問道。
“呀……”
就在這時,在燈台的旁邊,蔡琰一隻手突然被針不小心紮出了一絲血液來,卻是在看她的手中,正是一件還沒做完的男人衣服……
“姐姐,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