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一個衣着樸素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曹信卻是不禁好奇起來。雖然古人四十多歲已經稱自己爲老夫,但此人看上去卻是比同齡人不知年輕了多少。
不過,顯然現在曹信的可沒有心思想這些。
華佗恭敬的碎步走到曹信面前,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後者身上的傷口,卻是沒有像尋常醫生那般望聞問切,隻是看了看鈎鐮刀上刺入的創傷,兀自皺着眉頭。
“先生,可有恙否?”典韋此刻探頭,當先詢問其衆人的疑惑來。
卻是華佗搖了搖頭,卻似是沒有聽到對方的話一般,隻是小聲喃喃起來,“刳腹……側鈎……略深……”
寥寥的幾句話,令衆人頓時摸不着頭腦,卻是曹信恍惚間聽到這幾個詞語,毫無血色的臉上,竟是浮現出了一絲精芒。
“先生,可是要割肉取刀?”曹信這麽笑道。
當下臉色大變,華佗原本注視着面前的創口,卻是看到本尊臉色平靜的說出這話,不禁大驚。
顯然是曹信猜對了,然而華佗更是驚訝于對方不僅說到了自己的心坎,反而其臉上更是平靜異常,就似乎跟自己沒有多大關系一般,這幅淡然的樣子,華佗從醫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
怔怔的看着曹信,華佗咬了咬牙,不禁想要試探道:“恐怕一般的藥材很難治愈将軍的傷勢,若是硬将此物拔出,恐會傷及心脈,佗恐無能爲力……”
“什麽!?你這庸醫!若是今天不救我大哥,我勢必殺了你!”周鲂等人一聽大怒,卻是連忙扯動着前者衣服,不禁吼道。
“子魚……不得無禮。”虛弱的說着,曹信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麽失望,隻是帶着一絲虛弱而平淡的笑容。
此刻華佗同時來回踱了幾步,似是猶豫的說道:“我有一法可爲将軍醫治……然而此法……過于駭然聽聞,恐将軍不敢嘗試。”
“但說無妨。”曹信道。
見對方點頭,華佗陡然提起勇氣,大聲道:“将軍此傷,刀入胸腹臨近心脈,我剛才觀之,發現側鈎挂肉,鈎住了内側心腹當中……”說着,華佗猶豫了片刻。在衆人緊鎖眉頭的刹那,當即果斷的說道:“我待會兒會以手中小刀割開将軍一塊血肉,抛開胸腹将這把鈎鐮刀完整的取出來,爲防止傷及動脈……不知将軍可行否?”
說完,華佗怔怔的站在原地,無比堅定的注視着曹信。
然而卻是在此刻,這句話剛一出口,衆人便是如遭晴天霹靂般,一個個大驚失色,要知道在三國這個時期,這種瘋子般的醫治方法簡直就是跟殺人沒什麽區别。
衆将頓時紛紛起身大怒,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陰冷。
卻還是周鲂當先怒吼道:“好你個許三!竟然帶這麽個瘋子過來!要抛開我大哥的胸腹?大哥你别動,待我将這厮拖出去宰了!”
二話不說,便要與典韋許褚二人拖着前者離去,一副勢要将對方生吞活剝一般。
“放開他……”虛喘一下,曹信此刻已是痛苦不比,然而臉上依然保持着一絲平靜,阻止道。
見曹信發話,周鲂等人一時心中怒火難消,然而卻也是不敢違命,頓時放開了對方。
此刻将被前者們扯爛的衣衫重新整理了一下,華佗臉上依然是一副嚴肅,看着曹信的樣子不禁擔心起來,“将軍,若是此刻再不動刀,恐怕一旦氣血倒流髒腑,就真的是神仙也難救了……”
“你還敢說!”趕忙再拎起對方的衣襟,周鲂陡然對曹信道:“大哥,不要聽他胡說,此人分明是呂布的奸細!要謀害大哥你的性命啊!”
“也罷,這方法卻是駭人聽聞,至今都無人敢嘗試……”無奈的閉上了雙眼,華佗不禁搖了搖頭。
然而正當此時,一聲豁然長笑卻是陡然傳進了衆人的耳畔。
隻見這時,曹信捂着胸口,卻是臉上露出一抹慘淡的笑意,不住的大笑着,轉而又是忽然看着華佗,猛然大聲道:“置之死地而後生,縱使抛開胸腹,何懼一刀哉,千刀萬刀,我又有曾何所懼!”
一聲暢快言語,瞬間震醒了衆人,華佗更是聽到這句話後頓時雙眼濕潤,竟是“噗通”跪在地上,哽咽道:“謝……将軍……”
或許沒人能理解華佗此刻的心情,雖然自己三十歲便小有名氣,但自從自己的兒子死去後,華佗将麻沸散命名爲兒子的名字,之後爲了能更好的鑽研惡疾,華佗開始了漫長的醫學實踐,因爲不斷倡導開刀救治,很多人都不理解他的所作所爲,十幾年來,這種駭人聽聞的醫治方法一度被人稱爲是瘋子,而此刻曹信的一句置之死地而後生,卻讓華佗終于得到了被人肯定的感覺,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痛快。
華佗的這種方法,在這個時代,是極具颠覆性的理論。要不然華佗曆史上也不會因爲要給曹操做開顱手術,而被前者以謀害罪殺死。
對于曆史上華佗的可悲,曹信當然知道,若是當時曹操沒有殺死華佗,如果當初愚蠢的獄吏沒有将華佗那本傳世醫學寶典燒毀,恐怕千百年後的中華大地乃至整個世界,将會是多大的巨變。
将左右一起并退,叫周鲂關上房門,曹信重新躺在了床榻上,一旁的許三則是做着華佗的副手,倉促的整理者開刀用具。
從剛才到現在許三都是提心吊膽着,當聽到華佗說要抛開曹信胸口的時候,後者更是生怕自己找錯了人,但現在看曹信的樣子,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對于曹信的選擇很多人都不同意,但此刻也來不及再找一個醫生,也隻好死馬當成活馬醫。不過唯獨曹信倒是很有自信。
畢竟這個人叫做華佗,被稱爲外科鼻祖的人,如果連他都不能相信,那麽在三國,自己還能相信誰?
“将軍這……”事已到此,華佗卻是在緊張的整理中,竟是又一次猶豫。
許三這時不禁恐慌道:“怎麽了?先生?”
前者不禁搖頭道:“都怪剛才來的匆忙,忘帶了麻沸散……”
“麻沸散是何物?”
“是止痛的一種藥劑應與酒水一同服用,恐怕呂将軍要忍耐一些了。”
聽到這話,曹信慘白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一抹虛弱的笑意,當下道:“無妨,區區痛楚何懼之有,再者……我也不是呂布……我叫曹信。”
一句話,讓不禁提起小刀的華佗再次不禁一抖,卻是忽然臉色大變起來,驚呼一聲。
“你就是讓呂布大軍聞風喪膽的曹信!?”
******
ps:晚上九點還有一更,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