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輝昨晚是因爲自己的氣量狹小才導緻的分開行動,最後才被那幫劫匪抓走,老壯一下氣憤的攥緊了拳頭,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知道此刻也不是怨恨自己的時候,關鍵是要找到那些人,一是替小輝報仇,一是能解開自己的疑慮。
而這個疑慮,老壯暗自感歎着,也許才是真正關系到他們接下來的安全的首要問題。
老壯一邊往自由市場裏面走,一邊又往下壓了壓帽檐,他一直在仔細地觀察着,觀察着每一個過往的人,不過他也很謹慎,總是裝着像是在打量着每一個攤販售賣的東西一樣。
不過還好老壯找的是一夥不務正業的黑社會,他們的行爲語言總是很突出,所以并不需要去費力仔細辨認周圍路過的每一張臉,而隻是去看看他們的大概行爲就可以了。
老壯順着市場的小窄路一直往裏走,先後經過了賣蔬菜的一條街,賣肉的一條街,賣調料的一條街,眼瞅着諾大的一個自由市場已經被轉了個遍,可居然沒有看到一張昨天出現過的熟悉的臉或者看到哪怕一個走路姿勢像黑社會的人。
“不至于吧,就算不全出來,也總要有個人巡視一下自己的地盤吧,狗還知道天天在自己的樹坑裏尿尿呢,當黑社會這麽清閑。”老壯走了一大圈也沒有找到要找的人,已經滿頭是汗了,他走到了一個陰涼地,摘下了帽子拿在手,使勁的扇起了風,并且自言自語道。
“小夥子,買點油菜不?新鮮的油菜,純綠色有機菜。”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老壯的身後傳來。
老壯回頭一看,在他斜後方的地上正坐着一個老大娘,老大娘面前擺着幾堆油菜,看着上面蟲子咬的痕迹,似乎還真是綠色蔬菜不假,不過老壯并不是來買菜的,于是簡單回絕道:“哦,阿姨,不好意思,我不買菜,我找人呢,我是擋着您買菜了嗎?那我往邊上挪點。”一邊說着,老壯一邊往邊上稍微挪動了幾步,正好站在了陰涼的邊緣處。
挪到了邊上之後,老壯又注目觀察了一會,還是沒看到什麽類似的人經過,正準備再轉一圈要是還沒有收獲就放棄的時候,他突然靈機一動,于是蹲在了老大娘的身前,指着那幾捆油菜問道:“阿姨,這些油菜怎麽賣啊?”
“我這是純綠色有機油菜,都是自己家裏面種的,吃不了了才拿出來賣的,五塊錢一斤,你要幾斤啊?”老大娘沒想到眼前的青年人剛才說不要,結果過了這麽半天又突然開口問價,忙不疊的回答道。
“那您一共還有幾斤?”老壯随便拿起了一捆掂量一下之後問道。
老大娘沒想到老壯會想要全部包圓,趕緊手忙腳亂的想要稱重,然後慌亂的回答道:“我還真不知道還有多少,我給你稱一下,估計怎麽也得有個七、八斤呢吧,小夥子你稍等會啊。”
老壯一看老大娘顫顫巍巍的想要稱菜,趕緊一把就給攔了一下來,然後沖着老大娘溫聲說道:“這樣吧,阿姨,這些菜我都要了,您也不用稱了,我按十斤給您算,這是五十塊錢,可以吧?”
老大娘一聽老壯的話,趕緊一推那五十塊錢,并且又拿起了稱,邊稱邊急着解釋道:“那哪行啊?我這點油菜肯定不到十斤,我本來賣的就比别的家的貴,哪能再占你便宜啊,阿姨我可不是那種人。”
老壯就老大娘如此執着,也就沒再攔着她稱重,而是輕輕的笑了一下,之後壓低了些聲音說道:“大娘,我想和您打聽個事情啊,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大娘聽到老壯的話,似乎是不能一心二用,放慢了手裏的動作擡頭看了他一眼,之後接口道:“哦?什麽事你說。”
“是這樣的,我聽說這裏有一夥收保護費的人,您知道嗎?”老壯特把語氣放的輕松了些,但還是引起了大娘的警覺。
“你問什麽幹嘛?你是……警察……還是城管?”大娘把手裏的菜都放下了,盯着老壯謹慎的問道,顯然是察覺出了什麽不對。
“嗨,哪啊,我什麽都不是,阿姨,您可真能瞎琢磨,我就是有個老家的朋友,他前兩天來找我,看見這市場的生意不錯,想來北京賣點雞啊鴨啊的什麽的,就托我問問這片的負責人,看看入場費怎麽交。”老壯把剛才就編好瞎話說了出來,然後微笑的看着大娘。
“哦,吓我一跳,我以爲便衣警察過來暗訪的呢,他們啊,哎,你去市場辦公室就能找到人了,呸!這幫壞事做盡的人渣。”大娘聽老壯的話先是輕出了一口氣,但是後來越說越生氣,還朝着旁邊的空地解氣似的啐了一口。
“市場辦公室?他們黑社會現在也成立辦公室了?”老壯聽了大娘的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滿臉無法相信的表情。
“不是,是他們已經和市場辦公室的那幾個人狼狽爲奸啦,他們一塊收錢一塊分贓,既收着國家正式的管理費,又收着黑社會的保護費,你還找不地方告狀去,哪都是他們的人。小夥子,你可别讓你朋友來這賣東西,他們不光要錢,還拿我們賣的東西呢,警察來了都不管,都是跟市場辦公室那幾個人串通好了的。”大娘一邊生氣的說着,一邊終于慢慢的把老壯要的菜稱完裝好了,“一共七斤二兩,按七斤算,給我三十五就行了。”
“哦,大媽,這是五十,您就不用找了,菜都賣完了,您就趕緊回家吧。我這是幫食堂買東西,公家錢,不礙事的。”老壯推了兩把,才把錢推進了大娘的懷裏,然後拎起滿滿兩個塑料袋的油菜站起身來,大娘見老壯也是執意多給,隻好不住的道謝,并再三勸說他不要讓朋友來這裏賣東西。
老壯見消息已經得到,也就沒在此地多停留,而是轉身出了陰涼,直奔市場辦公室而去。
市場辦公室就在自由市場的大門一側,是一間類似傳達室的小屋子,老壯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但是并沒有過多留意,他開始怎麽也想不到,收保護費和行兇搶劫的黑社會能公開到這種地步。
老壯站在市場辦公室對面的小角落裏,正眯着眼睛抽着煙。他站立的地方,通過市場辦公室的窗戶和一扇挂着門簾的破木門,正好可以看到裏面的情況,裏面此時正有五個人毫無規律的坐着抽煙,并且其中一個人正在慷慨激昂的講着什麽,看其動作張牙舞爪的,似乎正在興奮當中。
油菜剛才早已被老壯随手送給了市場中的乞讨者,也不管他們究竟有沒有能力生活做飯。此時的老壯,就是安靜的在等待着對方走出辦公室。
老壯仔細的觀察着屋内五人的動作和習慣,他發覺其中三個人似乎并不像是黑社會成員,應該是正經的市場辦公室工作人員,因爲從他們的穿着和發型來看都是在普通的範疇之内,而另外兩人卻明顯與這三人不同,一個滿頭金黃色的頭發,并且敞着懷穿了一件黑色白花的襯衫,年紀輕輕卻滿臉痞氣,而另外一個也就是那個正在張牙舞爪的講故事的人,一條胳膊上滿是紋身,而且嘴角斜叼着一個快抽完煙卷,因爲怕煙熏到,而眯着一隻眼睛,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正經人。
老壯此刻等的就是那兩個人。
雖然他們裏面聊起來沒完,但是老壯也并不着急,他一直在暗自盤算着,如果他們出來,自己究竟應該怎麽做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并且心裏計算着各種可能出現的結果已經可能發生的對白。
他雖然面對這些普通人時擁有着絕對優勢的實力,但是小心謹慎總是沒錯的,而且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不是單純的和這夥人幹一架,替小輝報仇那麽簡單,而是要解開自己内心的疑惑。
正當老壯盤算着這些事情的時候,對面辦公室的門簾被掀了開來,出來的是那個黃毛花襯衫的青年。他出了門口先是左右看了一眼,似乎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太陽的刺眼程度,整個眼睛都皺在了一起,然後稍一停頓就往市場大門外面走去。
老壯眼見對方隻有一個人,比之前預想的機會還要難得,二話不說,将煙頭往地上一扔,手一扶帽檐,就快速的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