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路上神情古怪,暗自思索了半天。
爲什麽張叔會突然出現,又爲什麽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中華會館,隻有他知道,爲什麽昨晚又正好是張叔給他接進旅館的……無數個疑惑充斥着少年的頭腦,就這樣想着的工夫,已經稀裏糊塗的和張叔回到了如意旅館。
“跟我過來。”進了旅館,張叔揮手示意了一下前台的小姑娘後,沖後面跟着的少年說道,說完直接走進了樓梯旁邊的一間小屋子。少年看了一眼小姑娘,沒發現有任何異樣,就緊跟着走了進去。
“坐吧。”張叔進屋後從兜裏掏出了一根紅塔山,夾在食指和中指中間後随意的指了一下靠牆的一張椅子,少年聽話的坐了過去,看着張叔,但明顯有很多話要問的樣子,欲言又止,臉色微紅。
張叔慢慢的從兜裏掏出了那把鑰匙,扔給了少年,随後又從兜裏拿出了一盒火柴,點燃了香煙,深吸了一口之後,意猶未盡的看着少年,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拿出煙盒,示意少年要不要抽一根。
少年單手擺動示意不要,但好像在記憶深處,又想要抽煙的樣子,不過對于他來講,抽煙不是重要的事情,他眼珠轉動,想要開口說話。
“行了,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麽,你先聽我說吧,你的事我不好奇,你待會再說,有什麽要問的,也聽我說完了再問。”張叔習慣性的彈了彈沒有多少的煙灰,繼續講道,“你找中華會館估計你在這問遍了全縣人都問不出來,因爲你要找的不是中華會館,而是如意旅館,沒錯,就是這家旅館。”張叔看着少年吃驚的表情,語氣依舊平靜,“我昨晚看你躺在旅館門口,接你進來的時候,還以爲你就是個要飯的,餓壞了才暈倒在我門口的,本來想給你弄點吃的就把你打發的,不過我把你弄進屋時候,摸到了你兜裏的鑰匙,那張紙也被我看到了,既然你要找的是這個隻有幾個人知道名字的中華會館,我也就必須要收留你一下了。”張叔一根煙抽到了盡頭,随手又點燃了一根,少年這次也伸手示意要了一根,熟練的點燃,吞吐雲霧,似乎抽煙能将他激動的心情稍稍平複一下。接下來張叔給少年講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才把這裏就是中華會館的背景講清楚,故事大概是這樣的:
這棟民國時期建築風格的小樓确實就是民國時期建造的,不顧爲什麽選在這裏,當時誰都不知道,在那個時期,這個縣城其實相當于還不存在,隻是零散的幾個小戶人家,突然屹立起來一座精雕細琢的洋樓,周圍的村民都怕是什麽達官貴人,也不敢近前詢問,不過當時建成之後,這裏面确實住了一大家子人,上上下下老爺少爺下人的也有個幾十個人,于是有的村民就會來這裏賣些日常食材,久而久之,房子也就越建越多,漸漸形成了一個小村子,而村民都是窮苦之人,自然也就無法模仿這棟小樓的建築風格,所以整個縣城,到現在爲止也就隻有這一棟民國時期建築風格的建築物。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國共内戰。這一家子人,當初的少爺已經長大爲老爺,而當初的老爺也早就不在了人世,如今的老爺在内戰時站錯了隊,支援了國民黨,在國民黨敗退的時候,也就連夜收拾東西逃跑了。不過老爺逃跑的倉促,當時一大家子人,根本無法照顧到,他膝下兩個孫子,因爲一個孫子尚小,被奶媽帶到了自己家臨時過一夜,就這一夜,也就導緻了這小孫子一輩子與家人分開了,那個小孫子後來長大成人,就是張叔,張叔曾試圖尋找遠在台灣的親人,但似乎那些親人在逃到台灣後涉及到了什麽敏感事件,全部銷聲匿迹,除了十年前曾收到的一封信後,再也沒有消息了。
而這裏之所以叫做中華會館,其實還是和那封信是有關系的。
寫信的人應該就是張叔的哥哥,張叔自己并不确知,隻是信中人如此介紹自己的,他告訴張叔,他到了台灣後進了軍隊,參與了一些軍事機密項目,導緻無法進入大陸和他兄弟相見,不過他在想辦法雲雲。
聽了張叔的話,少年表示很是驚訝,沒想到張叔這一小地方的旅館工作人員居然還有這麽深厚并且複雜的背景,但随即反應過來問道,“那您爲什麽說這裏就是中華會館,似乎還沒有解釋出來。”
“呵呵,我也不知道這裏爲什麽叫中華會館。”張叔笑道。
“可……”
“可什麽可,你就不能耐心聽完嗎?我說我不知道這裏爲什麽叫中華會館,但我知道這裏就是,因爲是信中說的,我那個未曾蒙面的台灣哥哥說他既然是中華民國的人了,一個人在台灣的時候就把家裏這座小樓稱爲了中華會館,是對家鄉的一種具象的思念,并讓我記住這個名字,說以後會關系到我們兄弟相見的可能性。”
“那我這把鑰匙就是開307房間的?”少年急切的追問,屁股已經離開了座位。
“不是,我們這裏隻是兩層的樓房,哪有307房間啊。”張叔回答。
“那……那這個307是什麽意思啊?”
“是一個箱子,你先跟我來吧,我一邊帶你看看,一邊和你說。”張叔說完這句話,起身在前面帶着少年出了屋門,順着旁邊的樓梯走進了地下室。
地下室不透光,陰暗,并伴有一股濃重的黴味,張叔用自己腰間的鑰匙打開了地下室角落裏一個非常不起眼的木頭櫃子,拿出了一個金屬的小盒子,盒子很小,也就10cm見方,盒子上面貼着一張紙條,寫着“樣本307”。
張叔拿盒子的時候,少年往裏掃了一眼,發現整個櫃子裏面堆滿了盒子,全都是一樣的體積,密密麻麻估計有個上百個。
“喏,這就是那個紙條上面寫的307了,你的鑰匙應該就是開這個的。”張叔回身把小金屬盒子給了少年,之後又把木頭櫃子鎖好,回頭看到少年正要急切的打開盒子,突然勸止道,“行了,你要開就回屋子開吧,這些裏面有什麽,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可以問,沒有就回你的屋子吧。”
少年低頭沉思了一會,突然想到什麽問題,擡頭道:“那您說當初是您的哥哥給您寫了封信,而且按裏面說的,你們應該還沒有見面,那這些小盒子都是哪來的?總不能是當初他們搬走時候就一直在這裏的吧。
“看來你還不是真傻,确實,我們還沒機會見面,這些盒子是之前送過來的,不過不是他送的,是一個陌生人,他把這些盒子送來的時候也沒說什麽,隻說這些東西需要放在中華會館,就走了。本來我都快忘記中華會館這件事了。”
“那個人還說什麽了嗎?”少年繼續追問。
“沒有,那個送貨的人看起來似乎像個職業軍人似的,交代事情沒有一句廢話,就連搬東西進進出出也是腰杆筆直,一看就是長時間訓練的結果。”張叔很有耐心的回答。
“您不好奇這裏面的東西嗎?你也沒問您的哥哥爲什麽要這麽安排這些事情?一點都不好奇嗎?”
“呵呵,我好奇,我确實好奇,我隻是好奇他爲什麽要把這件事情弄的這麽神秘,但是他在信裏說過不要讓我問太多,總之任何和中華會館有關的事情,我隻要順其自然的去做就好了,其他的,等他和我相見的時候自己和我解釋。”
“照這麽看,我手裏的鑰匙是您哥哥給我的了,但是我卻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你記不記得和我沒關系了,我的事情做完了,盒子你也拿到了,剩下的就和我沒關系了。”張叔事情說的差不多了,态度開始冷淡了下來。
“這……那好吧,我先回去看看再說,有問題再來問您。謝謝您,張叔。”少年快速的說完,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最後出門時候看了一樣張叔的側臉,又覺得似乎是在哪裏見過的樣子。
少年回到房間,拿出鑰匙,雙手因爲激動的略微有些顫抖,他小心把鑰匙捅進了鎖眼,輕輕的轉動,“咔啦”一響,盒子外面的小鎖應聲而開。
少年一手扶盒,一手掀開盒蓋,卻發現盒内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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