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胡虜的商隊來得非常即時,就如同雪中送炭。四十萬石糧食,力解蘭州糧荒。除了滿足軍隊需求,劉冕還拿出了一部分糧食來赈濟百姓,赢得一片好評口碑。與此同時,唐胡虜應了劉冕此前提出的要求,帶來了大量的農具和種子以及資金,這全是如今蘭州都督急缺的東西。唐胡虜也算是竭盡所能了。
與此同時,劉冕自然也不會虧了他;他也很清楚,眼下雖然是投出了一大筆本錢,卻是絕對不會賠本,而且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天寶錢莊的分号,一夜之間豎立在了蘭州城中,成了絲路咽喉的第一家錢莊。從此以後,但凡走絲路的商隊,沒有不和天寶錢莊扯上瓜葛的。覆手之間,劉冕就牢牢抓住了絲路的資金流。這一家錢莊的作用,遠比内地十家分号加起來也要頂用。其中能夠賺取的利潤,也是一般人所無法想像的了。唐胡虜這麽精明的商人當然不可能不明白,蘭州要重建要開軍屯,這其中就意味着令人震驚的利潤和商機。于是他帶上了最爲得力的一批骨幹,親自坐鎮蘭州。在都督府的支持之下,大肆轉運商品貨物,爲原本貧瘠荒涼的軍鎮蘭州,帶來了勃勃地生機。
可以想像用不了多久,市集糧倉就會有了,馬市酒肆也會多了,就連聲色犬馬的歌舞莺苑也将在極短的時間裏,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頭來。
一連幾天的時間裏,劉冕難得地休息了一回。此前奔襲千裏又浴血沖殺了一回,身體還是消耗了不少的。雖然一直強撐着,可元氣畢竟沒有恢複。這幾天來他基本上就沒怎麽離開過都督府,每天好吃好喝的養着,身邊一堆的女人伺候。偶爾練練拳,騎騎馬,欣賞一回洛雲醋性大的刁難那些丫環們,也别有一番樂趣。
經曆了一陣狂風暴雨洗禮的蘭州,現在總算是漸漸安穩下來。随着器弩悉弄的撤兵~州的歸複,戰争的陰靈仿佛已經悄然散去。駐紮在城中的十萬大軍也相繼開到了城外駐紮,四方兵馬鼎足而立就如同鐵桶一般拱衛着河隴,堅如磐石。西征大軍人馬并不少,如果不主動出擊孤軍深入地話,守着河隴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哪怕現在士氣不旺糧草也不豐厚。吐蕃人再如何嚣張,也敢在這時候來捋一把虎須。
河隴一帶的局勢,變得空前的安靜起來。
隻有劉冕心裏清楚,眼前的這一片安靜,有些反常。就如同是暴風雨來臨地前夕,樹靜風止空氣壓抑。
黑齒常之去涼州視察回來了,帶回了唐休的二子唐先擇。劉冕親自接待了一回,還擺了一個歡宴,歡迎這個新來的同僚。此前在上表中,劉冕已經表奏皇帝請封唐先擇爲蘭州刺史,相信皇帝應該會答應這個并不過份的要求。
冬風起時,滿城泛綠。春耕眼看就要開始了。劉冕雖是呆在都督府裏沒動,幹的事情卻是不少。蘭州現在還有十二萬左右大軍,被他一揮手分成了兩半。一半的精銳将士勤加操練加強戒備,另一半人投入了春耕生産中。一眼看不到邊際的軍屯農田,就将是以後河隴長治久安穩如磐石地保障。
有了這些軍屯,守備河隴的軍隊就不必再擔心糧草轉運艱難,也就不用再害怕客場作戰了。必須補起這樣一塊短闆,劉冕才有絕對的把握也才會真正動手去和器弩悉弄硬碰硬。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長遠之計。當務之急,劉冕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比如說~州的亂攤子。
兩名最得力的助手姚崇與王,已經去了~州有段日子了,劉冕密切關注那邊的一切動向。就兩人回的信報來看,~州的情形不容樂觀。
先,那裏的官僚将士們,常年以來都是驚弓之鳥,過慣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得過且過芶且偷生地日子,辦起事來全不用心。這些人聯合起來形成一個小圈子,對姚崇與王進行排擠和冷抗拒。工作開展困難。其次,~州的胡人太多,至少占了居民總數地六成以上。武懿宗殺俘屠民後,這裏的百姓個個對大周恨之入骨。要不是王帶了兩萬兵馬過去鎮劾,估計早就要鬧出民變了。~州地百姓派了代表與姚崇對話,說是大周殺了這麽多的平民百姓,好歹要給個說話,有個交待。
就算姚崇與王再能幹,也隻能勉強鎮住局面沒有讓劣勢擴散。但究竟要怎麽才能釜底抽薪地解決~州的民心問題,他
請劉冕親自出面了。
劉冕對這樣的局勢早有預料。武懿宗殺了人是一個原因,器弩悉弄有可能暗中鼓動和唆使,則是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州那裏,現在正在打的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
可是劉冕卻仍然按兵不等。他在等。
等那一挺秘密武器的到來。
數日之後,朝廷使駕到,劉冕心中暗喜。帶領都督府與刺史府所有将官出迎。
前來宣旨是的皇帝内侍,也姓劉,劉冕與他比較熟,時常以家門對稱。聖旨宣讀完畢,主要的意思就是對劉冕進行了一番大肆表揚和獎,鼓勵他再接再厲。至于再接再厲到一個程度,聖旨當然不會說清楚。
劉冕将那劉宦官請到私宅,劉宦官果然拿出了一封黃皮書信:大都督請接,皇帝密旨
劉冕心中一動接了過來,展信看完,心中舒暢。
密信中說了三件事情。其一,對劉冕表達信任,讓他放心坐鎮河隴,朝廷絕不會中了吐蕃的離間之計;其二,準許洛陽義商唐胡虜擔任朝廷官商,負責組織蘭州的糧草轉運與軍屯開墾,所用物資由蘭州都督府開出借條,由朝廷負責償還債務;其三,皇帝已經任命論弓仁爲金川道行軍大總管,總督劍南西川與山南一帶右玉衛與左威衛八萬府兵人馬,開挺成都抵禦吐蕃突襲。
隻不過密旨之中,仍然沒有提起武懿宗之事。隻是異常模樣的提了一句地轄遙遠通信不利,朕既已授命,諸事卿可自裁。這是一句客氣話,無非是爲了表達皇帝對劉冕的信任與器重。意思是說既然我這個皇帝已經給了權力你,你就不用老是請示彙報了。有什麽事情,就自己做主辦了吧
可劉冕等的就是這句話。皇帝當然不會主動說起讓自己去結果了武懿宗,但隻要她不主動出言反對告誡,那就表示她也的确是不想救這個垃圾了。再加上後面還有放走的武攸甯這個卧底,雙保險。
可以動手了
安頓了信使劉宦官等人後,劉冕獨自一人來到了後院的秘地柴房,頭一次來瞅了一眼關在這裏的武懿宗。
被關了好些日子不見天日的武懿宗,幾乎隻剩半條命了。其實劉冕也沒怎麽虐待他,爲怕他餓死凍死,還給了他挺不錯的生活條件。隻不過武懿宗心裏清楚,自己的好日子算是過到頭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要一刀揮下來取走他的項上人頭。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滋味。這些日子下來,一慣嚣張跋扈的武懿宗吃得少睡得少,整天哀聲歎氣的哼哼說着可憐,可把看守他的胡伯樂等人給吵得煩了。
劉冕推門進去的時候,一直軟軟趴在那裏的武懿宗就像是被電觸了似的,騰的一下就跳了起來:劉冕劉冕你憑什麽這樣對我
劉冕看他那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失魂落魄的樣子,着實有點惡心的撇了撇嘴:那我還能怎麽對你呢是把你奉爲座上貴賓,還是把你扔給十幾萬西征将士,讓他們剝你的皮喝你的血
我武懿宗緊張的喘着氣兒,老鼠眼也瞪了,歇斯底裏的嚷道,這天下都是我們武家的就縱然是犯了天大的錯,也輪不到你一個外姓人來指責懲罰這就好比我在自己家裏打了自家的丫環仆役們一頓,還輪得到外人沖進我家裏來指責我嗎
你放屁劉冕惱火的喝罵一聲,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不用說你這個非嫡親的郡王了你自己動腦子想想,你幹的都是一些什麽屁事就算是皇帝今天在這裏,也會要親手提刀宰了你
你你胡說武懿宗瞪大了眼睛渾身抖,你這是公報私仇我再如何不堪,終究是皇帝陛下的親侄子,血濃于水自古皆是疏不間親,我與皇帝一萬年也是姑侄,你你别亂來
劉冕雙眼一眯殺氣迸射,咬牙道:武家出了你這樣的敗類,也算是丢盡皇家的臉了。前有武承嗣勾敵賣國,現有你這敗類殺俘屠民損兵折将,敗壞國威讓大周傷筋動骨。你不死,天怒人怨
武懿宗基本上已經是絕望了。卻仍是不死心的瞪着劉冕:我我要見皇帝幾須要見皇帝我要見我姑姑
你會見到的。劉冕冷笑一聲,當你的人頭送到神都,你就能如願以償了。
啊武懿宗慘叫一聲,癱倒在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