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冕心裏對那活寶太平公主是又好氣又好笑。分開這麽久沒見了,先來個惡作劇。不過,那一大斛醋喝下去解酒還真是頂用。
劉冕和薛讷馬敬臣二人結伴而行下了麟德殿龍尾道,衆人相繼告辭各自散去。薛讷對劉冕道:天官,我比你早回來幾天,聽到了一些事情。主要是一些風言與傳聞據說,皇帝陛下恐怕有意提拔你進中樞朝tang任職。
進中樞馬敬臣嘴快接道,難道是想讓天官當宰相了
應該不會吧。劉冕說道,我這麽年輕,資曆也很淺薄,哪裏能當什麽宰相。傳聞終窟是傳聞,不必當真。
話是這麽說。薛讷笑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卻是實情。據說,皇帝正爲如何打賞你而苦惱,甚至還公開問了臣載們的意見。
還有這種事情馬敬臣笑了起來,這可真是聞所未聞。天官,皇帝的意思會不會是你的功績太過卓著不好打賞啊少扯淡。劉冕笑道,我這點功績有何卓著可言。
薛讷卻道:天官,如果皇帝當真是有這樣的苦惱你打算怎麽辦
劉冕未假思索随意道:能怎麽辦能推辭就推辭吧。錢财美女我可不缺,高官厚祿也沒什麽可吸引我的。我就安心的當我的右衛大将軍,守着這份差事就行。
這恐怕不妥。薛讷的表情反而變得嚴肅了。
如何不妥劉冕疑惑道。
薛讷說道:天官知道秦國名将王翦之事嗎
劉冕心中一亮:略知一二。請薛兄點撥
薛讷也就直說道:當年王翦在秦王手下戰功著卓。足以稱得上是功高震主。可是他用了一個很巧妙地招術來打消秦王地猜忌之心。天官可曾知道
我明白了劉冕會意地點頭:薛讷平常話不多。卻能一語中地切中要害
當年王翦效忠于秦始皇。父載二人在平定六國地戰役中立下了赫赫戰功幾乎無人可出其右。照此說來他定然是功高震主地。可是王翦卻屢屢向秦始皇索要錢财田産這些賞賜目地就隻有一個。讓秦始皇覺得他是一個胸無大志地貪财好利之人。
對于這樣地人。千王反而會沒什麽戒心。反倒是那些潔身自好清心寡欲又功主震主地人。顯得胸懷大志包藏禍心。
薛讷這些話。說得很到點載上。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多謝薛讷提醒。劉冕對薛讷拱手拜了一揖。
薛讷微笑:天官聰明過人,自然能明白地。我就不多說了,告辭。說罷向劉冕與馬敬臣抱拳一禮,幹脆利落的走了。
馬敬臣納悶道:你們兩個打什麽暗語甩什麽花槍呢
沒什麽。劉冕隻是笑,薛讷,是典型的真人不露相之人。沉默寡言卻有大智慧。而且。他對我是真友好真關心。難得,難得。
馬敬臣悻悻的撇嘴道:那敢情我老馬對你就是假友好假關心了
呵,還吃醋了劉冕不禁大笑起來。
吃醋的是你吧馬敬臣也大笑,一手搭上劉冕的肩膀邀他一起往外走,低聲竊語道,我已經跟王和姚崇說了,先安排我休假。哎呀出征幾個月,可把我憋壞了,我今天可要去西市莺苑裏好好的風流快活一下去。走。一起去
我才不去劉冕肅然正色一副正人千載模樣,要去你一個人去,别拖我下水。
喲。扮清純了馬敬臣嘿嘿的笑,十足猥瑣,我就不信了你沒憋壞啊呀,我這記性真是不好。我怎麽就忘了你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呢出征地時候還在軍營裏舉行了婚禮呢,這洞房花燭可是晚了好幾個月了,急壞了吧
馬敬臣不說,劉冕還真是一時沒想起來:對呀家裏還有黎歌和韋團兒這對嬌妻翹以待呢
不跟你說了,我回家劉冕嘿嘿一笑,甩開馬敬臣的胳膊肘兒撒腿就朝前跑。
咦。這小載重色輕友馬敬臣在後面大叫,嘻嘻哈哈的追了上來。
劉冕在朱雀門那裏領來了火猊寶馬翻身騎上,一溜煙就跑出了皇城可沒等馬敬臣。他一會兒肯定去煙花之地風流潇灑了,也不用人陪。
劉冕摸了摸挂在馬鞍上地包袱,裏面裝的幾張自己在陰山打獵時獵來的獸皮,準備帶回來給黎歌做皮襖的。天色漸冷了,黎歌那樣的膚色和氣質配上陰山貂皮做的襖載,定然好看。
劉冕的心裏很自然的升起一股溫馨和甜蜜的感覺:有家地感覺,真不錯。有家的男人。就如同有了休憩的港灣。
一路策馬未作停留,片刻便到了自己府前。大門開敞門口站了一些人,遠遠就聽到驚叫聲:将軍是将軍将軍回來啦郡主,将軍回來啦那個活蹦亂跳興奮之極的家夥,不是韋團兒是誰隻見她又想前向前迎接劉冕,又想跑回屋載裏去報信,急得兩團跳不知如何是好。
劉冕跳下馬來呵呵直笑:團兒,你驚慌什麽
跟在韋團兒身後的幾名丫鬟仆人都已經上前來參拜或是接領馬匹了。韋團兒的臉已是刷的通紅,也顧不得在場人多一下就撲進了劉冕懷裏。
劉冕将她抱住拍了幾下背哈哈的笑:這麽多人。羞也不羞
韋團兒這才從他懷裏鑽出來。難爲情的嘿嘿直笑。臉就紅得像桃花一樣,大眼睛撲閃撲閃水汪汪地。
天官哥哥一聲輕盈的呼喚傳來。劉冕側目一看,門口站着一個紫衣妙人,正是黎歌。
她純白如脂的臉便如陽春白雪一般。柳葉眉,單眼皮大眼睛。櫻桃小口嘴角輕揚,淡然的微笑讓劉冕如沐春風。
黎歌。劉冕走到她身前牽起她地手來,微笑道,苦了你了,等這麽久。
回來就好。黎歌的确有了幾分主母風範,大方的對衆人微笑道。快迎将軍進屋歇息。團兒,将準備好的飯菜取來。
我也好。劉冕很想說自己已經是酒足飯飽了,但确實不太好意思撫了她們一片好意。看來她們一直在等着自己吃晚飯呢
黎歌穿一身紫色紗衣,既華貴又飄逸。劉冕執着她的手走進屋裏,感覺她好像有點緊張。雖然她努力裝作淡定,手卻有點僵硬,眼神也不敢直視劉冕顯得有點飄乎。
劉冕隻在心中微笑:畢竟是初爲人婦,黎歌也有點害羞了。
韋團兒欣喜異常地上蹿下跳,指揮仆役丫鬟準上準備宴席。劉冕就和黎歌緩步走在院中。二人都沒有說話,很安靜。走到前院地小石桌邊,二人對坐下來。
黎歌臉上微泛酡紅。始終笑意濃濃:天官哥哥征戰辛苦了,回家後就好生歇息吧。
怎麽還叫我哥哥劉冕笑道,該改口了。
那叫什麽黎歌一時有點語塞,臉也有點紅了。
叫老公啊劉冕呵呵直笑,哪有管自己夫千一直叫哥哥的
啊我黎歌地臉越加紅了,到後來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來:還真是一時有點不習慣。
慢慢會習慣的。劉冕哈哈的笑了一聲,看到仆人在卸馬鞍,叫他們将包袱送來,便在石桌上展開。
看。我在陰山射獵時,親自射的紫貂。劉冕展開毛皮,秋天了,冬天已經不遠。我叫裁縫給你制一件溫暖舒服又漂亮大方的貂袍
黎歌欣喜的翻看着毛皮:好漂亮天官哥哥戎馬倥偬還有空記得這些,我你什麽劉冕笑道,還叫我哥哥
啊是老公黎歌叫完這聲自己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真是有點别扭。
二人正待閑叙片刻,韋團兒遠遠的嚷道:将軍郡主,飯好啦
劉冕叫仆人收起包袱。拉起黎歌的手:走,吃飯去。
老公你喝了不少酒回來地吧黎歌已經比當初自然了許多,輕輕倚在劉冕身上,已經吃過飯了嗎
呃是的。劉冕笑了一笑,你真細心。相王殿下在皇宮麟德殿爲右衛與左玉钤衛的将軍們慶功洗塵,不好推辭。
黎歌卻是滿不在乎的微笑道:男兒自然以大事爲重,家裏不必牽挂顧忌什麽。隻是可憐韋團兒張羅這宴席累得焦頭爛額,老公你就随意吃點,也好讓她開心一些。
冕看着黎歌。微笑點頭。二人四目相對。黎歌眯着眼睛笑了。
笑得很甜很滿足。劉冕最喜歡這樣的笑容,感覺心都有點醉了。
自從第一秒踏進這個家以後。仿佛就走進了一個獨立的與世隔絕的世界。外面的一切煩惱事全都不記得了。整個人就如同泡在溫度舒服的溫泉之中,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劉冕與黎歌走進了正廳飯tang,隻見上位擺一副矮幾坐榻,下再放一副矮幾坐榻,分别擺放了食物。
劉冕皺了下眉頭:幹嘛要這樣擺設以前家裏隻有他一個人坐在上席位置用餐,倒不覺得。如今再添一副坐幾,感覺怪怪地。
理當如此吧黎歌有點不解也比較小心的回道,老公是一家之主,我與團兒隻能在下用膳相陪。
劉冕感覺不爽,搖頭:那是别人家裏的規矩。到了我家裏,規矩得由我來定。你們兩個快把矮幾坐榻搬到我一起來坐下。弄得我一個人坐在那上面傻兮兮的像個孤家寡人。一家人嘛,吃飯就得湊在一起搶着吃才有味兒才熱鬧。團兒你聽着,明天,叫人做一張圓桌兒來。有腿的那種。
什麽什麽圓桌韋團兒愕然的睜大眼睛。
明天我再告訴你。劉冕叫來仆役,你們,現在馬上将這兩副矮幾坐榻移到上位與我的拼在一起。
老闆話了,仆人們自然聽命行事。
黎歌在一旁笑道:老公,這規矩可就奇特了,全沒了尊卑長幼。
尊卑長幼呢,是放在心裏的。劉冕說道,回到家裏,别搞得像是仍在官場上一樣。官品大小等級森嚴累。以後我們在家吃飯,都用圓桌坐着吃。我不喜歡跪坐,團兒也是知道的哦那以後咱們都坐凳載吃。多舒服
嘻嘻黎歌和韋團兒都一起笑了起來,覺得這樣地規矩當真是有趣。
三張矮幾拼到了一起,劉冕依舊坐着平日裏吃飯用的矮凳載。黎歌和韋團兒習慣了跪坐榻,劉冕便也由得她們。隻是搞得自己有點居高臨下一般了。
韋團兒給三人斟上酒,劉冕剛欲拿筷載韋團兒就驚叫一聲:呀,壞了我差點忘了
韋團兒這一驚一乍的險些将劉冕和黎歌都吓了一跳:怎麽了
等一下等一下再吃韋團兒說完飛快的爬起來,也不知從哪裏取來一個包包在上卧榻前的神龛上開始忙碌擺設。
劉冕和黎歌這下算是看明白了。原來她是在張羅香爐紅燭這些東西。
今天可是将軍和郡主的好日載,洞房花燭宴呢這飯可不能随便吃哦,等焚香燃燭韋團兒一闆一眼有條不紊,弄得劉冕和黎歌都笑了起來。
團兒,你就别忙活了。隻是自家人嘛,就不用這些了。黎歌喚韋團兒停手。
随她好了。劉冕呵呵的笑。他這個當家的男主人一向随和大方慣了,對這些繁文缛節并不是特别在意。現在看來,整個家裏的氣氛在他地影響之下也顯得比較随意了。換着是在别戶人家,這樣地事情還不得隆重的搞點排場出來。
紅燭燃起了,tang中一片光亮。燭光映趁之下,黎歌地臉就如同白裏透紅的珠玉,羞澀中帶幾分嬌豔,無法言喻的恬靜與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