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冕的臉近在咫尺,洛雲又變成了鬥雞眼,遲疑的道:兩三個月了。
以前有過這樣的事情嗎
沒有
那不就是了劉冕說道,身爲父親,自己養傷或是生病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兒女的關懷。你父親怎麽會這麽長時間不見你呢很明顯,他就是被軟禁了
那那爲什麽不把我也一起軟禁洛雲倒是聰明,追問。
這還不簡單劉冕早有所略,飛快說道,因爲你對你那個叔父很信任,對他沒有懷疑。他把你帶在身邊,别人就不會懷疑他是軟禁了你的父親,不會懷疑他有異心。你這傻孩子,一直都被默啜在利用,還渾然不覺
我我才不相信你洛雲又開始用力的掙紮了,叔父一直都對我很好,對我父親和母親弟弟們都很好
他當然要對你們好了。要不然你父親怎麽會相信他他怎麽可能得到軍權劉冕說道,洛雲,你别傻了。你不相信我,就自己去調查一下。最近,是不是有許多你父親的心腹老臣莫名其妙的消失默啜地權力是不是越來越大他頻繁出入中原,以出使爲由聯絡我們大唐朝廷上的一些不法之徒。\合計起來算計吐蕃和大唐。這對你們突厥或許有利,但是,隻要他的計策全部成功,他在突厥的威信是否會空前爆漲到那時候,他就要取代你的父親,成爲新的突厥大汗你們一家那得不到好結果
洛雲的臉吓得一片刷白,驚乍而憤怒的搖頭:不會不會地一定不會的你說謊
劉冕松開了他,一臉寒霜的輕聲道:話我說完了。信不信由你。你如果聰明的話。自己留意就能現所有的端倪,就能證明我沒有騙你。
洛雲遲緩的從地上爬起來,略自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來,非常猶豫的來回踱着步子。
劉冕也不管她了,自顧歇了下來,頭枕着雙臂看着漆黑地帳蓬頂呆。
洛雲獨自踱了一陣步子仿佛也累了,到後來走到帳蓬的另一角抱着膝蓋睡了下來。
草原的夜晚很冷。帳蓬裏的火早就熄了。劉冕拿着羊毛毯過來給她蓋上。自己靠做俯卧撐熱取暖。
就這樣,居然熬到了天亮。
劉冕無眠。他伸手扯了一根繩索,帳蓬頂端的一塊步被拉開,任由陽光投射進來。
洛雲仍然在酣睡,縮着身子,眉頭皺着,像是受了驚的小鳥。
劉冕坐在一旁打量着她,覺得她其實也挺可憐的。身爲女兒身,卻比男兒還好勝要強。\跟敦欲谷學文跟阿史那信學武。00ks.小小年紀就經曆過了戰場。
劉冕知道,這個情窦初開的野蠻小妞,的确是有那麽一點喜歡自己。隻不過是因爲她要強地性格。自己堅決不肯承認。其實突厥在婚戀上是最直接的,這一點跟講究委婉和追求風雅的漢人有着天壤之别。在突厥,年青地男女隻要彼此稍有好感,就可以很順理成章的結合。全沒有什麽人指指戳戳說誰私生活放蕩。
草原上,還多少保留着一點狂野的作風。于男女之事,不僅是開放那麽簡單隻要不,大家都很随便。
所以,昨天晚上洛雲在劉冕的帳蓬裏留宿了。也不會有半個突厥人感到驚奇或是表非議。隻要你情我願,那就太正常不過了。
洛雲睡醒了,睜開了眼睛。入眼就看到劉冕。
你醒了劉冕微笑。
洛雲身子一彈就坐了起來,現身上蓋着的羊皮毯,衣衫無整别無異狀。
你給我蓋的洛雲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劉冕,你沒有睡覺,你不冷嗎
我沒事。劉冕依舊微笑。
劉冕站起身來,默不做聲的把毛毯折好放在一邊。朝門邊走去。
走到半路。她停了下腳步:我仍然不會相信你的。但是,謝謝你昨晚地照顧。說罷。掀開鬧簾走了出去。
劉冕無所謂的撇了撇嘴微笑,心中暗道:嘴硬的丫頭。你明明已經動搖了,還說什麽信不信呢這種事情,點破窗戶紙就已經達到效果了。
洛陽皇宮,淩波閣。
太平公主最近似乎養成了來回踱步的習慣,而且總是越走越快一臉焦急。弄得房中所有人的眼睛都随着她轉,每人一副木讷的樣子。
上官婉兒垂手立于一旁,臉色有點蒼白,眉頭緊鎖素面朝天,也沒了往日的風姿看似都沒怎麽梳妝打扮了。
狄仁傑端坐于榻上,面色沉寂輕撫着長須。魏元忠黑齒常之李昭德等人,則是一齊悶不做聲。
太平公主拍着手:晦氣真個晦氣婉兒,我們兩個怎麽就這麽笨呢沒有想到會有人對丘神下黑手哎現在一切死無對證了說給母後聽她也不會信
李昭德揚了一下手:公主稍安勿躁進了禦史台的人,本來就沒幾個能出得來地。就算狄大人及時趕到,也是無法将人提出來審地。周興那些人,現在無法無天了。造了個假相說丘神在牢中畏罪自盡,任誰說也沒用。唯今之際。隻能另想辦法。
上官婉兒輕聲道:就如狄公所說,想破獲此案,最重要的就是三個人。一是丘神,但此人已死;二是論弓仁,如今音信全無生死不知。三是劉冕。除非找到劉冕,否則一切無法翻盤。
所有人一齊看向狄仁傑,他略擡了一下眼瞪,對衆人拱了拱手:諸位。狄某無能,慚愧
哎衆人一起歎氣。看來狄仁傑也是無法找到劉冕了。
再商議下去也是别無結果,衆人隻得依次散去。
狄仁傑最後一個出門,太平公主突然一把将他扯住,湊過來咬着耳根:你已經知道劉冕在哪裏了,對嗎
狄仁傑微自一驚,馬上淡定道:此事萬不可聲張
太平公主面露驚喜:那你可有做下安排
狄仁傑警惕地四下看了一眼。低聲道:公主稍安勿躁,我們還沒有輸說罷,他對太平公主拱了一拱手,信步走了。
太平公主心頭暗自狂喜,緊緊握住了自己手自語道:老狐狸狄仁傑這隻老狐狸把所有人都算計了
考慮得怎麽樣了默啜笑眯眯的打量着劉冕,一副敦厚長的模樣。看那樣子,更像是父親在打量女婿。據報,昨天這家夥已經把洛雲公主給摁倒了。這麽說來,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嘛默啜是想。劉冕在大唐雖然有錢有權有勢有女人,但畢竟還沒有正式成家。要是在突厥給他安個家生個娃,他還能不安心住下來
還有點猶豫。\你别逼我。劉冕不想多話,說了這一句就不肯開口了。
默啜耐心的點了一點頭:好,我不會逼你的。這幾天你就和洛雲好好的散散心。你們可以在附近走走看看。草原的風景是很美的,你會喜歡上這個地方。
劉冕似是而非地點了一點頭。
哦,有件事情我忘記告訴你了。默啜說道,據說,你們的朝廷已經把你例爲了兇手和賣國賊。其實這并非我的本意,我隻想把你帶到草原來。是武承嗣武攸暨那些人對你恨之入骨。無所不用其極。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右衛大将軍很快會由武攸暨來接任。
劉冕冷哼了一聲,仍不說話。這些不過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默啜自言自語還自得其樂,呵呵的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們把論弓仁弄到哪裏去了
故意放走了呗劉冕不屑的笑了一聲,這等把戲,很低級地。你們像對待我一樣捉住了論弓仁,讓他以爲你們是唐軍。然後故意在邊疆一帶将他放走。隻要他一回到吐蕃。大唐與吐蕃必然開戰。你們突厥就可以從中漁利了。
哎呀。你果然聰明。默啜哈哈的大笑,我想用不了多久。吐蕃最精銳的昆侖鐵騎就會開赴隴右,對大唐的西疆動攻擊。然後,長安右衛沒了你這塊柱石,肯定會一片混亂。我很擔憂啊,大唐派誰來統兵抵禦論弓仁的鐵騎武攸暨薛懷義還是被遺棄了的黑齒常之哈哈哈
劉冕瞟了默啜一眼,不做聲。
默啜轉而又道:不過我相信,中原地大物博人材也是不少的。總會有人铤身而出對抗論弓仁。但是這樣一來,事情就鬧大了。事情鬧得越大,你們的太後朝廷軍隊和百姓們就越恨人你。到那時候,你就真的一點退路都沒有了。絕對沒有。
劉冕對着默啜微微一笑:地确很歹毒很徹底很高明。
對付你這樣的人,不得不如此。抱歉了,劉冕。默啜站起身來,一臉濃濃笑意的看着劉冕,你仔細考慮吧。事情,我都告訴你了。說罷,轉身走出了帳蓬。
劉冕握在手中地一枚酒杯,叭的一聲碎了。雙眼如刀,怒氣騰騰。
如果真如默啜所說,自己真的完了。因爲使團案的真相在戰争爆後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隻要釀成了戰争,那就再無挽回的機會。就算再查明了真相,吐蕃與大唐的關系已是無法挽回,戰争帶來的災難已是無法挽回。
這一招,的确夠狠夠毒。大唐現在最需要地就是和平來展實力,武則天也最需要安甯來爲自己營造登基的氛圍。要是這時候來一場戰争那劉冕就當真沒有任何退路了。不管使團案的真相如何,他将成爲這一場戰争的始作誦,成爲衆矢之的。
武承嗣武攸暨默啜,我全饒不了你們劉冕的拳頭捏得骨骨作響,目如噴火。
正在這時,洛雲進來了。看到劉冕這副樣子不禁有點驚駭。
劉冕馬上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對她微然一笑:你來了。
你在怒洛雲好奇的問。
冕并不否認,站起身來道,階下之囚,難免如何。洛雲,有興趣陪我到帳外走走嗎來了這麽多天,我還沒怎麽出去過。
洛雲略感驚訝,狐疑地打量着劉冕點了一點頭:好吧。
二人走出帳外,阿史那信帶着十幾個身強體壯地佩刀大漢就在帳外。他們也不阻攔,隻是不聲不響的跟在了二人身後。
突厥人地氈帳連成一片,百姓和軍隊的混雜在一起。實際上,突厥的軍人都是閑是爲牧戰時爲兵,幾乎全民皆兵。這裏是默啜的行營軍陣,大約有近三四萬人居住。一眼看去,大小的氈帳望不到邊際,圍成了一個城寨的模樣。城寨之外,就是放牧的牛羊和大批的鐵騎往來巡視。
想要單騎突圍逃跑,幾乎是不可能。
劉冕漫無目的的四下一陣瞎走,想要摸清楚四周的狀況。走到一堆氈帳叢中時,劉冕意外的現了一群唐人的車隊,在那裏向突厥人兜售鹽巴茶磚絲綢等中原特産。
現在突厥已與大唐盟好通好,像這樣的漢人商隊草原上很多的。
劉冕那雙如同刀鋒一般的眼睛,卻在那人堆之中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